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的下一秒

十年榮光·時光盜不走孤獨(dú) 作者:莫默 著


愛的下一秒

雖然鈴聲始終是一模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下課和放學(xué)的鈴聲明顯比上課的鈴聲要悅耳得多,同學(xué)們就像是即將被放出籠子的鳥,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就連一直昏昏欲睡的頭腦也在瞬間清醒過來。

這是一所寄宿制的高中學(xué)校,因而此時的餐廳嘈雜得像是無數(shù)只蒼蠅在飛舞叫嚷著,“嗡嗡嗡”地刺激著耳膜。

餐廳的電視里正播放著本地新聞,美麗的播音員正面帶恐慌地播報著一條關(guān)于奸殺的新聞,提醒人們這是本地發(fā)生的第二起奸殺案:兇手總是選擇情侶下手,先將男的打暈,然后再奸殺女的。根據(jù)作案手法分析,這兩起案子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畫面切換到案發(fā)地點(diǎn),一具女尸被蒙上了白布,地上的斑斑血跡清晰可見,死者的家屬正在一旁哀號,催人淚下。

幸好這沒有影響到人們的食欲,餐廳里依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咀嚼聲像是夜里的蠶吞食著桑葉,貪婪的食欲像蛇一般爬進(jìn)胃里,使人想不填飽肚子都難。

吃完飯,張潤和女朋友李潞匆匆地穿過后門,手牽著手漫步在田野上,相當(dāng)愉悅。

張潤是學(xué)?;@球隊的主力隊員,高大威猛,讓人懷疑是張飛轉(zhuǎn)世;李潞生得小巧玲瓏,是學(xué)校許多男生暗戀的對象。自她和張潤在一起后,無數(shù)人扼腕長嘆,恨自己沒有張潤那般寬闊的胸膛、發(fā)達(dá)的胸肌和讓人一看就覺得很安全的臉孔。

兩人穿過田野,朝一片密林走去。張潤握著李潞的手有些發(fā)熱,李潞似乎能感覺到什么,但她在慌亂之中無法拒絕。李潞就像掉入了混沌的海洋,沉浮之間她毫無知覺。

黑暗像是一塊厚重的黑布,將他們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在“黑布”的邊緣,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

麥子和司徒小冉穿過田野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麥子正要側(cè)耳傾聽,卻被司徒小冉輕輕地敲了一個栗鑿:“大色狼?!?/p>

麥子不明所以,他不解地說道:“什么呀,好像是青蛙被蛇吞食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呀,那只青蛙好慘哦。”他看看司徒小冉突然變得通紅的臉,再看看正要隱沒的夕陽,說道,“我的臉是不是也像你那樣紅?”

司徒小冉下意識地摸了摸正在發(fā)熱的臉龐,她想,也許麥子真的沒有聽清,于是想盡快離開這里,便拉著麥子的手說道:“快點(diǎn)走,我怕蛇?!?/p>

麥子笑道:“怕什么呀,蛇正在享受美餐,才不會顧及你呢。哎,你要拖著我去哪里?”

司徒小冉小跑著拉著麥子來到水庫的大壩上,涼風(fēng)拂來,撩動著她的發(fā)絲,撫摸著麥子的臉龐,也撥弄著麥子的心弦。他鼓起全部的勇氣,突然湊過去偷偷地親了司徒小冉的臉龐,然后飛快地跑開了。

司徒小冉的臉變得比剛才更紅了,她反應(yīng)過來之后追了過去,嘴里罵道:“大色狼!”可是心里,卻像春風(fēng)拂過綠油油的田野一般香甜,不過也有幾分不甘,這可是麥子第一次親她,不僅是偷襲,還顯得有點(diǎn)草率。

司徒小冉快要追上麥子的時候,突然崴了一下腳,痛得她立即停了下來。

麥子急忙返身跑回來,蹲下來問道:“怎么啦,是不是崴到腳了?”

司徒小冉點(diǎn)了點(diǎn)頭。

麥子說道:“你坐下,我?guī)湍闳嗳??!?/p>

司徒小冉打了一下他的手,說:“誰要你揉,都是你惹的禍!”

