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鴻度》（頁1180）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曾予著錄，略謂：“《曲錄》著錄。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sup >[166]然未敘及該劇本事。
按：清沈起撰、汪茂和點校《查東山先生年譜》附錄一《東山外紀》載曰：“《鳴鴻度》之作，存梅福門卒事。漢史以劉向故，寬其子歆。作者深求歆，為歆傅粉登場，鴻能知運，甚歆之不能知運也。書且就，偶簡得梅子真得道飛鴻山，遂曰：‘吾何知神合如此，鴻飛而天下定矣。’其開場以北音集《易》為填詞，長短平仄如譜，且用韻最奇，體亦創(chuàng)見?！?sup >[167]梅福，史有其人，事見《漢書》本傳。
又，《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卷一五《梅福》載曰：“梅福，字子真，九江壽春人也。少學長安，明《尚書》《谷梁春秋》，為郡文學，補南昌尉。漢成帝委任大將軍王鳳。鳳專執(zhí)擅權，而京兆尹三章素忠直，譏刺鳳，為鳳所誅。王氏浸盛，災異數(shù)見，群下莫敢正言。福復上書，譏切王氏，上不納。又成帝久亡繼嗣，福以為立建三統(tǒng)，封孔子之世，以為殷后。復上書，終不見納。是時，福居家讀書養(yǎng)性為事，至平帝元始中王莽專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為吳市門卒云?！?sup >[168]該劇并雜以當時事。
《東山外紀》又載：“初，先生家魯生子久不遇，憤臥病六晝夜，見道者自稱呆庵，言：‘人心如日，不可使著纖翳。上天降鑒，些子不差。’醒而自號日庵。壬午忽告先生：‘秋雋，吾家二人?！允鹈趲?。先生以其病語，不然之，姑曰：‘即可知闈題目？’應聲‘君子務本’云云。已而一一不爽。從此病且愈，輒好講道，自以為病中神人教之。與先生議道不合，至戟須眉曰：‘神人之言，乃不如敬修老子？’嗣有及門數(shù)人某某，坐酉戌之故，感激如魯生病，好言未然，事多不恭，家人閉室中，不令出見人。先生曰：‘此病第一念在誠，或通神?！蛞詽h狂女子碧入《鳴鴻度》劇中，云碧故能先知，本魯生事，以為或有然也?！?sup >[169]由此可知。
◆《白門柳》（頁1191）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于龔鼎孳名下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侗娤阍~》云：顧媚，字眉生，善畫蘭。歸龔尚書芝麓?？陀衅虍嬏m者，畫款所書橫波夫人是也。以病死，斂時現(xiàn)老僧相。尚書撰《白門柳》傳奇行世。佚。”[170]
按：余懷《板橋雜記》亦曾敘及，謂：
顧媚，字眉生，又名眉。莊妍靚雅，風度超群。鬢發(fā)如云，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支輕亞。通文史，善畫蘭，追步馬守真，而姿容勝之。時人推為南曲第一。家有眉樓，綺窗繡簾。牙簽玉軸，堆列幾案；瑤琴錦瑟，陳設左右。香煙繚繞，檐馬丁當。余常戲之曰：“此非眉樓，乃迷樓也。”人遂以“迷樓”稱之。當是時，江南侈靡。文酒之宴，紅妝與烏巾、紫裘相間，座無眉娘不樂。而尤艷顧家廚食，品差擬郇公、李太尉，以故設筵眉樓者無虛日?！磶祝瑲w合肥龔尚書芝麓。