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海 2

雙重火焰 作者:趙柏田


1952年,加繆重返蒂巴薩,這時離開他寫作《婚禮》已經(jīng)15年過去了。他重新找尋那些古羅馬時代的廢墟,可他發(fā)現(xiàn)的卻是自身內(nèi)心的廢墟,也許是天公不作美(“五天來,阿爾及爾一直下雨,最后竟連大海也打濕了”),他在散發(fā)著雨水和海水的氣味的憂郁中走著,面對這被水汽裹住的大海,感到了那阻隔在熾熱的廢墟和鐵絲網(wǎng)之間的“距離和歲月”,世界露出了它的皺紋和創(chuàng)傷,“它一下子老了,我們也一樣”。這時他感到在40歲來臨時要去重新體驗20歲時愛過或享受過的東西幾乎稱得上是一種瘋狂。他在給朋友的一封信中說,不該再次去自己年輕時待過的地方,從前認識的婦女已經(jīng)發(fā)福,成了孩子的媽媽,男人們都不在了,茴香酒太兇,等等,信中還引用了一句卡夫卡的話:好,有時令人憂傷。

他一生愛著大海,向往著大海,又在自己的寫作中想像著大海。最初,他是在阿爾及爾的海邊學會了像愛一個女性一樣愛它,后來又多次渴望登船遠行,但疾病和隨后到來的戰(zhàn)亂使他一直沒有成行,他一生中真正的遠行是兩次橫渡大西洋,一次去北美,一次去南美。《夏天》這部集子的最后一篇《緊靠大?!罚瑩?jù)他自稱是一篇關于海的論文,從中我們可以看到這兩次旅行給他的部分靈感。他在其中描繪了富有詩意的海濱,漂洋過海的神奇的旅行,但更多的還是想像。海上航行是一種尋求,一種象征性的漂泊,在想像中,他似乎找到了波德萊爾所說的自由人,找到了他喜歡終生的神話作家梅爾維爾《白鯨》中的馬德里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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