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少年時期

一　自幼深受軍國主義的影響

東條英機一天天長大了，日本政府對外侵略的野心也隨著軍事實力的擴張而顯露無遺。1894年，朝鮮爆發(fā)東學黨起義，朝鮮政府軍節(jié)節(jié)敗退，不得不向宗主國大清帝國求援。清廷派直隸總督葉志超、太原鎮(zhèn)總兵聶士成率2500名淮軍精銳于6月6日在朝鮮牙山登陸，準備鎮(zhèn)壓起義。而日軍則以保護僑民為借口，開入朝鮮，尋釁滋事。

7月25日，日軍不宣而戰(zhàn)，在朝鮮豐島海面以海盜式的卑鄙手段，對北洋水師的“濟遠號”“廣乙號”發(fā)動了突然襲擊。同時，日本聯(lián)合艦隊中的“浪速號”又悍然擊沉了清政府借來運兵的英國商船“高升號”，制造了“高升號事件”。至此，甲午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

8月1日，中、日兩國互相宣戰(zhàn)。日軍這次是有備而來，而清軍毫無準備，純粹屬于倉皇應戰(zhàn)。不過，在丁汝昌等愛國將領的指揮下，北洋水師的斗志很高，在黃海海面主動搜尋日本聯(lián)合艦隊，擺出了一副要與其決一死戰(zhàn)的架勢。日本聯(lián)合艦隊則采取回避方針，處處躲著北洋水師，不愿與其正面交鋒。

東條英教等日本軍人聞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的消息，個個興奮不已。當時，對東條英教器重有加的川上操六大將已經(jīng)升任參謀本部參謀總長。東條英教因此得以直接參與了日本海陸部隊的指揮行動。

在東條英教的策劃下，川上操六大將一邊休整侵朝的陸軍，企圖在平壤和清、朝兩軍決戰(zhàn)；一邊將大批商用船只改造為軍艦，擴充海軍的實力，準備擴大侵略戰(zhàn)爭。

8月上旬，清、朝兩軍的陸上行動呈現(xiàn)潰敗之勢，清廷準備以威海衛(wèi)為基地，從海上運兵增援平壤。遺憾的是，這軍事機密尚未付諸實施，就有昏聵的官吏將其賣給了日本間諜。

8月9日，東條英教建議川上操六大將派日本聯(lián)合艦隊直接襲擾威海衛(wèi)，以阻撓清軍增兵朝鮮，同時消滅北洋水師的主力。

北洋水師主將丁汝昌率部還擊，雖未能重創(chuàng)日軍，但也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然而，緊要關(guān)頭，李鴻章卻在慈禧太后的壓力下，以“觀望遷延，毫無振作”的莫須有罪名，將丁汝昌革職，“責令戴罪自效，以贖前愆”。

丁汝昌受責令廣大愛國官兵憤怒不已。雖然，丁汝昌早已將個人生死榮辱置之度外了，時刻尋找機會和聯(lián)合艦隊決戰(zhàn)，但李鴻章卻處處掣肘，令其無法放開手腳。

8月18日，北洋水師和聯(lián)合艦隊在黃海遭遇。歷史上著名的黃海海戰(zhàn)開始了。盡管清軍奮起抵抗，但終因裝備和兵員素質(zhì)較差而敗北。戰(zhàn)敗的消息傳到北京后，李鴻章嚇壞了。北洋水師是他最重要的政治資本，一旦全軍覆沒，他的實力必然受損。為了保存實力，他斷然命令北洋艦隊躲進威海衛(wèi)港口，實行所謂的“以保船制敵為要”方針。李鴻章沒有料到，正是這個錯誤的決定，直接導致了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從而斷送了中國海軍。

黃海海戰(zhàn)后，聯(lián)合艦隊完全掌控了黃海的制海權(quán)，清、朝兩軍的陸上行動也陷入了孤軍奮戰(zhàn)的尷尬境地。東條英教立即建議參謀總長川上操六大將對清軍發(fā)動猛烈攻勢，入侵中國本土。川上操六毫不猶豫地命第一軍從陸上渡過鴨綠江，向中國遼寧腹地推進；第二軍從花園口登陸，侵占金州，切斷了中國軍隊增援的通道，旅大地區(qū)陷入絕境。駐守旅順和大連灣的清軍將領唯恐命喪疆場，相率放棄陣地，望風逃遁。11月7日，日軍兵不血刃地占領了大連灣。15天后，旅順亦陷于日軍的鐵蹄之下。至此，整個遼東半島均被日軍所占。