尚書雄豪蓋代，視金玉如泥沙糞土。得眉娘佐之，益輕財好客，憐才下士，名譽盛于往時?？陀星笊袝娢募捌虍嬏m者，縑箋動盈篋笥，畫款所書“橫波夫人”者也。歲丁酉，尚書挈夫人重過金陵，寓市隱園中林堂。值夫人生辰，張燈開宴，請召賓客數(shù)十百輩，命老梨園郭長春等演劇。酒客丁繼之、張燕筑及二王郎，（原注：中翰王式之、水部王恒之。）串《王母瑤池宴》。夫人垂珠簾，召舊日同居南曲呼姊妹行者與燕，李六娘、十娘、王節(jié)娘皆在焉。時尚書門人楚嚴某，赴浙監(jiān)司任，逗留居樽下，褰簾長跪，捧卮稱：“賤子上壽！”坐者皆離席伏。夫人欣然為罄三爵，尚書意甚得也?！煤?，還京師，以病死。斂時，現(xiàn)老僧相。吊者車數(shù)百乘，備極哀榮。改姓徐氏，世又稱徐夫人。尚書有《白門柳傳奇》行于世。顧眉生既屬龔芝麓，百計求嗣，而卒無子。甚至雕異香木為男，四肢俱動，錦繃繡褓，顧乳母開懷哺之，保母褰襟作便溺狀。內(nèi)外通稱“小相公”，龔亦不之禁也。時龔以奉常寓湖上，杭人目為“人妖”。后龔竟以顧為亞妻。元配童氏，明兩封孺人。龔入仕本朝，歷官大宗伯。童夫人高尚，居合肥，不肯隨宦京師。且曰：“我經(jīng)兩受明封，以后本朝恩典，讓顧太太可也?！鳖櫵鞂櫴芊狻韬?！童夫人賢節(jié)過須眉男子多矣！[171]
可資參看。
◆《女開科》（頁1193）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收有葉稚斐《女開科》傳奇，并稱：“《今樂考證》著錄?！缎聜髌嫫贰贰肚肌贰肚Ｄ俊贰肚洝凡⒁娭洝１臼挛丛??！?sup >[172]
按：清代小說有《女開科傳》（又名《花案奇聞》），題“岐山左臣編次”“江表蠡庵參評”，敘書生余夢白，蘇州人，意欲尋一才美雙絕之女子為配，與梁文昭、張眉為同調(diào)，分別與青樓名妓倚妝、娟、弱芳結好，并互訂婚約。青樓結社吟詩，夢白出資千兩相助，仿朝廷科舉之儀，作女開科，讓眾妓試詩。惡少誣以謀反告官，夢白等聞訊出逃。倚妝逃亡中落水遇救。夢白以為其已死，中進士后矢志不娶，后與倚妝相逢，始成婚。書中對科場弊端多所責斥，謂：“如今世道凌夷，斯文掃地，上官不肯作興士子，把考試當作一市生意。原價多少，新價多少，憑中說合，現(xiàn)銀交易?！?sup >[173]憤世嫉俗之情可見。本劇所敘本事，當與小說大致相同。
◆《楊椒山傳奇》（頁1245）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為《忠愍記》，題作者為吳綺。謂：“《曲錄》著錄?！肚洝窊?jù)楊恩壽《詞余叢話》著錄。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演楊椒山事，與丁耀亢《蚺蛇膽》同時奉敕所譜?！?sup >[174]
按：此劇初名為《楊椒山傳奇》。吳綺《林蕙堂全集》卷一七《亭皋詩集》收有《入署拜椒山楊先生祠》二首，其一謂：“排云寧計九重賒，猶剩清風滿署衙。觸佞角應同獬豸，驅(qū)奸膽不借蚺虵。當年臣節(jié)何須補，異代君恩更有加。欲譜遺忠難握筆，先生原是古夔牙?！痹姾笞⒃唬骸皶r奉命譜《椒山傳奇》?！逼涠^：“留將正氣與乾坤，俎豆千秋此地存?；I國不堪言已驗，捐軀益信舌難捫。誰夸龍比為僚友，已見鸞嵩少子孫。蘋藻托交吾未敢，圣朝無事賦招魂?！?sup >[175]阮元《廣陵詩事》曰：“吳薗次綺順治九年以拔貢生授中書舍人，奉詔譜《楊繼盛傳奇》。稱旨，即以楊繼盛之官官之，時以為榮。薗次有《入署拜椒山楊先生祠，時奉命譜椒山傳奇》詩?！?sup >[176]顧景星《白茅堂集》卷六收有《無錫舟中大風雨聽張燕筑歌》三首，詩寫于順治五年（1648）戊子，其三謂：“椒山封事論河套，樂府流傳萬歷初。昨日當場生意氣，停杯嘆絕老尚書。”句后注曰：“昨看燕筑演《椒山》。依本劇，尚書者，牧齋也?！苯M詩之小序曰：“（燕筑）金陵人，年八十三。”[177]張燕筑以八十三歲高齡，尚能演《楊椒山傳奇》，可謂一奇。
