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有翅膀的種子

種子的信仰 作者:亨利·戴維·梭羅(Henry,David,Thoreau) 著


第一章
有翅膀的種子

北美油松種子啟程飛行

我們先從北美油松談起。諸位讀者很可能都認識它那堅硬的圓錐狀球果,這種球果不用刀子很難從樹上采下來,它又硬又短,很適合用來替代石頭。確實,羅馬人就曾如此使用。他們稱之為松樹堅果,有時則稱作“松樹的果實”,亦即松果。相傳羅馬執(zhí)政官瓦提尼烏斯曾舉行一場角斗士表演來安撫民怨,卻被民眾丟石頭。市政官早已明令禁止民眾在競技場投擲果實以外的東西;于是,民眾便以“松樹的果實”丟向瓦提尼烏斯。此舉是否違法,引起爭議;著名律師卡謝利斯被問到該問題時答道:“這松果,如果你是丟向瓦提尼烏斯,就算是果實?!?/p>

如果未被摘取,北美油松的球果就會待在樹上過冬,往往甚至留置數(shù)年。你可以看到灰色的老球果(羅馬人似乎稱之為azaniae),有時圍成一圈長在大樹樹干離地兩英尺[1]內的高度,那些全是在二三十年前,那棵樹年幼時結成的,真是經(jīng)久不落。

在這種堅硬、多刺又富含松脂的毯果里,包含一百個兩兩成對的暗褐色種子,每對種子在多刺、有如盾牌的果鱗背面占有一個單獨的空間。一片長約四分之三英寸[2]的薄膜或薄翅,從種子的一端伸出,薄膜的末端叉開,夾住種子,有如一只籠中鳥用喙咬住種子,一經(jīng)解放,就能飛出去播種。

風聲已穿透毯果的果鱗,而種子也已準備好要利用風勢。據(jù)達爾文所述,康多爾談到,帶翅的種子絕不會出現(xiàn)在不會張裂的果實中。這類種子天生適合飛行。這片薄翅獨立于種子,你可以將種子拆下再旋回原位,就像拆裝表面玻璃一樣。

陽光和風擁有這些果鱗密室的鑰匙,在次年或后年秋天,“啪”的一聲將鎖打開,并且在整個冬天持續(xù)進行。果鱗里的種子全都露了出來,那些既薄又彎的把手朝上、朝外迎風,風一陣一陣地拉起把手、將種子送走。倘若種子在平靜無風的天氣被釋放出,就會快速旋轉,直落地面;然而,若是有風,種子就會飛向某一側。這些種子常讓我想起某些深腹形魚類——像鯡魚或鰣魚——這些棕色魚群每年進行短程洄游時,總會將腹側和尾巴彎向某側,那般易彎的身體就像某種鳥翼或魚鰭,但并不是用來做各種持續(xù)性的飛行,而是用來在激烈水流里控制方向。

大自然總是采用最簡單的方式來達到它的目的。如果它希望種子落下時稍稍偏離垂直線,以便能散播開來,它只要把種子弄平,做成邊緣較薄的碟狀,并略微不平整,使其能在降落途中稍微“偏移”。最終,當種子需要從松樹頂端開展更遠、更廣的飛行,上述的簡單構造就會添上稱作翅或鰭的活動式薄片。

北美油松會結出很多種子,而且非常專注于擴展族群的領域。它們從很小就開始結籽——有時還不到兩英尺高就開始了。

我注意到,北美油松若因生長在土壤貧瘠或多巖石之地,以致難以生存時,就會結出更多球果。我見過一棵北美油松兀自孤立于山頂?shù)囊粔K巖石,樹高僅有三英尺,樹冠寬度等于樹高,而我數(shù)出樹上共有超過一百顆不同齡期的球果。就在攻下這座巖石要塞之后,那棵松樹的首樁心事就是召來百位追隨者,以求確實占領。

