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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ablanca 卡薩布蘭卡:神秘浪漫的白房子

26城記 作者:蔡天新 著


Casablanca 卡薩布蘭卡:神秘浪漫的白房子

入選理由:瀕臨大西洋的北非名城。雖說在摩洛哥王國,她只是西方游客的中轉(zhuǎn)站,但因為一部好萊塢電影,她享譽(yù)東方,并因此讓我流連忘返。

游歷時間:2005年秋天。

候選城市:開羅(Cairo)、卡利(Cali)、加爾各答(Calcutta)、劍橋(Cambridge)、戛納(Cannes)、重慶、成都、芝加哥(Chicago)、基希納烏(Chisinau)、科爾多瓦(Cordoba)、科托努(Cotonou)、克羅托內(nèi)(Crotone)、庫斯科(Cuzco)。

對西班牙人或到西班牙旅行的外國游客來說,由水路進(jìn)入摩洛哥是最經(jīng)濟(jì)、最方便的選擇了。即便自己開車,也有輪渡在伊比利亞半島最南端的阿爾赫西拉斯等候。站在那座與英國殖民地直布羅陀毗鄰的港口,哪怕在不甚晴朗的日子,也能看見對岸的非洲,那是一片低矮的海岸山脈。而在這兩片大陸之間,就是赫赫有名的直布羅陀海峽。古時候地中海一帶的人認(rèn)為,大西洋是世界的盡頭,只有勇敢的腓尼基水手敢于穿越這片狹小的水域。

2005年秋天,我正在馬德里大學(xué)訪問,適逢“十一”國慶長假,趁機(jī)給自己放了假。

面對神往已久的直布羅陀海峽,我遇到幾個小難題。首先,碼頭上的輪船公司之多讓你一時無從選擇,雇員的熱情絲毫不亞于中國南方某些城市車站廣場上的旅店向?qū)Щ蚓皡^(qū)的飯店伙計;其次,阿爾赫西拉斯對岸的城市也是西班牙人的領(lǐng)地——休達(dá),那里是非洲偷渡客進(jìn)入歐洲的橋頭堡,就像墨西哥北部邊境城市蒂阿華納是拉裔難民進(jìn)入美國的要塞。因此,雖然到休達(dá)不需要其他簽證,但安全有時會成為問題。

在來阿爾赫西拉斯的巴士上,我發(fā)現(xiàn)多數(shù)乘客和我一樣,是要去休達(dá)西面的摩洛哥港城丹吉爾。為了這個目的,最快捷有效的方法是乘坐輪船公司提供的免費(fèi)中巴,到一座叫塔利法的港口搭船,那兒離丹吉爾的距離最近。有趣的是,在西班牙語里,塔利法(Tarifa)的意思是票價,這座小鎮(zhèn)居民很少,路邊光禿禿的山頂上有許多白色的大風(fēng)車。

對岸的丹吉爾如今已是非洲最歐化的城市,商業(yè)氣息濃厚,可當(dāng)年卻并非如此,且尤為美國“垮掉的一代”作家們所喜愛,還有他們的女同胞、詩人伊麗莎白·畢曉普和她的同性女友,也曾在海濱大道的夜總會里消夜。明媚的陽光更吸引了法國野獸派畫家領(lǐng)袖亨利·馬蒂斯,他在這里找到了需要的鮮亮色彩。而對阿拉伯人來說,丹吉爾則是大旅行家伊本·拔圖塔的出生地,比起僅僅早他半個世紀(jì)的意大利人馬可·波羅,他抵達(dá)的足跡范圍更為寬廣。

可是,仍有不少游客抵達(dá)丹吉爾之后,隨即搭乘夜班火車去南方的馬拉喀什。作為沙漠中的華麗之都,包括邁克爾·道格拉斯和朱麗婭·羅伯茨在內(nèi)的好萊塢明星都在那里購置房產(chǎn),使之成為北非地價最昂貴的城市(宛如中東的迪拜)。與此同時,來自歐美各國的背包族旅行者也趨之若鶩。而對于我這個遠(yuǎn)道而來的東方旅人來說,馬拉喀什僅僅在出發(fā)之前才聽摩洛哥駐西班牙總領(lǐng)館的簽證官說起。

在丹吉爾逗留了一晚之后,我先是乘火車南下首都拉巴特看望了兩位摩洛哥詩人,他們和我分別在哥倫比亞和中國相識。而在和他們共進(jìn)晚餐時,我又與另外兩位分別在瑞士和南非相識的詩人通了電話,他們有事不能前來。在那個難得的夜晚,我享受了阿拉伯友人的款待,住在詩人賈拉爾家里。就在我出發(fā)到歐洲以前,他訪問了中國,我們在杭州的一家畫廊里一起朗誦。賈拉爾的公寓與中國的經(jīng)濟(jì)適用房沒什么兩樣,無疑這也是全球化帶來的弊端。