麥子頓時手足無措,他慌張的樣子真像一個天真的小孩。

于是司徒小冉笑了起來,說道:“好啦,開玩笑的,不過天也快黑了,我們回去吧?!?/p>

麥子把司徒小冉攙扶起來,看她走路很吃力的樣子,于是說道:“我來背你吧?!?/p>

這一次,司徒小冉?jīng)]有拒絕。

麥子盡量穩(wěn)地在田埂上走著,快到學(xué)校后門的時候,為了避免被老師發(fā)現(xiàn),他說道:“到了,下來吧?!?/p>

咦,居然沒有回音?

麥子疑惑地回頭一看,司徒小冉竟然頭歪在他肩膀上睡著了。麥子不忍心驚醒她,只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斜陽一點(diǎn)點(diǎn)地沉沒下去。

手變得越來越酸,腿也有點(diǎn)麻了,想不到她還挺沉的嘛,也許該減肥了,麥子自顧自地想著。

這時,麥子的頭被敲了一下,只聽司徒小冉說道:“哎,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該減肥了呀?”

麥子被嚇了一跳,他說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小冉說道:“我聽到的!不過,我想問你一下,要是我一直裝睡下去,你是不是準(zhǔn)備一直這樣站著呀?”

麥子老實地回答:“是呀,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不想吵醒你?!?/p>

也許最樸實的語言往往是最打動人心的,因為它是最真實的。

司徒小冉輕輕地親了一下麥子的臉,說道:“好孩子,這是給你的獎勵?,F(xiàn)在,可以放我下來啦?!?/p>

麥子傻傻地笑著,蹲了下來,司徒小冉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這個細(xì)節(jié)同樣讓她覺得幸福。

李潞疲憊地回到了寢室里,寢室里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有一個人直直地坐在張靜的床上,一動不動,讓她感到有些恐懼。她試著去開燈,卻發(fā)現(xiàn)燈沒有亮,也許是又壞了。

“張靜?”李潞小聲地叫了一聲。張靜是她昔日最親密的朋友,可自從她和張潤談戀愛以來,兩人仿佛多了一道隔閡,那種陌生的感覺使她們兩個越來越客氣,也越來越疏遠(yuǎn)。

張靜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默默地站起來,然后準(zhǔn)備離開寢室。在她和李潞擦肩的那一剎那,她聽到李潞傷心地說道:“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無所謂?!睆堨o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漠然,“你認(rèn)為是就是,你認(rèn)為不是就不是。”然后她笑了一下,突兀而刺耳。

“我和張潤在一起傷害到你了嗎?”李潞一想到小說里那些因為愛上同一個人而使友誼灰飛煙滅的情節(jié)就感到恐慌,她害怕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她和張靜之間。

“你多心了,對于張潤那樣的花花公子,我還瞧不上。當(dāng)然,我也入不了他的法眼?!?/p>

李潞稍稍放下心來,黑暗中,她伸出手去,想抓住張靜的手,就像從前一樣,十指緊扣,可是這一次,在即將接觸的那一剎那,張靜敏捷地躲開了,迅速地朝門口移去,臨出門前低低地說了一句:“他只是一個使你受到傷害而哭泣的人,你會后悔的,好自為之吧?!?/p>

李潞慘然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會陪我一起流淚嗎?”她想起從前張靜總是在她傷心落淚的時候刮著她的鼻子說“當(dāng)你的天空下雨,你也會拉著我的天空陪你一起下雨”,那種溫暖的感覺,很久沒出現(xiàn)過了,只是每次回憶起來,依然會掩飾不住地心動。

張靜停下了腳步,但終究還是沒有回答,她快步地離開了,只剩下“咚咚”的腳步聲,回蕩在寂寥的走廊上。

晚上臥談會的主題是自己喜歡的女生是誰,因而在熱烈地討論了一陣之后,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在麥子身上,因為這個寢室暫時只有他一個人有女朋友。麥子在做了一陣無謂的抵抗之后,終于敗下陣來,他原本就不是能說會道的主,現(xiàn)在更是一張嘴難抵其他五張嘴。