米肖注意到,“只要這些松樹群聚而生,球果便會在樹枝上單顆散生……球果會在成熟后的第一個秋天釋出種子;但在那些單獨生長的松樹上,球果會以四顆、五顆或更多顆的狀態(tài)叢生,而且保持閉合數(shù)年”。

果實不僅最好長在最外圍的樹上(通常這些樹結的果實也最多),還要有一陣強風,才能將種子送到遠方去,如此一來,種子才不會立即落地,造成浪費。大家都曾見過高度一致的北美油松密林,這種樹林或許是由一陣強風播種而成,而且你往往可以猜到那些種子來自哪棵樹。我看到了(用心靈之眼看,有時也用肉眼)種子從樹上飛出,有如一陣濃密的陣雨,紛紛落在二三十竿外,就像從播種者手中撒出的谷粒。

有時候,人們會砍下大量的年輕北美油松,只留下年長的母株為大地再度播種。小北美油松在六歲以前通常不太引人注意。

某天,我經(jīng)過一片北美油松林,看到草地上冒出了幾株幼苗,那是從松林飄出的種子長成的。其中有一株幼小的松苗,發(fā)自今年的種子,在草地上只略微可見,我差點就將其誤認為苔蘚的莖葉。它就像一顆光芒四射的綠色小星星,直徑為半英寸,被一英寸半高的細莖抬離地面。這般長壽的樹木,竟有如此微弱的起始!到了來年,它將會成為一顆更加亮眼的星星;再過幾年,如果沒有被打擾,這些幼苗將會改變大自然的面貌。對這里的青草來說,這些苔蘚似的星星是不祥的象征,預示了它們的滅亡!這片土地將從草地變成森林——因為,降臨在土地上的,除了苔蘚和青草的種子,還有松樹的種子。這些現(xiàn)在在草地上被誤認為苔蘚的東西,或許會長成高大的樹,活上兩百年之久。

不同于白松,北美油松會在整個冬季陸續(xù)張開球果、散播種子,那些種子不僅會被風吹往遠方,還會在冰雪之上滑行。我總覺得平坦的雪地很有價值,尤其是結凍的雪地,因為光滑的表面有利于落在上頭的種子傳播。我曾多次在雪地測量,落在最遠處的松子與最近一棵位于迎風處的松樹相距多遠,發(fā)現(xiàn)這段距離和最廣闊的草地一樣長。我見過松子橫越附近一座半英里寬的湖泊,我想沒道理這種種子不能偶然被吹到數(shù)英里外去。在秋天,松子會被地上的野草和樹叢攔下,然而,等到白雪覆蓋一切,地面變得平整,這些躁動的松子疾馳而過,就像乘著被隱形隊伍拖著的固紐特雪橇,直到松子失去果翅,或碰上無法跨越的障礙,才終于停歇,等候機會長大。大自然跟我們一樣,也有它的年度滑雪活動。在我們這多雪多冰的地方,北美油松就靠著這種方式,逐漸從大陸的此岸傳播到彼岸。

七月中旬,我在上述湖泊的岸邊,就在高水位線下的位置,看到許多從石頭和泥沙中剛冒出芽的小北美油松,這些種子是被吹來或漂來的。它們沿著水邊的某些地方,成排生長著,然而這些松樹經(jīng)過十五二十年之后,終將因為湖岸結冰隆起,而傾倒、毀壞。

我最近發(fā)現(xiàn)附近草地上的沙質鐵路路堤,長出一棵小北美油松,我以步距測出它離最近的松樹約有六十竿,這并非不尋常之事。我見過一株北美油松單獨在我家院子冒出,它距離最近的同類約有半英里遠,中間隔著一條河流及深谷,還有數(shù)條道路和數(shù)座柵欄,但它仍在那里落地生長。如果大家沒有注意的話,這種樹很快就會在我們自家院子里散播開來。

