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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井畔憶相如

歷代文化名人在四川 作者:袁挺棟,張志烈


文君井畔憶相如

在風景如畫的川西平原的西部,有一座已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古城邛崍。邛崍城內有一座遠近聞名的公園,名曰文君井。園內有古井一口,相傳就是我國古代著名文學家司馬相如與其情深誼篤的妻子卓文君汲水釀酒、開設酒店的舊址。

司馬相如(公元前179~前118年),字長卿,西漢辭賦創(chuàng)作的代表作家,也是四川古代文化史上第一個最著名的文學家。他出生在西漢蜀郡的首府成都,父母給他取了一個頗為親昵的名字叫“犬子”。他自幼好學,并勤學劍術。隨著年齡的增長,學識日增,武技日進,閱歷日廣。他十分崇敬戰(zhàn)國時期趙國名臣藺相如臨危赴難,智斗強秦,完璧歸趙,為國增輝的英雄業(yè)績,崇敬藺相如心懷大局,忍辱負重,將相團結,安定國家的高尚品格。為了終生仰慕并學習藺相如,遂更名為“相如”。司馬相如這個流芳千古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司馬相如初入仕途,是到首都長安做官。漢景帝以其外表英武而授予武騎常侍之職,即侍從漢景帝打獵擊獸的武官。其實,司馬相如學習武技只是為了鍛煉身體,掌握自衛(wèi)與殺敵的本領,心中真正熱愛的是文學,尤其喜歡辭賦創(chuàng)作。恰在此時,梁孝王劉武來到長安,這位漢景帝的親兄弟,不僅位高勢重,而且喜愛文學,特別喜好延攬文才。京中一批著名的辭賦家如鄒陽、枚乘、嚴忌等都成了他的座上客,頗受禮遇。司馬相如為了能施展自己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抱負,遂托名有病,辭去官職,與鄒陽等人日日切磋辭賦創(chuàng)作。粱孝王離開長安,他也和鄒陽、枚乘等一道隨之去到了梁國(梁是西漢的諸侯國之一,都城在今河南商丘市南),開始了他一生的文學創(chuàng)作生涯。在梁國,司馬相如寫出了他的成名之作《子虛賦》。

梁孝王死后,司馬相如回到成都,因無官無業(yè),家貧難以自活,遂接受了過去的老朋友、當時的臨邛(今四川邛崍)縣令王吉的邀請來到臨邛。

臨邛在西漢是相當繁盛的工商業(yè)城市,以產鹽鐵而聞名遠近。西漢王朝專門在這里設立了管理鹽鐵生產與貿易的鹽官與鐵官。這里盛產井鹽,特別值得介紹的是,這里是我國,也是全世界最早開采、利用天然氣的地區(qū)。用天然氣煎煮井鹽,使臨邛成為我國也是全世界最早的井鹽生產中心。直到今天,臨邛還有一個鄉(xiāng)以“火井”為名。臨邛在漢代又盛產富鐵礦,用以煉鐵并制造各種鐵器,遠銷西南各地。

司馬相如到臨邛之后,受到王吉與當地名流的熱情款待。有一天,他應約去赴臨邛最富有的工商業(yè)主卓王孫的家宴。卓王孫有位既聰慧又有文才的女兒叫卓文君,結婚不久就死去丈夫,寡居父家。司馬相如早已聞知卓文君對文學與音樂的造詣,聞知卓文君不幸的遭遇,故而有意在宴席上彈琴,用琴聲表示對她的同情與愛慕。卓文君聽到司馬相如優(yōu)美而深情的琴聲,見到司馬相如雍容閑雅的風采,在心中深深地愛上這位風流倜儻的才子。在朋友們的幫助下,他倆終于得以傳書遞柬,表達了各自堅貞而深沉的愛??墒?,卓王孫拒不同意這門婚事。對愛情無比忠誠的卓文君,以大無畏的精神沖破了封建倫理的羅網,獨自逃出家門,夜奔相如,兩人結為夫妻,并立即逃往成都。可是,夫妻雖百般恩愛,卻是衣食無著,不得已又回到臨邛,司馬相如將車騎全部賣掉,開了一家酒店,“文君當壚,相如滌器”,雖然粗衣淡食,但卻樂在其中。面對著司馬相如與卓文君這種敢于向世俗挑戰(zhàn)的無所畏懼的精神,頑固的卓王孫也無可奈何,只得追認了這門親事,并分給卓文君部分財物。小兩口方才擺脫了窮困的生活,回到成都,專心致志地研討文學,從事創(chuàng)作。

這時,漢景帝已經去世,雄才大略的漢武帝繼位。有一天,漢武帝讀到已在京中流傳的《子虛賦》,大為贊賞,萬分感嘆地說:“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恰好,漢武帝身邊有位管理獵犬的官員叫楊得意,乃是蜀中人士,與司馬相如相識,就向漢武帝介紹說:“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漢武帝大喜,立即召見司馬相如。司馬相如只得辭別文君,應召來到長安。

漢武帝時期的長安,乃是當時全世界最繁榮的大城市之一。漢武帝選賢良,設樂府,立學校,置五經博士,各地著名文士如嚴助、朱買臣、吾丘壽王、主父偃、東方朔等都云集于此。司馬相如到長安之后,得以與他們交流作品,切磋文藝,還可以飽覽石渠、石室、延閣、廣內、麒麟、天祿等國家圖書館的豐富藏書,因而技藝日精,創(chuàng)作益豐。在向漢武帝詳細介紹了自己的《子虛賦》之后,很快又寫出了《子虛賦》的續(xù)篇《上林賦》,這兩篇大賦用鋪張手法,描繪并渲染了皇家的苑囿之盛、畋獵之樂,也描繪了山川的壯麗、物產的豐饒。結構宏大,辭藻華麗,排比對偶,極盡鋪陳夸張之能事,是我國大賦的代表性作品。

