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萬松浦書院必須有自己的“陣地”，比如自己的圖書、報紙或雜志，當然，還有網(wǎng)站。在現(xiàn)代社會中，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輿論陣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思想是要靠輿論傳播的，輿論是要靠“陣地”承載的。比如說辦一個刊物；比如說定期、不定期出版承載“萬松浦思想”的書；比如說自己辦不起報紙，能不能在有影響力的報紙上開設“萬松浦專欄”等等。

再就是，剛才張煒先生說的“教輔”——從娃娃抓起，這是一件最根本的事情。如果萬松浦編的“教輔”材料能進入我們的教育體制，能進入我們國家的小學和中學，那將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如果萬松浦書院的思想體系，通過這些教育體系進入孩子們的學習中，我想無論如何，都要比現(xiàn)行教育體系中給孩子們灌輸?shù)乃枷牒玫枚?。不過，這是很難的，教育的體系是政治體制的一個部分，從這里滲入進去最理想，也最艱難。但如果能辦一份面向中小學教育的報紙或雜志，以此作為橋梁，倒有可能慢慢實現(xiàn)萬松浦的從娃娃抓起的思想。

第三點，萬松浦要想思想獨立，就必須體制獨立。這里說的體制獨立，就是說萬松浦書院必須逐步地脫離我們現(xiàn)行的教育體制?，F(xiàn)在，張煒先生是龍口的書記，書院身后有張煒，有大的財團。但是有一天，張煒不當這個書記了怎么辦?財政上給書院斷奶了怎么辦?財團不再支持書院了怎么辦?政府部門的某一位領導要給書院安排不合適的人選或把合適的人選調(diào)走怎么辦?我們常說，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常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常說再好也是人家的，再差也是自己的。這“人家的”和“自己的”，是有著根本的差別。是“人家的”，可能任何領導的一句話，都會讓書院的許多工作前功盡棄；可能會因為領導的一個噴嚏，使書院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可能因為書院的一些言論，一些活動讓某個領導不太滿意，不太高興，他一擺手，書院就“房倒屋塌”了。但書院如果是“自己的”，如果脫離了這種政治體制，這種可能性雖然依舊存在，可就小了許多。

另一方面，除了體制上的獨立外，就是要經(jīng)濟上獨立。換句話說經(jīng)濟上必須有自己可靠的來源。如果書院的經(jīng)濟來源，過分依賴政府的財政或某一個財團，這都是一種危險，都是潛在的火源和炸彈。如果書院能獨立在體制之外，經(jīng)濟上又有一定的獨立和保障，那么，書院長久的獨立的精神和獨立的思想，才會有一定的基礎和保證。不這樣，書院要保持長久的精神獨立是很困難的。精神獨立要首先依賴于體制和經(jīng)濟的獨立。精神獨立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情緒變化或波動。但如何才能夠在經(jīng)濟上保持獨立，可能在座的大家都不內(nèi)行，因為大家都不是生意人，更不是經(jīng)濟學家，這需要熱愛文化、熱愛書院又有經(jīng)濟頭腦的專門人才，需要一個經(jīng)濟管理家。但書院本身存在的文化資源可能就是書院的深厚的經(jīng)濟資源。如果能從書院本身做文章，如剛才說的辦刊物、搞出版、編教輔等，使這些文化活動轉(zhuǎn)化為可靠的經(jīng)濟活動，有可能不僅使書院經(jīng)濟有一定補充，更重要的，使它有了相對的獨立?？赡苡眠@個“獨立”，去幫助、保證那個“獨立”。

總之，書院最為重要、最根本的是精神獨立。獨立的精神，是書院生命的靈魂。而精神獨立，是需要各方各面、各種各樣的獨立作為基礎的。沒有體制和經(jīng)濟基礎的獨立，精神獨立就是一句空談，就是理想中的夢的泡影，和《玩偶之家》中的娜拉出走一樣，沒有經(jīng)濟基礎，那出走是行不通的，獨立也只能懸浮在理想的天空，而落實不到現(xiàn)實的大地上。

2003年12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