每年,松樹種子都會這樣從松林被風吹出,然后落在各種有利或不利的土地上。如果環(huán)境合適,就會有一片松林出現(xiàn),尤其是碰巧下風處土地為開闊地,或者甫經(jīng)整地、犁翻或焚燒。

有人告訴我——有類似情況的人太多了——他曾有一片松樹林,他把松樹砍掉后,土地長出了橡樹叢。他砍掉橡樹、燒了地,并播撒黑麥種子,而這片三面被松林包圍的土地,到了次年又長滿了濃密的松樹。

松鼠也會幫忙傳播北美油松的種子。每年秋天,尤其在十月中旬左右,我總是看到大量的松枝和松針掉在樹下,顯然是被咬嚙的。這些松枝粗約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三英寸,通常還有三四根分枝。今年我在某棵松樹底下數(shù)出二十幾根,而這樣的樹枝在所有北美油松林都能看見。那很明顯是松鼠所為。我始終不清楚松鼠的目的,因此去年秋天我決定探究此事。

于是,在某夜思考過后,我告訴自己,“這種情況如此普遍而規(guī)律,只要在大型松鼠和北美油松出現(xiàn)的地方就能看見,這絕不會是意外或反常的結果,而必定有關這種動物的需要”。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活需求是食、衣、住和燃料;但松鼠只需要食和住,我從未看到過這些樹枝被拿來做窩;因此,我認為它們的動機是要獲取食物。因為我知道,北美油松的各個部分,只有種子是松鼠要吃的,所以我很快推斷它們咬下這些樹枝是為了取得球果,同時也讓球果更易于攜帶。我一想到這點,就差不多明白了。

幾天后,我穿越一片北美油松林,地上一如往常散布著松枝,當時我發(fā)現(xiàn)一根長十一英寸、粗約半英寸的松枝,截斷處恰在兩顆閉合球果以下,其中一顆球果的果柄也被咬得半斷。還有,在距離這座小松林三四竿的空地上,我看到三根樹枝被扔在一處。其中一根約英尺長,截斷處位于三顆球果以下一英尺,其中兩顆球果位于同一根分枝,另一顆在另一枝。另外兩根松枝中,有一根特別長。

于是,我的理論通過觀察得到證實。松鼠把這些帶著球果的樹枝搬往比較方便的地方食用或儲存起來。你會很驚訝地看到它們搬運這么大的樹枝,有時甚至走了很遠的距離。它們比我們所想的還強壯。有位鄰居告訴我,他看過某只灰松鼠帶著一大根玉米,從他那玉米倉房的破窗沖出,沿著側邊往上爬,越過屋頂,或者跑進高高的榆樹里。

然而,你在松樹林見到的落枝大多較小,比起玉米的大小只能算是一片羽毛,那些落枝在球果上方被截斷,為的是減輕負擔或取得球果。那些樹枝在去年秋天被大量折下,使得樹上留有球果的北美油松很少,因此當我穿越北美油松林,經(jīng)常要靠著這些散落在樹下褐色地面上的綠色松枝,來認出有結果的松樹。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松鼠竟然這么粗暴地剝毀、破壞它們賴以為生的松樹。我常想,要是那些松樹是我的果樹,我早就大聲叫嚷了,即便那些北美油松會因此被修剪,而且可能獲益。

顯然,松鼠通常一次只搬一顆球果;不過或許較強壯的松鼠寧可連著樹枝一趟搬上三顆,而不需來回跑上三次。我經(jīng)??吹剿鼈冊谑艽驍_后拋下球果,而我曾在某處田野發(fā)現(xiàn)二十四顆頗為新鮮且未開啟的球果,堆放在一棵單生的松樹底下,顯然它們將被運往別處。