而后，川上操六又在東條英教的協(xié)助下指揮海陸軍齊頭并進，直取威海衛(wèi)。1895年1月，日軍登陸龍須島。丁汝昌率北洋水師在劉公島海面與日本聯(lián)合艦隊展開激戰(zhàn)，終因?qū)嵙沂?、缺乏后援而全軍覆沒。

1895年4月17日，中日代表在馬關(guān)簽訂了《馬關(guān)條約》。條約規(guī)定：中國承認朝鮮獨立自主，廢絕中朝宗藩關(guān)系（日本此舉乃是為日后吞并朝鮮做準備，日俄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不久，日本便強迫朝鮮簽訂了所謂的《日韓合并條約》，正式吞并了朝鮮半島）；中國割讓遼東半島、臺灣及其附屬島嶼及澎湖列島給日本；賠償日本軍費白銀兩億兩；開放重慶、沙市、蘇州、杭州為商埠；日本可以在中國通商口岸設立工廠；日本在中國享受片面最惠國待遇。

《馬關(guān)條約》是自1860年中英、中法《北京條約》以來，外國侵略者強加在中國身上的一個最不平等的條約，它使日本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同時也滿足了各帝國主義國家向中國輸出資本的愿望。條約簽訂后，由于俄、法、德等國的干涉，日本將遼東半島退還給了中國，中國付給日本“酬報”白銀3000萬兩。

日本得到了巨額賠款和臺灣等戰(zhàn)略要地，極大地刺激了本國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同時也便利了日本軍國主義日后對東亞地區(qū)的侵略和擴張。

甲午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在侵略戰(zhàn)爭中嘗到甜頭的日本政府在軍國主義道路上越走越遠。《馬關(guān)條約》剛剛簽訂，陸軍大臣山縣有朋大將就在有關(guān)擴張軍備的建議書中進一步提出了“擴大利益線”的主張，他說：“為了使這次戰(zhàn)爭（甲午中日戰(zhàn)爭）的效果不致落空，進而成為東洋的盟主，就非謀求擴大利益線不可。”

同年9月，日軍參謀本部提出了擴張軍備的“十年計劃”。按照這項計劃，日本要在現(xiàn)有的7個師團兵力的基礎上再增加7個師團，使常備軍達到15萬，戰(zhàn)時的兵力達到60萬。同時還要迅速擴充炮兵和騎兵以勝任近代化的戰(zhàn)爭。海軍則以擊敗俄國和法國可能聯(lián)合派到東方的艦隊為目標。

山縣有朋又從戰(zhàn)地向天皇進呈意見書，主張在釜山、京城、義州之間修筑鐵路，以便縱貫中國直達印度，稱霸于東洋。日本國內(nèi)各大報刊也紛紛宣揚“日本聳立于東亞之一隅，雄飛于世界萬國”“征服中國，將之置于天皇統(tǒng)治之下”。

凡此種種表明：在19世紀末期，日本對鄰近國家和民族進行侵略擴張、奴役壓迫，企圖掌握“東洋霸權(quán)”的社會思潮已占據(jù)上風。一度在國內(nèi)爭取自由民權(quán)的政黨及政治人物也紛紛倒向政府的侵略擴張政策，成為軍國主義的馬前卒。東條英教即是其中之一。

戰(zhàn)后，東條英教的名聲也隨著日軍的勝利而傳遍了海內(nèi)外，得了個“智將”的雅號。參謀本部和陸軍省隨之破例將其提拔為少將。如此一來，“智將”之稱便名副其實了。職位升高了，待遇自然而然地也就好了。不過，東條家的生活境況并沒有因此而有所提高。說也奇怪，長子東條英機降生之前，東條夫婦接連生了兩個孩子都未能養(yǎng)活，但東條英機降生后，他們的孩子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出生了，而且個個都養(yǎng)活了。孩子多了，家庭負擔自然也就重了。

