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河灣、每一片灌木叢

每一塊油菜花田里。甚至一根甘蔗

一顆枇杷一把青草一次相遇

還有兄弟滿懷期待的臉

迎風(fēng)走來的陌生人，帶著泥土

和羊群，穿過群山、隧道、廣場和城鎮(zhèn)

等待峽谷之上星辰的風(fēng)暴平息下來

等待在早上醒來的一滴露水中相見

在新九的山中過年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新的。

遠(yuǎn)處剛蘇醒的山，院子里

長出新芽的樹，和這透明的風(fēng)，

這芭蕉葉上一塵不染的陽光，

甚至陽光下黝黑發(fā)亮的百年老宅。

寂靜一如泛著綠寶石光亮的矮樹叢，

清洗著心肺。在這新九的山中，往事

如同后院枝頭盛開的杏花，縫補(bǔ)著空白。

墻角那棵果殼干裂的石榴樹，一臉謙卑，

在藍(lán)色天空下，我們都沒有說話。

如同這個(gè)被遺忘的山中老院子，

新年的陽光始終走不出屋檐的陰影。

時(shí)間像路邊的驢和馬，等待青草長出來，

而我在炭火的灰燼里，等待

銅火鍋的原香彌漫開來。

只有這溪中逆行的魚，在逃脫網(wǎng)的糾纏。

只有你懷抱這黝黑發(fā)亮的老宅子，

久久注視，這枚生銹的鐵釘，

在斑駁的陽光下抵抗衰老。只有我知道

“這里的一切都將活得比我更長久”。

2015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