臥談會終于結(jié)束了,麥子香甜地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司徒小冉一直在親他的臉,感覺有點(diǎn)癢癢的,很舒服,于是他靜靜地閉上眼睛享受,直到第二天清晨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壞了,睡過頭了?!丙溩涌吹狡渌硕紲?zhǔn)備離開寢室去做早操了,而自己還躺在床上,于是慌手慌腳地蹦下了床,連臉都沒洗就直奔操場。

一路上似乎一直有人沖著他笑,這使他有點(diǎn)莫名其妙,他尷尬地一直朝操場走,可越來越多的人沖著他笑。他偷偷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沒有破爛,褲子拉鏈也拉好了,身后也沒有掛著惡作劇的字條。

那是為什么呢?莫非是昨天晚上司徒小冉親他不是做夢,而是真的,所以在他臉上留下了清晰的唇???

這怎么可能呢?自己一直待在寢室里呀,總不可能夢游了吧。

一路上胡思亂想到了操場,站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這時,他看到周圍的同學(xué)像是在看搞笑的喜劇片,個個笑得天翻地覆。

他不由得聳了聳肩膀,心想,這些人是怎么了,集體性發(fā)瘋?

麥子朝司徒小冉看了過去,只見她也在抿著嘴笑。四目相接,司徒小冉指了指臉龐。

麥子不明所以,摸了摸臉龐,這時同學(xué)們笑得更厲害了,東倒西歪,隊形全亂了套,引起了老師們的注意。

班主任朝他走了過來,他指著麥子的臉,問道:“你這是怎么回事?”

麥子疑惑地說:“什么怎么回事?”

“你臉上,你臉上用毛筆寫著‘王八’……”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麥子這才明白過來,猜到肯定是室友們干的好事,怪不得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感覺臉上癢癢的,原來是他們用毛筆在他臉上寫字。這幫小兔崽子,肯定是嫉妒他,所以才合伙惡作劇。

“趕快去洗掉。”

麥子馬上跑到最近的水龍頭旁,捧起水洗了洗,卻總感覺洗不干凈,看來這墨汁滲透到皮膚里面去了。

吃完早餐,室友成虎遞給他一瓶深層潔凈洗面奶,麥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他拿出十塊錢給成虎,成虎卻裝作沒看到,徑直走開了。

成虎長得有點(diǎn)猙獰,而且性格很陰郁,所以經(jīng)常受到同學(xué)的排擠和嘲笑,盡管麥子性格隨和,但也很少跟成虎來往,所以麥子直到把臉洗干凈了還覺得很疑惑。

晚上,張潤和麥子等幾個同學(xué)一起去玩單雙杠,正玩得起勁,張潤被一個從單杠上跳下來沒站穩(wěn)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是高二年級的,比他們低一個年級,而個頭更是比張潤矮了整整一個頭,他慌張地道歉:“對不起啊。”

張潤趾高氣揚(yáng)地推了他一把,那人頓時摔倒在沙坑里。張潤本來還想補(bǔ)上一頓拳腳,麥子看不下去了,馬上過來拉住了他,說道:“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p>

張潤惡狠狠地指著那人說:“下次眼睛別長在屁股上?!?/p>

成虎連忙岔開了話題,說道:“潤哥,你和李潞怎么樣了?”成虎一直暗戀著李潞,但他很有城府,所以沒人知道。

“還不是那樣,”張潤裝作不以為然地說道,“和別的女孩也沒什么兩樣。”

成虎恭維地說道:“潤哥手段真高,這么快就把人家追到手了。”

張潤得意地說道:“這算什么,不就是一盤小菜,男人嘛,泡妞沒別的,就是先當(dāng)孫子,小心地伺候著她,等追到手了,就當(dāng)老子。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可以隨時甩掉一個女人,就像甩掉一件舊衣服一樣簡單;而女人一旦愛上了男人,就會變得離不開男人。等你們悟透了這個道理,就掌握了泡妞的秘訣?!?/p>

“那你不是玩人家嗎?這算什么愛情?”

