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民的特色應(yīng)是千姿百態(tài)，貨真價實的人民，不會聯(lián)合在一起去關(guān)心“到底該怎么”這個問題，所有屬于所有人的問題都是偽問題。

“要搞上去，當然要學會好好搞。”

“找馬德興老師，組織召開蛋民代表大會，共商中國足球大計。”

“廣泛動員蛋民獻計獻策，每年春節(jié)過后重新制定一份中國足球發(fā)展大綱。”

“整理馬德興老師過去20年的所有足球報道，出版《馬德興全集》，整齊擺放到每個重要辦公室的書柜里，答案在本期找。”

我不鄙視蛋民，蛋民是我重要的中文老師。例如我成功把“搞”字出口到意大利，就來自蛋民對我的寶貴啟發(fā)。

2012年冬天，佛羅倫薩當?shù)匾粋€朋友曼弗雷迪尼請我去他的小電視臺，錄制一個足球談話節(jié)目。談話節(jié)目結(jié)束時，需要每個嘉賓說一個笑話。

我對此毫無準備，詢問曼弗雷迪尼，平時參加節(jié)目的嘉賓還有哪些。

“加利，以前AC米蘭的門將?？ú祭锬幔獯罄皣_。”

卡布里尼的名字讓我來了興趣。他是世界足球史上最優(yōu)秀的左后衛(wèi)之一，1982年世界杯意大利國家隊奪冠功臣，還被視作意大利足球史上的超級帥哥。

卡布里尼上了年紀，前額開始掉頭發(fā)，露出一絲“蛋樣”。退役后改行做教練，卡布里尼走得并不順，多在低等級聯(lián)賽執(zhí)教。或許因生計原因，他接受了意大利國家電視臺邀請，參加《名人荒島》真人秀，和一群俊男欲女在熱帶荒島赤裸共處。

節(jié)目中，卡布里尼有一個讓全意大利驚詫的場景：被意大利男人奉做性感女神的阿根廷名模貝倫要去摘取樹上的果實，卡布里尼把貝倫舉了起來，電視鏡頭對準了貝倫只裹著一條小短褲的翹臀，貝倫雙腿間可見卡布里尼的半張臉，鼻子朝上，眼神呆滯。

我還記得《米蘭體育報》刊載的一篇評論，嘆息那個當年在球場上叱咤風云的大帥哥，世界冠軍，今日淪落至如此境地。但卡布里尼從《名人荒島》回來，沒過多久就被任命為意大利女足國家隊的主教練，相對于意大利女足屢戰(zhàn)屢敗的歷史戰(zhàn)績，卡布里尼接手后球隊表現(xiàn)似乎還不錯。

我決定把卡布里尼放進笑話里。

“你們可知道意大利足協(xié)當時怎么決定任命卡布里尼擔任女足國家隊主帥的？

“不要認為足協(xié)的官員就是從早到晚研究足球的人，他們也愛跟隨貝倫美麗的臀部，每天晚上準時收看《名人荒島》。有一天，我們可愛的意大利足協(xié)官員打開電視機，在貝倫的雙腿間發(fā)現(xiàn)了卡布里尼的臉。其中一個重要官員突然大叫起來：有了有了！意大利足球終于有了這樣一個人，有辦法把女人搞上去！我們可以把意大利女足搞上去了！等他從荒島回來，我們馬上就任命他做女足國家隊主帥！”

等到卡布里尼來佛羅倫薩錄節(jié)目，曼弗雷迪尼給他看了我的笑話。55歲的卡布里尼立即要求錄上他的回應(yīng)：

“王，你純屬嫉妒！把貝倫舉在頭上的人，是我！不是你！”

半年后，意大利女足在歐洲杯1/4決賽0：1惜敗于強大的德國女足。我對卡布里尼感到抱歉，擔心是我“搞上去”的笑話讓他撞了蛋運。

我上大學時，曾是馬德興的忠實讀者。第一次和女生單獨出外旅行，我?guī)е€是小姑娘的瑋在懷柔城里穿街過巷，我對她說，一定要買到一份當天的《體壇周報》，否則我吃不下飯。我們還買了京郊特產(chǎn)的野果紅肖梨，在它厚厚果皮下多汁的酸甜里吃出某種近似南方的味道。

但我也是個驕傲的人，我不會承認自己也曾從蛋民開始蛻變，莫名其妙就成了人民，這樣的坦白對不住我的讀者人民，任何為人民寫作的人民思想家，都有義務(wù)隱瞞或美化自己的蛋民過去。

在那些穿著膠釘球鞋、像根豆芽菜飄在沙石飛揚的土場上的年月里，我擁有過各種成為蛋民的條件和可能，但命運奇跡般地將我劃入人民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