◆《瓊花夢》（頁1246）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據(jù)鈔本、乾隆刻本著錄為《江花夢》，并謂：“《今樂考證》《曲錄》著錄作《瓊花夢》，《居易錄》亦作《瓊花夢》。周氏言言齋有《江花夢》精刊本，存上卷。吳曉鈴藏有刊本，完整無缺。署雷岸居士填詞，有趙士齡、蔣士銓序。凡二十八齣，系作者自傳。敘瓊花觀花神托夢于江霖，手持一箋一劍。終于與持箋者袁餐霞、持劍者鮑云姬，演成一夫兩婦團圓?！?sup >[178]
按：該劇在康熙間流布歌場時，當題作《瓊花夢》。尤侗《龍石樓金陵納姬四首》（之三）謂：“舊夢揚州后土祠，十年解佩訝來遲。天風吹下瓊花種，開作人間連理枝。”詩后小注曰：“石樓感夢，曾制《瓊花夢》樂府?！?sup >[179]王士禎作有《觀演〈瓊花夢〉傳奇，柬龍石樓宮允八首》，其一謂：“歌舞并州暫許窺，心如墻壁阿誰知？尊前唱徹銷魂曲，不奈橫陳嚼蠟時?！逼涠^：“歌似游絲裊碧空，舞如洛浦見驚鴻。三鄉(xiāng)陌上聞風水，偷入《霓裳》曲調(diào)中?！逼淙^：“臨川遺跡草蕭蕭，絕調(diào)荊溪（原注：謂吳石渠）又寂寥。自掐檀痕親顧曲，江東惟有阿龍超?！?sup >[180]田雯《古歡堂集》卷一三“七言絕句”收有《冬夜招揆哉石樓魯玉彥來文子小飲五首》，其四謂：“一串珠成夜若何，款冬花放傍檐阿。小伶按板無新曲，未譜蕃厘觀里歌?！痹姾笞⒃唬骸笆瘶侵董偦▔簟穫髌?，都下梨園爭演之?！?sup >[181]同書卷一四《乙亥除夕前四日偕諸子陪漁洋先生宴集，陸揆哉郎中寓齋，即事漫題四絕句。先是殷子彥來，以石花魚見餉，故篇首及之》（之三）謂：“樂府風流竟絕倫，譜來宮徴亦清新。蕃厘觀里游仙夢，羨爾嵚﨑磊落人?！痹姾笞⒃唬骸把荨董偦▔簟穫髌?。”[182]徐
《南州草堂集》卷一三《戲柬雷岸》謂：“荳蔻初薰香已殘，久將團扇篋中看。知君未醒瓊花夢，天上還來問彩鸞?！痹姾笮∽⒃唬骸袄装蹲董偦▔簟穭?。”[183]雷岸，即雷岸居士，乃龍燮別署?？咨腥我嘤小堆嗯_雜興》組詩三十首，其三謂：“壓倒臨川舊羽商，白云樓子碧山堂。傷春未醒朦朧眼，又看人間夢兩場?！痹姾笞⒃唬骸坝癯厣鳌稉P州夢》傳奇，龍改庵作《瓊花夢》傳奇，曾于碧山堂、白云樓兩處扮演，予皆見之?！?sup >[184]改庵，亦龍燮別號，諸家詩作均題為《瓊花夢》，可證?；蛑燎￠g刊行時，始改題《江花夢》。
郭英德謂：“《江花夢》，一名《江花樂府》，又名《瓊花夢》《瓊華夢》。”[185]陸林在考證《瓊花夢》的版本和題名時認為：“應該指出，現(xiàn)當代學者評述或著錄該劇時，均以《江花夢》為本名（譚正璧例外），這是錯誤的”，“改為《江花夢》，當為作者身后之事?！?sup >[186]陸氏所論確當。
◆《虎媒記》（頁1248）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顧景星所作此劇，稱：“此記一說嘉興卜大荒作，顧景星為之序，不知孰是。見《劇說》?！?sup >[187]
按：清顧景星《白茅堂集》卷三五收有《虎媒劇引》一篇，謂：