次日一早,賈拉爾和他的法國太太上班去了,我用過早餐后,獨(dú)自一人穿過拉巴特的舊城區(qū),來到了海濱墓園。白色的墓碑,藍(lán)色的大海,不由得讓我想起法國詩人保羅·瓦雷里的詩句,“多好的酬勞啊,終得以眺望神明的寧靜”。

讓我驚奇的是,這里每一座白色的墓碑總是背對著大西洋。后來我才想到,那不正是朝著麥加的方向嗎?我還看見,三位老年婦女并肩立在海邊,其中一位背上馱著一個嬰孩。

在返回賈拉爾寓所的路上,我遇到三位放學(xué)的女中學(xué)生,她們穿著鮮艷,都沒有圍頭巾,每一位都長得很漂亮。三人搶著用英語和我聊天,過了一會兒,我試著問有誰愿意當(dāng)導(dǎo)游陪我去卡薩布蘭卡一游?沒想到其中一位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的名字叫哈雅,有著橄欖色的皮膚和玫瑰花一樣的笑容。當(dāng)然,我有承諾在先,黃昏以前送她回來。

就這樣,我給賈拉爾留了一張便條,托保姆轉(zhuǎn)交,便與哈雅去了火車站。拉巴特與摩洛哥最大的城市——卡薩布蘭卡相距不過50公里,每隔半小時就有一列火車,一路可見窗外的紅土。一個小時以后,我們已到達(dá)卡薩布蘭卡,就是那部著名的電影《北非諜影》的故事發(fā)生地,片中有一首動情的歌叫《時光倒流》。其實,這部片子的原名是西班牙文Casa Blanca,即卡薩布蘭卡,意思是“白色的房子”或“白宮”。

馬拉喀什

我的向?qū)Ч?/p>

可是,哈雅和她的女伴卻不這么稱呼,她們更喜歡稱卡薩布蘭卡為卡薩??ㄋ_是一座擁有600多萬人口的大都市,是摩洛哥的經(jīng)濟(jì)首都??紤]到時間寶貴,我不打算返回拉巴特了,于是在離海濱只有一箭之遙的一條街道上找到一家旅館。按照阿拉伯人的習(xí)俗或法律,非夫妻關(guān)系的男女是絕不允許待在同一個封閉空間的,旅店客房更是如此,我讓哈雅在接待處稍候,把行李放進(jìn)了房間里。

之后,我和哈雅去了海濱,相比拉巴特的鬧市離海濱有一段距離,卡薩的海濱就在街邊。本來,卡薩是柏柏爾人的漁村,后來成為海盜的一個基地。葡萄牙人起這個名字大概是因為那時村舍的墻壁是白色的??墒?,我們轉(zhuǎn)了一大圈,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座白色的房子,倒是哈桑二世清真寺在藍(lán)色海水的映襯下顯得異常美麗。

哈雅那年只有17歲,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活力。她沒做成我的導(dǎo)游,反而我成為她的攝影師。哈雅說她從沒有拍過那么多照片,可我用的是數(shù)碼相機(jī)呀??上н@些相片需要兩年以后才能傳遞給她,因為她那時還沒有電子信箱。午餐時我才知道,她就是古羅馬人最初命名的摩爾人,那是北非原住民柏柏爾人與阿拉伯人、黑人或西班牙人混血以后的后裔,因此膚色略顯黝黑。

卡薩火車站

摩爾人是隨著阿拉伯人的遠(yuǎn)征和撤退來到摩洛哥中部的,他們集中定居在與拉巴特一河之隔的塞拉,那正是哈雅的家鄉(xiāng)。我不禁想起法國畫家保羅·高更在南太平洋塔希提島所繪作品里的毛利女子,她們的膚色頗為相似。多年以前,我曾在一首題為《芳香》的詩中寫道:

在柔和的夜色里凝望遠(yuǎn)處的毛利女人

睡意像空氣一樣潛伏在她的四周

哈桑二世清真寺

斜陽灑落在哈桑二世廣場上,鴿子、游客和本地的男女老幼歡聚在那里,頗有歐洲大都市的風(fēng)范。到了告別的時刻,我如約把哈雅送到火車站,替她買了回程票,一直送她到月臺上。當(dāng)我走出候車大廳,發(fā)現(xiàn)卡薩火車站的造型很別致,一頭高高翹起,像一只昂首漂浮在水面的白天鵝。等我返回旅店,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又一個非洲之夜來臨,等待我的將是一個人對一座陌生城市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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