武昌街的書攤

去年在臺北，特地和郭珠到武昌街的明星咖啡館買面包。我忍不住跟年輕的女店員談起曾經(jīng)有一位詩人在這里擺書攤。她說：“周夢蝶啊，我們都知道他?！蔽遗d奮地說：“我正要去跟他見面，特地來買他喜歡的面包。”她從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一封信來，說：“這封信請你帶給他。讀者常常給他寫信寄到我們這里來?！?/p>

原來不只是我，還有人也記得這里是周夢蝶的地方，甚至把明星咖啡館作為聯(lián)絡(luò)處。

余光中的詩怎么說的？好像是“蓮插在長筒靴中”。嗯，那時夢蝶兄常年穿一雙長筒靴。

夢蝶兄的書攤是對愛好者敞開的，他背對書攤手不釋卷地讀詩讀佛經(jīng)。如果你看中什么書要買，拿到他面前，他連書皮都不瞄一眼，隨意說一個便宜到嚇你一跳的價錢。有人還要還價，他就斬釘截鐵地說：“不賣了。”

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個奇怪的書攤上放滿了現(xiàn)代詩。我選了吳望堯和紀(jì)弦的詩。他說的價錢令我叫起來：“這么便宜!”他抿緊嘴笑，并且和我談起詩來。因為我說沒看過吳望堯的詩，他便特別介紹了一番。后來，我經(jīng)常繞到書攤，買一包前一天賣剩的面包和夢蝶兄邊吃邊聊。那時我們窮得很快樂。

寫于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