封邵宣城太守不仁則化虎，左飛龍編工曹不職則化虎，鄭襲為門下騶無狀則化虎，游章、范端為里役苛人受錢則化虎，譙平不孝則化虎，牛哀不弟則化虎，藺庭妹、袁州僧好竊盜則化虎，李積私孀殺命則化虎，人之不忠孝、詐狠無厭者，往往形未化而心已虎矣。至于本虎也，反若知仁義，邑有賢吏，則渡江，則出境；有高士，則負簏受騎，則銜鹿供食。襄陽秦孝子病，則往乳之。今黚峽間虎媒神祠者，相傳乾元初尚書張鎬女事也。又天寶末漳浦勤自勵妻杜氏，大歷中鄭元方妻盧氏，亳州人，聘舅氏女，皆父母奪志，磨笄待死，向非虎馱，必至玉碎。而鎬女不過遠謫諐期，何勞於菟？惟是時，豬龍作旤，士女仳離，墮虎狼之口，不可枚舉，而神靈變化，使人知虎狼中猶有仁義者，此造化之用心，而吾友卜子傳奇之所繇作也。玄宗幸蜀未歸，劍州葭萌永歸，益昌界多虎，嘉陵江忽有老婦人自稱十八姨，恒來民家，不飲不食，每教諭曰：“但作好事，莫違負神理。若為惡事，我當令貓兒三五個巡檢汝?！闭Z畢，輒不見。然則以卜子當十八姨，以虎媒作貓兒，巡檢可乎？庚戌牛女渡河夕虎頭公筆。[188]
則明言該劇為其友卜子所作，《莊目》卻歸之顧景星名下，顯誤。顧氏《白茅堂集》卷一二又收有《虎媒篇題贈張子》一詩，謂：
扆州司戶張尚書，蕭條郡廨山林居。尚書幼女十五余，就中娣妹色最殊。誰家君子羅敷夫，藍田裴尉玉不如。摽梅欲賦愁踟躕，裴郎百兩憾路迂。尚書宴女張繡裯，荒園日暮噪老烏。瞥見花下黃氍毹，一虎躍出眾走呼?？蓱z阿女千金軀，裴郎錦纜已在途。路傍有女啼嗚嗚，雙環(huán)麗婢爭相扶。爪牙不傷花雪膚，蘭膏列照黃金爐。今夕何夕六合符，虎媒異事真有無。至今黔峽紛女巫，當時安史屠東都。翟衣紅袖遭泥涂，乾元天子德政敷。三千怨女歸鄉(xiāng)閭，仳
兵革代不殊。人事錯迕良緣徂，張郎感激胡為乎？燈前夜雨長欷歔，新翻樂府調(diào)吳歈。彩筆欲與云霞紆，東家倭傀歌將雛。衛(wèi)娘鬒發(fā)秋已疏，嗚呼張郎亦丈夫。高才蹭蹬無歡娛，吾聞王母虎齒金，天隅有三青鳥為之奴。為君錦字通麻姑，代問下色何足污。[189]
亦似在稱說他人。卜子，或以為是晚明劇作家卜大荒，然證據(jù)不足。據(jù)《槜李詩系》：卜世臣，字長公，號蘭史，秀水人。萬歷間文學。有詩未刻而歿。自題云：“正平簡傲乏人知，此日并無大小兒。鴻寶著成誰鑒賞？好镵禹穴葬吾詩。”又：“歲月蒼茫事轉非，欲逃海上筑漁磯。獨留艷句三千首，尚有精光燭少微?！?sup >[190]亦自負甚矣。顧景星出生于明天啟元年（1621），卒于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而卜大荒萬歷間已以文學知名，年長顧氏數(shù)十歲，不可能以“吾友”稱之。
◆《節(jié)義全》（頁1265）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毛維坤《節(jié)義全》一劇，并謂：“此戲未見著錄。《傳奇匯考標目》別本于毛氏名下補有此目?！肚洝窡o名氏中著錄作《節(jié)義先》，‘先’字疑音訛誤，當即此本。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記載，本事亦未詳。佚?！?sup >[191]
按：《節(jié)義全》當為《節(jié)義仙》，莊氏推測“‘先’字疑音訛誤”，實則“先”當作“仙”。清初何洯《晴江閣集》卷八“七言絕句”收有《拜海烈婦祠》三首，其一謂：“花龕高坐素羅裳，密密針縫舊樣裝。欲把湘東銀管記，殷勤為獻瑞麟香?！逼涠^：“青青孤塚傍祠邊，來往爭傳節(jié)義仙。（原注：有《節(jié)義仙》傳奇。）忽遇盈盈垂髻婦，琵琶擊斷錦絲弦。”其三謂：“新碑七尺豎河干，博得行人拭淚看。我獨云霞深處望，貞魂應駕舊青鸞?！?sup >[192]當演海烈婦事。清初陸次云《海烈婦傳》載曰：