“愛情?”張潤像是聽到了他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你腦子有病吧?泡妞跟愛情有什么關(guān)系?我告訴你,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你要是把泡妞和愛情混為一談,那你就等著被拒絕、被別人甩吧。”張潤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你小子晚上溜出去的次數(shù)不少啊,在網(wǎng)吧通宵玩游戲?”

成虎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啊——嗯——是的,在網(wǎng)吧玩游戲?!闭f完,他便開始猛地練起雙杠來,鼓凸的肌肉冒出點(diǎn)點(diǎn)汗珠,在燈光和暗影中閃閃發(fā)亮。

對于之前張潤說的那番話,麥子聽了覺得心里很不舒服,至少他和司徒小冉,就是純真的愛情,那相視時會心的一笑,那牽手時的溫暖,還有親親的甜蜜,那是張潤這種人永遠(yuǎn)體會不到的,他相信他們會一直相愛下去,直到永遠(yuǎn)。

麥子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嘴角也漾起微微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試,面對最不喜歡的數(shù)學(xué),李潞只好請求坐在她斜后方的張靜幫忙,畢竟數(shù)學(xué)是張靜的強(qiáng)項,只要張靜愿意把選擇題的答案給她,及格還是很有希望的。

如果是從前,張靜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可這次,她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才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潞高興得眉開眼笑,所以一拿到卷子,就直接做后面的填空題和大題,除開幾個稍微容易點(diǎn)的自己勉強(qiáng)會做,其他的題目李潞只好亂答一通,然后她趁老師沒注意,示意張靜趕快把選擇題的答案扔過來。

張靜似乎還在猶豫著什么,也許她并不情愿這么做。她慢吞吞地把答案寫在一張字條上,揉成一團(tuán),從桌子下面丟了過來,卻不料用力過猛,丟到了李潞前面的人腳邊。

那一刻,連張靜自己都懷疑是自己故意用大了力氣。

老師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朝李潞這邊走了過來,李潞前面的人小心地將紙團(tuán)踩住,李潞這才松了口氣,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繼續(xù)做試卷。

老師來回地在她們身邊走動,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行為,于是又慢慢地走開了。

李潞前面的人用腳后跟用力往后一磕,紙團(tuán)居然滾到了最后一排——張潤的腳邊,他毫不客氣地?fù)炱饋砭统?/p>

張靜和李潞頓時都傻了眼,這時老師再度走了過來,守在她們旁邊遲遲不肯走開,李潞眼看時間不多了,只好胡亂地填上了選擇題的答案,瞎貓都能碰上死耗子,這ABCD總還是會碰上幾個對的吧。

等到鈴聲響起,李潞和張靜走出考場,正在討論紙團(tuán)的事情,張潤從后面趕了過來說道:“糟了,我好像漏了第一題的答案,所以后面的答案全抄錯了?!?/p>

于是李潞嘲笑道:“真是笨蛋?!?/p>

張靜卻不以為意地說道:“應(yīng)該是你記錯了吧,你也是舞弊高手了,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然后不等他們兩個答話就又說道,“不打擾你們兩個,我先走了?!笨粗€氣般急匆匆離開的身影,李潞覺得張靜似乎隱藏了什么秘密。

中考后不久,也就是麥子和司徒小冉正式初吻后的一個星期——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麥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背完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臺詞,還想繼續(xù)說,卻看到司徒小冉很配合地閉上了眼睛,于是他顫抖著吻了上去。由于顫抖得厲害,麥子覺得整個地面都在晃動,調(diào)整了好幾次方向才準(zhǔn)確地對上——司徒小冉的父親找到了麥子,和他在一個僻靜處進(jìn)行了一場很不友好的談話。

司徒小冉的父親司徒清是鎮(zhèn)里某政府部門的一個小官,他輕描淡寫地說他已經(jīng)通過他的老同學(xué),也就是校長,了解了麥子和司徒小冉的全部事情,然后他很坦城地說這次來就是要拆散他們的。他說“拆散”這個詞的時候顯得很有成就感,好像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wù)一般。