甲午海戰(zhàn)之后，日本想趁機吞并朝鮮。1895年10月8日，朝鮮爆發(fā)“乙未事變”。朝鮮高宗等人逃離朝鮮，到俄國避禍。由此，沙俄和日本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1896年，沙俄和日本政府簽訂了《小村—韋伯協(xié)定》，協(xié)調(diào)兩國在朝鮮的利益，其中包括“勸朝鮮國王還宮”“任命適當?shù)娜宋锝M閣”“日本駐朝憲兵不得超過200人”等條款。

同年6月9日，兩國又在莫斯科締結(jié)了一項新的協(xié)定，條款包括：共同援助、幫助朝鮮實行財政改革；將軍隊警察組織委托給朝鮮；日本繼續(xù)管理占有的電信線路；俄國保留架設從漢城到國境線的電信線的權(quán)力；承認朝鮮國王繼續(xù)滯留俄國使館，直到組成朝鮮國王的護衛(wèi)隊為止。該項條約簽訂后，朝鮮高宗遂于9月12日還宮，改元“光武”，并于10月12日稱皇帝，改國號為“大韓帝國”。從表面上看，朝鮮在日俄的夾縫中求得了一條生存之道。實際上，卻離淪為殖民地越來越近。

此時，中、日、俄三國在東北亞地區(qū)的矛盾日益尖銳。沙俄一直想吞并中國的東北，并在沿海尋覓常年不凍港。沙皇尼古拉二世甚至公然宣稱：“俄國無疑必須領有終年通行無阻的港口，此一港口應在大陸上（朝鮮東南部），并且必須與我們以前領有的地帶相連。”

甲午戰(zhàn)爭后，俄國以“還遼有功”為借口，對清政府敲詐勒索。1896年，沙俄誘逼清政府接受《中俄密約》，隨即攫取了修筑中東鐵路及其支線等特權(quán)。1897年底，俄國艦隊擅自闖進旅順口；翌年3月，沙皇政府以軍事壓力為后盾，強行向中國政府“租借”旅順、大連及其附近海域，霸占整個遼東半島，從而在遠東取得了夢寐以求的不凍港。

沙俄的舉動損害了日本在中國東北的利益。不過，當時的日本尚無法與龐大的俄羅斯帝國一爭高下，只能忍氣吞聲，默默等待機會。明治天皇就曾在“三國干涉還遼”后不久明確地表示：“為期不遠，一定會在朝鮮或其他地方有再戰(zhàn)的時機到來?！?/p>

精通中國文化的日本人開始效仿中國古代越王勾踐的故事，提出了“臥薪嘗膽”的口號，要國民勒緊腰帶節(jié)衣縮食，為10年后再戰(zhàn)作準備。于是乎整個日本國內(nèi)到處充斥著加強軍備、準備再戰(zhàn)的空氣，軍國主義思潮大泛濫。

東條英機就是在這種時代背景下長大的。1897年，即沙俄強行闖入旅順口的那一年，東條英機從學習院小學部畢業(yè)，升入了當時位于飯?zhí)飿蚋浇某潜敝袑W。雖說已經(jīng)是個13歲的少年了，但東條英機遺傳了父親的特點，身材瘦小，腦袋奇大，看上去活脫脫像是滑稽戲里的小丑。

再加上他脾氣古怪，不喜歡學習，動不動就和同學動手，誰也不喜歡他。不過，東條英機打起架來卻誰也不怕。有一次，他惹惱了一個高年級的學生，被人狠揍了一頓。那少年將東條英機按在地上，勒著脖子，大聲問：“你服不服？”

東條英機痛得直流眼淚，愣是回答說：“不服，不服，就是不服！”那少年大怒，手上又加了些力氣，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長時間?！睎|條英機冷冷地回答說：“你打死我，我也不服！”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透著絲絲陰冷，令人不寒而栗。騎在他身上的那名年齡稍大的少年心中一凜，不覺松開了手。東條英機爬起來，斜眼望了望那少年，目光中滿是藐視之意。那少年兀自向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離開了。

此后，東條英機愈發(fā)得意了，三天兩頭便要和人打上一架，否則便渾身不舒服。他的母親為此被校長深井鑒一郎叫到學校多次，但始終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