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先生》 蕭乾先生(3)

老先生 作者:周實


蕭乾在《書屋》發(fā)表的最后一篇文章是他為他的《人生百味》所寫的一篇短短的后記。這篇后記是1998年除夕,他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寫的?!稌荨钒l(fā)表后記之時(1999年第3期),他已病逝(1999年2月11日),他的署名也加上了黑框。下面我引用這篇后記作為我對他的懷念,因為這篇短短的后記是蕭乾對他的人生的總結(jié):

旅英七載回滬定居后,一九四七年我編了個集子,題名《人生采訪》。改革開放后,早已年屆七旬的我,竟然雄心勃勃地動了摘除腎結(jié)石的手術(shù),原以為這樣就可去闖蕩人生,重新走上創(chuàng)作的道路,豈料事與愿違!從那以后我就過起打針吃藥的日子。尤其這兩年,我只能在病房方寸之地里細(xì)細(xì)地咀嚼這百味人生了。

這部集子里所收錄的四十篇散文,均選自我半個世紀(jì)的作品。頭三十年(1949-1978),身不由己,基本上寫的是奉命文學(xué),如寫土改的《土地回老家》。只有一九五六年我才在寬松的氣氛下,有機會到內(nèi)蒙和東北跑了一陣,寫下了《草原即景》《初冬過三峽》《大象與大綱》《餐車?yán)锏拿缹W(xué)》《萬里趕羊》等具有個人風(fēng)格的作品。

但是好景不長。轉(zhuǎn)年在大鳴大放中,我就因《放心·容忍·人事工作》一文惹火燒身,從而被禁止寫作達二十二年之久。

近二十年來,隨著改革開放,我國文學(xué)突破了舊框框,開辟了新天地。這二十年是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以來,燦爛的二十年,是黃金時代。文學(xué)藝術(shù)取得了很大成就,新人輩出,不斷地探索內(nèi)涵豐富的文學(xué)樣式,變化多端,頗堪矚目。

改革的清風(fēng)也給我?guī)砹诵碌霓D(zhuǎn)機。盡管身體越來越差了,我卻一直同疾病作斗爭,始終沒放下手中的筆。最后七篇是在病房里寫的。我曾把創(chuàng)作比成春蠶吐絲——我決心吐到最后一口。

他是吐到了最后一口,這話可是一點不假,這從《蕭乾年表》之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

1999年(89歲)

1月19日,幾天來,病人主訴左半身發(fā)麻,開始輸液。到核醫(yī)學(xué)科做檢查,對腦部拍攝放射性核素顯像照片。診斷結(jié)果為腦供血不足。

1月20日,為李景端的《波濤上的足跡》寫序《一位有眼光的出版家》。

1月22日,給巴金和李濟生寫信。

1月24日,拍電視、錄像。

1月26日,收到朱镕基總理的親筆信,祝壽并賀《蕭乾文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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