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人最惡

美人心事 作者:龔鵬程


佛教《毗婆沙論》說從前優(yōu)陀延王與女樂宮人在山林中玩耍,女優(yōu)裸體起舞。有位仙人正好打上空飛過,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一時神魂顛倒,竟喪失了神行飛騰之力,掉了下來,被國王斬斷了手足。

又《諸經(jīng)要集》說:從前有一位山中仙人,恚怨某國,故詛咒它十二年不雨。該國國王無計可施,乃募求能令此仙喪失神通的人,結(jié)果來了一位女子應征,說我不但能壞他神通,還能騎在他脖子上把他牽來。國王大喜。此女即率五百美女,乘五百鹿車,載著美酒美食,游近仙人草庵,誘惑仙人。

仙人果然逐漸與相親狎,歡樂通淫,以致失去了神通。等到酒食俱罄之后,仙人還想再要。女子說:“已經(jīng)沒了,但附近不遠處還有?!蹦蓑T跨上仙人脖頸到國中來取。國王及整個城中士民都跑出來欣賞這一幕活劇。

佛經(jīng)上講的這些仙人,都是因起了淫心或犯了淫行,以致喪失了神通。男女色欲之可怕,真是太嚇人了。

而且,這些都還不是普通的仙人。尋常仙家道行膚淺,故易于動搖。但像第二個故事中的那位可憐的山中仙人,其實就是佛陀釋迦牟尼本人,所以《諸經(jīng)要集》說:“佛告比丘:‘其一角仙即我是也,其淫女者,今耶輸是。爾時我未斷結(jié),為之所惑。故知欲法能動仙人,況愚夫耶?’”

佛陀所言,真是大智慧者的深著痛切之說。佛教所言戒律,正以淫欲最難斷結(jié)?!吨嵌日摗氛f:“于五欲中,觸為第一,能系人心,如人墮在水泥,難以拯濟。若受食欲,猶不失智慧;淫欲會時,身心慌迷,深著自沒?!?/p>

淫欲能使人喪失一切智慧,其害遠超過其他諸欲,因為此欲其實就包含了所有色、聲、香、味、觸、法。像前面所講的第一位仙人,不是見了女子之色,聞了女子之香便喪失神通,跌到地下來嗎?故色欲之中實包一切欲。一切惡行皆由此起,可稱為“根本惡”。

佛教無基督教“原罪”之說。所謂原罪者也,起于女子禁不起誘惑,且又教唆男子同會犯罪,故生過惡。如此說人“原初的罪惡”,比較迂曲,所以佛教徑以女子為惡之來源。

如《諸經(jīng)要集?優(yōu)填王經(jīng)揭》說:“女人最為惡,難與為因緣。恩愛一縛著,牽人入罪門?!币驗橛信耍圆帕钊水a(chǎn)生愛欲貪戀執(zhí)著顛倒夢想,所以才牽引人走入罪過罪惡之門。

此類說法,經(jīng)典中屢見不鮮。如《正法念經(jīng)》偈說:“天中大系縛,無過于女色。女人縛諸天,將至三惡道?!庇帧吨嵌日摗焚收f:“含笑作姿以惑于人,淫羅彌網(wǎng)人皆投身,坐臥行立回面巧媚,薄智愚人為之心醉。執(zhí)劍向敵,是猶可勝;女賊害人,是不可禁。毒蛇含毒,猶可手捉;女情惑人,是不可觸?!?/p>

女人真這么可怕嗎?

女性主義者一看到這些把女人當成禍水的言論,就怒發(fā)上沖,柳眉倒豎。但這哪里是在詆毀女人呢?所說的,無非是對心中色欲難以克制的懼畏罷了。

女人因為太可愛了,所以令人愛、令人癡、令人惑,令佛陀也難以抗拒。這些說女人為“根本惡”的文獻,難道不也是對女人最高的贊嘆嗎?

可惜,有愛就會有執(zhí)著,就會對人形成系縛,會讓人不再自由,不再有神通,沉溺于色聲香味觸法之中。所以佛陀又要教人努力掙脫,揮文殊之慧劍,斷情欲之糾繚。

然而,眾生有情。誰能斷此?佛陀尚且須仰賴多生修持,方能斷結(jié)。我輩凡夫,思之唯有凜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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