海烈婦，徐人陳再益妻也。陳質(zhì)而愚，海秀而慧?？滴趿?，時因秋漲，水沒荒廬，無所得食。有所知宦云間，謀往寄跡。海曰：“人事不常，千里投親，未知何似？不如休矣。”陳強之，同適毗陵，而聞所知者遷于閩矣。遑遑無倚，僑僦于常。
有楊二者，常之無賴也。偶窺見海，托交于陳，因其窶，濟以金。陳甚德楊，結昆弟。海曰：“楊非善類，無近也?！标惛ヂ牎罡Q伺多方，海益閉影，不得間。
林顯瑞者，運丁之豪滑也，素與楊善。楊遇之，告以遇一國色，不得近。林曰：“子何不說，彼再益者，為我掌書記，而使其挈妻附舟以歸，則我與若，皆可得志矣?！睏钜愿骊?。陳悅甚。海不可，曰：“楊非端人，則林亦必楊之類也，楊尚不可近，矧就林以處乎？”陳慍曰：“非是便，安能歸？未見之人，子何必其不善也。”又強之，甫登漕艘，而林遽遣陳適吳門矣。
海在舟，正襟孤坐，顏雖似玉而冷嚴過霜雪。楊與林相計于舟中，張樂演淫艷戲劇，希動之。命舟婦邀海，海不視。是日，命舟師藍九持牲醴，祀河神。藍至神廟，牲血忽自濺，躍盤盂外，蓋神怒林行勿享也。林以為藍勿戒，甚怒詈，藍恨之。林視海無如何，楊勸以操刀往劫之。至夜半，林往劫海，海大呼，鄰舟以為逐賊，共喧起，林急遁。海遍拽窗，窗并鑰，閉不得出，乃自縊。林大懼，楊為匿尸米中，欲俟人靜投諸河。
林與藍九金，求其潛往姑蘇，謀再益。約謀成，當厚值。藍夙恨林，鳴之官，令即捕林。隨于米中覓海尸。尸出，而察其眉宇，見其愁瘁之中含正氣，凜然肅然神奕奕，衣裳衾帶之間，密紉層縫無少罅也。其為死計審矣。陳歸哭，悔已無及。林完辟，楊二猝思免脫，為同舟之人擒，擊斃于石。[193]
《廣虞初新志》卷一○收有周筼（字青士）所撰的《海烈婦傳》，文字略有不同，前者海夫名曰陳再益，后者為陳有量，且后者有“郡人為建祠，像烈婦于死所祀焉”[194]，前者未有。事發(fā)生于康熙初年，影響頗廣，故時人為劇以演述之。
此劇今存清康熙間刻本，藏上海圖書館，“惜劇末有闕失”[195]。署名楚僧灰木撰，晉陵鈍齋訂。有論者認為“《海烈婦》也可能是《節(jié)義仙記》的別題”[196]，作者為湖北荊州人黃光業(yè)。黃仕忠編校《明清孤本稀見戲曲匯刊》（下冊）收有《節(jié)義仙記》，劇本前之“說明”可參看。
◆《小忽雷》（頁1273）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于顧彩名下著錄《小忽雷》一劇，并謂：“此劇為孔尚任立案，系顧彩所填之曲，見顧氏《桃花扇序》?！?sup >[197]
按：孔尚任《燕臺雜興三十首》之二十謂：“南部煙花劫后灰，曲終人散老相催。昆山弦索姑蘇口，絕調(diào)誰傳《小忽雷》？”詩后小注曰：“予《小忽雷》填詞成，長安傳看，欲付梨園，竟無解音。后得景云部，始演之?！?sup >[198]顧彩《桃花扇序》則謂：
猶記歲在甲戌，先生指署齋所懸唐朝樂器小忽雷，令余譜之。一時刻燭分箋，疊鼓競吹，覺浩浩落落，如午夜之聯(lián)詩，而性情加鬯。翌日而歌兒持板待韻，又翌日而旗亭已樹赤幟矣。[199]
刻燭，《南史》卷五九《王僧孺?zhèn)鳌吩唬骸熬沽晖踝恿紘L夜集學士，刻燭為詩，四韻者則刻一寸，以此為率。（蕭）文琰曰：‘頓燒一寸燭，而成四韻詩，何難之有?！伺c令楷、江洪等共打銅缽立韻，響滅則詩成，皆可觀覽?！?sup >[200]后借以形容詩才敏捷。分箋，即分頭填詞作詩。箋，古用以題詠。宋嚴羽《滄浪詩話》“詩體”謂“有分題”，自注曰：“古人分，或各賦一物，如云送某人分題得某物也，或曰探題。”[201]顧彩序中運用此典，顯然是說此劇乃二人共同創(chuàng)作而成?！肚f目》將此作歸于顧彩名下，雖略加說明，仍覺不妥。