去年十月,我沒有像往年那樣見到任何球果被吃掉或摘下的情形。因此,我判斷大多數(shù)球果都被收藏在樹洞或地洞,或許有些像堅果那樣,被單顆埋在土里。

試想松鼠在十月份有多忙碌,它們忙著在全州每處北美油松林咬下樹枝并收集球果。當農(nóng)人在挖掘馬鈴薯和收割玉米的時候,不會想到松鼠竟在鄰近的樹林里比他們更勤奮地收獲球果。

借由這樣的方式,就連松鼠也能將松樹種子散播到遠方。我經(jīng)??吹揭活w單獨的北美油松球果遠遠躺在一片曠野里,那是松鼠在前往某處樹林、圍墻或樹樁的途中所掉落的——更常見的是落在松鼠走過的某面圍籬旁邊,而那兒離樹林已有好一段距離了。球果躺在那里,有時整個冬天都被雪覆蓋著,直到冰雪融化,當它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時,才會張開果實,撒落種子。

北美油松球果擁有一根極為厚實而堅韌的果柄,木質的部分往往就有四分之一英寸粗,但果柄的長度很短,幾乎不及四分之一英寸,這使得果柄很難折斷。雖然這些球果又硬又難處理,但你在地上見到的新鮮球果幾乎全被松鼠咬下,你還能清楚地看見果柄上的齒痕。松鼠邊折邊咬,不出幾下,就能把球果從樹枝上弄下來。

當松鼠成功摘下球果,它就坐在圍籬支柱或其他棲息處,從球果基部著手,一片片嚙下果鱗,接著吞食種子,只留下末端半打沒有種子的果鱗。被啃光的球果狀似一株漂亮的小花,這要是人用小刀來刻,可得花上很長的時間。

摘球果和剝球果是松鼠一族精通的本領,那是它們的強項,我不信你能提出其他比這更好的方法。經(jīng)過很長時間的嘗試,松鼠選了這個方式作為它們的本能,而人類要是也得用牙齒打開球果,我們最終也會做出相同決定的;然而,它們早在人類發(fā)現(xiàn)松樹果實含有松子之前,取食松子的技藝已發(fā)展至嫻熟境界。

進一步仔細看看這只松鼠如何取食松子吧。它不會無謂地刺到手指、弄亂胡須,或嚙咬堅硬的球果本體,而是先去除可能礙事的樹枝和松針后(有時甚至也去除樹枝的側面,因為,就像熟練的伐木工,它會先預留足夠的空間和范圍),再用牙齒鑿幾下,整齊切斷粗壯的果柄,松果就是它的了。當然,它可能會讓球果落地,這時它會好奇地稍加俯看,仿佛那不是它的,但它或許是在暗記球果的落點,把它加到腦海里那一百顆成堆的球果之中,而那顆球果正因它那看似不在乎的樣子而更是屬于它的。當松鼠要打開球果,它會用雙手抱住,這樣一顆扎實、表面浮凸的球果極為堅硬,一被它的牙齒碰到就要發(fā)出聲響;它或許會稍做停留,但不是因為不知如何開始,只是要聽聽風里的聲音。它懂得不要試圖咬掉尖端,一路往下對抗果鱗和尖刺構成的拒馬。如果這世界曾有哪個時期的松鼠從錯誤的一端咬開球果,那肯定不是它們的黃金時期。它們懂得不要從有著許多裝甲盾牌的側面嚙進四分之三英寸。然而,它無須思考自己知道什么。聽完風神的低語,它瞬間就把球果反轉成底部朝上,從果鱗最少、刺最少,甚至無刺的地方開始,底部的果柄已被咬掉大部分,剩下的那一點并不礙事——球果被它從樹枝咬下后,最脆弱的那一端就暴露而出。它接著啃咬果鱗細薄脆弱的基部,每下啃咬都會讓一對種子露出來。它就這樣輕松剝著球果,仿佛果鱗只是一層麩皮一樣,而且剝得很快,邊剝邊轉動,快得讓你看不出它的剝法,除非你趕走它,前去檢視它未完成的作品。當它丟下這顆,又會跑進松林再找一顆,直到雪地上堆滿果鱗和這些形狀有趣的果軸。