司馬相如以超群的才華得到了漢武帝的信任,被任命為郎(西漢時帝王侍從官員的通稱)。這時,奉武帝命開辟從今四川通往貴州、云南地區(qū)(當時統(tǒng)稱西南夷地區(qū))的道路的唐蒙,在巴蜀大肆征調人力,胡亂屠殺地方首領,引起“巴蜀民大驚恐”。漢武帝便命令司馬相如為特使速發(fā)巴蜀,設法撫喻,并分析、批評、糾正唐蒙的過失。于是司馬相如立即入蜀。他寫成了一篇《喻巴蜀檄》的專文,曉喻巴蜀各地,講明朝廷開通西南夷地區(qū)是為了解決“道里遼遠,山川阻深”的困難,唐蒙“發(fā)軍興制,驚懼子弟,憂患長老”等做法,“皆非陛下之意”,希望各地安定毋恐。同時,司馬相如對西南夷地區(qū)的情況,西南夷與中央的關系作了調查,然后回京向漢武帝作了匯報。他認為,西南夷是很愿意同中原和睦相處、加強聯系的,道路也不難打通。如果糾正了唐蒙所采取的“蜀民及漢用事者多言其不便”的錯誤政策,“為置郡縣”,一視同仁,西南夷的問題是完全可以順利解決的。漢武帝欣然同意司馬相如的看法,任命他以中郎將的官職作為朝廷的全權代表,隨帶一批副手,前往成都,處理有關西南夷的事務。據《華陽國志·蜀志》記載,當司馬相如辭別文君赴京之時,文君送別于北郊的升仙橋,橋頭有送客觀,相如曾指著升仙橋在觀門上題字:“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比缃瘢抉R相如果然手持皇上符節(jié),乘著高車駟馬榮返成都,“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驅,蜀人以為寵。于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牛酒以交歡。卓王孫喟然而嘆,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卿晚,而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同”。

司馬相如在現今的四川西部、南部少數民族的廣大地區(qū),與當時的邛、笮、冉、、斯榆等西南少數民族進行了廣泛的交往,排除關隘,開辟道路,設置郡縣,使西漢中央與邊區(qū)的友好關系一直發(fā)展到牂牁(今貴州中部)邛都(今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等地?!斑€報天子,天子大悅?!睘榱讼竦匾恍┤藢﹂_通西南夷地區(qū)的疑慮,他又寫了一篇著名的《難蜀父老》的長文,反復宣傳西漢王室的“偃甲兵”、“息誅伐”、“垂仁義”的宗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應當說,在司馬相如的一生中,他在致力于四川邊區(qū)少數民族與中原地區(qū)的和睦相處并加強其間經濟文化交流方面所取得的業(yè)績,意義重大,影響深遠,其價值并不亞于他著名的文學創(chuàng)作。

司馬相如晚年住在長安茂陵,“稱病閑居,不慕官爵”,只擔任著負責管理漢文帝陵園事務的“孝文園令”的閑官??墒?,他一直關心著國家的強盛。針對漢武帝迷戀狩獵與幻想成仙,他寫了意在諷諫的《諫狩獵疏》與《大人賦》,針對漢武帝晚年的若干失誤,又寫了勸其吸取秦代二世而亡的深刻教訓的《哀二世》一文。直到患糖尿病去世之前,還寫了一篇《封禪文》,希望漢王室能夠“彰至尊,舒盛德,發(fā)號榮,受厚福,以浸黎民”。

司馬相如的文學創(chuàng)作受到歷代的高度評價,對后世產生過很大的影響,班固稱為“弘麗溫雅”;王世貞稱“長卿之賦,賦之圣者”;魯迅先生評價為“廣博閎麗,卓絕漢代”。特別是他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成就,影響與帶動了蜀中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榮,正如班固所說:“西蜀自相如游宦天下,而文章冠天下?!卑褪袢嗣駷榱藨涯钸@位杰出的文才,又為了稱頌他與卓文君對真正的愛情的追求,一直在以各種形式紀念著他,如唐代大詩人杜甫曾在成都憑吊相如遺跡,寫下了“酒肆人間世,琴臺日暮云”的詩句;李商隱在成都也寫下了“美酒成都堪送老,當壚仍是卓文君”的詩句。直到今天,在成都北郊,有相傳他當年告別文君,揮筆橋頭的“駟馬橋”。在邛崍,有相傳是相如彈琴之地的“琴臺”和文君汲水釀酒的“文君井”,而且,修建了占地十余畝的園林。值得一提的是,在成都西郊三洞橋附近,有一個高十五米、直徑八十幾米的大土丘,成都人一直稱之為“撫琴臺”,認為是司馬相如當年在成都彈琴之所,作為有關司馬相如的遺跡加以紀念。直到1940年,為躲避日本飛機的轟炸,在此挖掘防空洞,發(fā)現是一處古墓。后來,在著名考古學家馮漢驥先生主持下進行發(fā)掘,方知這就是五代時期前蜀皇帝王建的陵墓“永陵”,現在已成為我國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這是四川文化史上一個有趣的誤解,但這一誤解卻清楚地表明:文學家司馬相如較之皇帝王建在人們心中的地位要高得多。當地居民用“撫琴”而非“永陵”命名所居之地,這不是更能說明問題么!

成都市青羊區(qū)琴臺路,就是以漢唐仿古建筑群為依托,以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愛情故事為主線,展示漢代禮儀、舞樂、宴飲等風土人情的街道。周圍有杜甫草堂、青羊宮、百花潭、文化宮等古文化遺址及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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