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8日 -27℃～-34℃ 雪花在陽光里飛舞

鎮(zhèn)上在海拉爾市區(qū)讀書的年輕人，寒假一回到家，便將課本拋得遠遠的。正讀高三的鵬鵬，干脆書都沒帶回家。我問他在家里做什么，他便說事情多著呢，幫父母喂牛，照顧剛剛出生的小牛，看電視，聽音樂，玩電腦游戲，跟鎮(zhèn)上的同學聯(lián)絡(luò)感情，幫辦結(jié)婚喜宴或者生日宴的人家端盤子打下手。我又問他，有希望考上大學嗎？他撓撓腦袋，帶著羞澀又不乏自信的語氣說，差不多吧。不過這個答案，你若是問鎮(zhèn)上其他孩子們，他們也會這樣告訴你，差不多吧。賀什格圖讀書的時候，一次期末考試，阿爸問他，能考多少分呢，他拍拍胸脯保證，90分以上絕對沒有問題。阿爸阿媽聽了高興，即刻在他去領(lǐng)成績的那天，做了一頓好飯，結(jié)果，賀什格圖拿來的試卷上，卻是60分都不到，阿爸氣不過，將他打了一頓，但賀什格圖抹抹眼淚，還是將碗里的好菜，高高興興地吃了個底朝天。

所以鎮(zhèn)上的年輕人很少會因為考不上大學，而覺得丟臉或者自卑。大人們也不覺得，哪怕孩子考了二百多分，被那種交錢就能上的民辦大學錄取，而且孩子究竟去不去上學都不一定，他們也會將鎮(zhèn)上所有的牧民都通知到，興高采烈地辦一場升學宴，并收下所有人祝福的禮金。最夸張的，是在高考成績還沒有下來之前，憑借孩子口中一句“差不多吧”，便去辦升學喜宴的牧民們。當七八月份鎮(zhèn)上“大規(guī)模”的升學宴平息之后，便是十月份一些年輕人陸續(xù)從就讀的大學里退學回家，幫父母擠奶喂牛，且再也不打算回學校去了。賀什格圖當初就是進了一所民辦的大學學習電腦，但沒過半年，他覺得沒有意思，便回來自己找活干了。

我從未見過小嬸像我的父母那樣，在人前當眾指責孩子不好好讀書，或者將孩子從人群里趕回書房中去，就連過年，都不肯給孩子放假，孩子若偶爾幫他們做事，他們即刻呵斥：考上大學比你做什么都強！鵬鵬照例早起汲水喂牛，將干牛糞放到爐灶里去，或者清理牛棚里上了凍的牛糞。晚上忙碌完了，他還會到阿爸阿媽家里來，與賀什格圖玩電腦游戲，有時會玩到夜里兩點，困了直接躺在沙發(fā)上便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