去年四月,我來到李氏斷崖頂上,并在那里某片小北美油松林里的一棵小松樹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大堆球果,顯然是在去年冬天和秋天被紅松鼠咬下、剝開的,當時它們就坐在上方一兩英尺的幾根殘枝上享用?;蛟S地上某個洞穴就是它們的住處。我光是在這棵樹底下就數(shù)到兩百三十九根果軸,而這些果軸大多堆在兩英尺見方的范圍內,底下積了一層果鱗,厚達一兩英寸,直徑有三四英尺——看來這些球果是由僅僅幾只或一只松鼠所剝。它們把球果全部搬到這根殘枝上來吃,為的是要靠近自家洞穴,以防危險。周圍的松樹底下也有許多這樣的果軸。它們似乎吃光了那座松林的所有果實;但誰比它們更有權利吃呢?

紅松鼠即是如此年年采收北美油松的球果。它們的身體很接近球果的顏色,誰能如此巧妙地打開球果,即可享用其中一切?球果屬于能夠打開球果者,至于用以播種的種子,從松鼠餐桌落下的那一點點剩余,就足以滿足大自然的需求。

這些就是北美油松林繁衍的主要方式。我很清楚許多棵北美油松的生長歷程。

觀察森林里的任何樹木都令人感到愉快。別克史托沼澤東北方有片土地,好幾年前我常去那里采黑莓,發(fā)現(xiàn)北美油松開始生長;而我從那時起便經(jīng)常注意到那些北美油松長得多好,仿佛是由人工撒播那樣均勻覆蓋整片曠野。起初,那些年輕松樹就像柵欄一樣沿著小徑兩側生長,長得很濃密,在這片寬廣的世界里相互擠迫。十一年前,我首次發(fā)覺自己走在一片北美油松林,而非一片黑莓草原——或許再過不久,我將會在這片土地進行測量、劃分,以便拍賣林木,然后看著伐木工在上頭工作。我曾告訴自己,這些樹木注定進到火車頭的胃里;不過,幸好火車頭最近改了飲食,而那些松樹的分枝需經(jīng)多年才能成熟,在樵夫看來有如廢物。

還有貝克家后方那片北美油松平原,那里在我印象中原是空曠的草地,十年前成了一片稀疏的北美油松林,我從前在林中散步經(jīng)??车粲珠L又寬的枝葉,悄悄穿過林木之間,既不會驚動焦躁的看門狗,也不為屋里人所見,但我能聽見他們家里叮叮當當?shù)穆曧?,甚至偶爾還走近到能從樹木之間瞥見整排光亮的牛奶鍋。這些都是我們最宜人的樹林,如此開闊而平坦——呈現(xiàn)半林半野的狀態(tài)。在外圍,林木相距較遠、空間寬闊,使得松針在地上鋪成一片地毯,這里一片、那里一片,其間長著強韌的野草、一枝黃花、金絲桃、黑莓藤蔓和年輕的松樹;往內一點,則是蠅子草和拖鞋蘭;再往內,就會看到一片片又干又厚的白苔蘚,或是幾乎裸露的土壤,被松針稍微覆蓋著。未來的森林地被,就此展開。

我也不會忘了深峽谷地以東的那片濃密的北美油松林,那里在我印象里原是一片有鴿子棲息的開闊草原,我以前也常過去采黑莓。該地如今擁有本地最宜人的林間小徑之一,我們稱之為“鶇鳥小徑”,因為黃褐森鶇會在正午時分在林蔭下高歌。我已在好幾處印象中原為草地的樹林里,聽到這種鳥鳴唱。當黃褐森鶇開始在新長成的松林里鳴唱,代表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1]英尺,英美制長度單位,1英尺合0.3048米。

[2]英寸,英美制長度單位,1英寸合2.54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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