麥子堅決地說他和司徒小冉是真心相愛的,而且兩人非但沒有影響到學(xué)習(xí),這次中考之后,成績反而都上升了。

司徒清不想再浪費(fèi)時間,當(dāng)即拉下了臉:“我就實話實說吧,你和小冉是不可能的。你家是農(nóng)村的,不富裕對不對?我家好歹還是個干部家庭,門不當(dāng)戶不對,而且你既然喜歡小冉,就應(yīng)該讓小冉過上幸福的生活。如果小冉以后能嫁一個有錢人,肯定比跟你在一起要幸福得多對不對?喜歡她就是要讓她幸福嘛,至于跟誰在一起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說對不對?”

麥子冷冷地反駁:“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會是一個有錢人?”

“有志氣,那就等你有錢了再說吧。如果你真的有了錢,而我的女兒又恰好還沒嫁出去的話,我會考慮把女兒嫁給你的。在這之前,你別再來騷擾她,如果讓我知道了,不是你離開學(xué)校,就是她離開?!彼就角逄崃颂嵫澭鼛?,抖了抖褲子,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麥子頓時覺得腦袋空空的,他不知道司徒小冉會做怎樣的決定,她會在司徒清的威逼之下放棄嗎?之前說過的要相愛一輩子,會不會從諾言變成了謊言?

李潞和張潤吵了一架,結(jié)果她被張潤甩了一巴掌,然后她流著委屈的眼淚回到了寢室。張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裝作無奈的樣子聳聳肩,然后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李潞躲在寢室的洗手間里,她一直緊緊地握著手機(jī),盼望著張潤打電話過來給她道歉,可是,手機(jī)卻一直沒有響起來。好幾次她懷疑是手機(jī)沒電了或是沒信號了,結(jié)果打開屏保一看,電量充足,信號也是滿格。

過了一會兒,張靜和劉佳走進(jìn)了寢室,她們聊了一會兒,突然聊到了這次的中考數(shù)學(xué)成績。

劉佳說道:“你這次數(shù)學(xué)考得不錯呀,選擇題全對。張潤是抄了你的答案吧,他和你是我們班兩個選擇題全對的人?!?/p>

李潞不由得嘆了口氣,本來張靜的答案是抄給她的,如果讓她撿到了那個紙團(tuán),那選擇題答案全對的人就是張靜和她了。

張靜哼了一聲說道:“算他運(yùn)氣好。我本來不想抄答案給李潞,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求我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軟了,然后我就答應(yīng)她了。但在抄答案的時候,我又突然反悔了。也許是我當(dāng)時神思有點(diǎn)恍惚,鬼使神差地,我居然漏了第一題的答案。我猶豫了好久,最后還是沒有把第一題的答案抄上去??蓻]想到,張潤竟然漏抄了第一題的答案,陰錯陽差,反而全對了?!?/p>

李潞聽了,不禁目瞪口呆,她沒想到張靜竟然會這么做,難道張靜已經(jīng)恨她到這種地步了嗎?

劉佳吃驚地問道:“你這么恨她?”

李潞也想知道張靜會怎么回答,于是她更加聚精會神地側(cè)耳傾聽。

張靜幽幽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恨她呢?曾經(jīng)是那么好的朋友。又或許,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吧,我也搞不清楚?!?/p>

李潞再也聽不下去了,她緊緊地貼著墻壁胡思亂想,突然,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劉佳站在門口,她回頭看了張靜一眼,然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啊,你在里面呀!”

李潞尷尬地回答:“是啊,我在里面。”

那一刻,氣氛應(yīng)該尷尬到僵硬了吧。

麥子和司徒小冉再一次走在田埂路上,沒有像往常一樣手牽著手,兩人都沉默著。

兩人一直默默地走到了后山的密林里,司徒小冉終于流著淚說:“對不起,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丙溩拥男乃查g墜入了無底深淵,天真的諾言在剎那間全部化成可笑的謊言。

原來,愛的下一秒竟然不是愛,而是謊言。

麥子無力地?fù)u著頭,他往后退了幾步,然后擺了擺手說道:“你回學(xué)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司徒小冉一咬牙,轉(zhuǎn)身跑開了,是的,面對父母親的威逼,她選擇了放棄。

麥子躺在草地上,旁邊是灌木叢,將他包圍了起來,天依然是那么的藍(lán),而心卻是灰色。從前的快樂片段就像是電影一般在他腦海中一幕幕地上映,不知不覺間,他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就在離麥子不遠(yuǎn)的一棵樹下,張潤正在為打了李潞一巴掌的事情而諂媚地哄她開心。他們兩個是后面來的,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麥子的存在。

李潞再一次被張潤的花言巧語蒙蔽了,就在兩人忘情地?fù)砦菚r,一個蒙面人悄悄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張潤的后腦挨了一棍子,使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轉(zhuǎn),然后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在李潞的呼救聲還沒喊出來時,那人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纏上了一層透明膠——他又把李潞的雙手綁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我等這個機(jī)會好久了。”

李潞無助地掙扎著,她想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那起連續(xù)奸殺案的兇手,而這一次,她成了他的目標(biāo)。

麥子終于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他探出頭來看到這一幕,立馬血脈僨張。麥子毫不猶豫地跳了出來,隨手撿了一根手腕粗細(xì)的樹枝朝那邊沖了過去,經(jīng)過張潤身邊時,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指,他立即痛得叫了起來——原來,膽怯的他一直在假裝昏迷。

那人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急忙抓起匕首轉(zhuǎn)過身來,和麥子纏斗在一起。打斗中,麥子的樹枝和那人的匕首都掉在了地上,兩人開始肉搏。很快,麥子就被他死死地掐住了喉嚨,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匕首就掉在張潤的腳邊,他撿了起來,手顫抖得厲害,似乎無法握緊。那人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慌,匕首又掉在了地上。

麥子感覺胸膛就要爆炸了一般,他喘不上氣來,就連掙扎的力氣也似乎越來越小,他期待著張潤能幫他一把,可是張潤卻始終沒有動靜。

典型的欺軟怕硬。麥子的喉嚨發(fā)出痛苦的咯咯聲,他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突然,那人的手松開了,麥子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然后他看到司徒小冉跪倒在一邊,不知所措地全身顫抖。

麥子把那人推到了一邊,他看到一把匕首插在了那人的背上,刀刃幾乎全部插進(jìn)去。麥子解開蒙在那人臉上的厚厚的黑布,居然是成虎——四人不禁面面相覷。

張潤恍然大悟:“我還真以為他晚上溜出去是去玩游戲了,沒想到是去尋找下手的目標(biāo),這一次居然惹上我了。要不是我被打暈了,看我不狠狠地揍他?!睕]有人理他。

麥子安慰了一下司徒小冉,那一刻,他的心又開始快樂地翱翔。

“你怎么又來了?”

“我看你一直沒回教室,怕你出什么事,于是就回來看看?!?/p>

張潤解開了捆綁李潞雙手的繩索,李潞拿出手機(jī)報了警,然后,抽了張潤一巴掌:“沒用的紙老虎,回去嚇唬小孩吧。還有,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以后別再來騷擾我?!?/p>

張潤愣了一下,然后跳了起來,他無恥地笑著說:“我呸,分手就分手,我還怕找不到女朋友嗎?哈哈哈!”

“滾!”也許是被李潞憤怒的聲音嚇著了,張潤訕訕地離開了。

在等待警察來的時間里,天已經(jīng)慢慢地黑了下來,一彎冷月掛在樹梢上,灑下輕柔的光。遠(yuǎn)方,山巒如黛,綿延不絕,消失在向往的遠(yuǎn)方。

月光下,李潞出神地想著什么,而麥子擁著司徒小冉,他希望下一秒,下一秒的下一秒,他都能這樣抱著她;可是也許在下一秒,他們就將永遠(yuǎn)地分開——未知的、肯定的,希望的、絕望的下一秒。

想到這里,麥子的手微微一用力,將司徒小冉擁得更緊了。安靜的月光下,他聽到他和她的心一起有力地“撲通”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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