◆《祝英臺焰段》（頁1283）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張雍敬《祝英臺》劇，曰：“此戲未見著錄。張氏《醉高歌》劇中《舟晤》齣評語，注云‘焰段’，不知是否仿院本體裁。佚?！?sup >[202]
按：作者既將《祝英臺》稱“焰段”，當為短劇，應歸入雜劇之列。馬廉在敘及《醉高歌》“舟晤”折評語時，稱作“雜劇《祝英臺》艷段”[203]，甚是。
◆《梅花詩》（頁1291）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李蔭桂（刊本題作李應桂）所作《梅花詩》，未注明本事[204]。
按：郭英德《明清傳奇綜錄》謂：“其事或有所本，待考?！?sup >[205]其實，本劇當據(jù)清初署名南北鹖冠史者所編才子佳人小說《春柳鶯》而改編。小說敘才子石液（號池齋）與梅翰林之女梅凌春、畢監(jiān)生之女畢臨鶯因詩聯(lián)情之事，中間插入假名士鐵不鋒、田又玄諸小人撥亂，后以二女共嫁一夫作結。小說首有康熙元年（1662）吳門拚飲潛夫所題之序和南北鹖冠史者自識凡例。而本劇，有項度所題《〈梅花詩〉序》，中稱：“李子葉夢，余別六七年。己酉，余訪葉夢于燕邸，讀其詩文外，更出其所作《梅花詩》傳奇示余。余詰之曰：‘石生與畢、梅二女，何以足傳耶？’……余因其付梓，遂述其言而為之序。”[206]己酉乃康熙八年（1669），知其產(chǎn)生于小說之后。作者蓋為明末清初人。
◆《詩中圣》（頁1318）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夏秉衡所作此劇，未敘及本事[207]。
按：夏氏《〈詩中圣〉自敘》謂：“少陵不獨為一代之詩人，實亦一代之忠臣耳。余撮其生平顛末，播為歌詞。其中略有潤色，以合傳奇家關目，而姓名事實，悉從本傳脫胎?！?sup >[208]此作敘杜甫事。事見新、舊《唐書》本傳。
◆《萬壽圖》（頁1320）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有許紹珣所作《萬壽圖》，曰：“《今樂考證》著錄?！睹髑鍌髌驺^沉》輯有佚曲?！肚洝窊?jù)《南詞定律》亦著錄之。本事未詳?！?sup >[209]
按：馬廉《鄞縣李氏萱蔭樓藏曲解》著錄此劇，題《嘯月樓萬壽圖》，“五十四出，清臨川許紹珣采亮撰，每半葉九行，行二十字，中型?！?sup >[210]據(jù)此可知，此劇馬隅卿曾寓目，當時尚傳世。
◆《再生緣》（頁1332）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著錄，謂：“此戲未見著錄?！肚涖^沉錄》引蔣士銓《銅弦詞》之《賀新郎·南昌判官程十七北涯浮香精舍小飲酒闌口占雜紀》四首之三自注：‘北涯為姬作《再生緣》樂府?！制淝白宰ⅲ骸毖募粟w蘭徵能詩。’佚?！?sup >[211]
按：蔣士銓《忠雅堂詞集》卷上“銅弦詞上”收有【賀新涼】[212]〈南昌判官程十七北涯浮香舍小飲酒闌口占雜紀〉四首，其三謂：
帳冷香銷夜。斷腸吟、生平一事，最傷心者。記得琉璃為硯匣，新詠《玉臺》頻借。春去矣、小樓花謝。誦偈朝云曾現(xiàn)影，怨東風、兩次吹蘭麝?？囱嘌唷⑾隳嗳?。（原注：北涯姫人趙蘭徵能詩，亡后廿余日，八月十三夜，夫人將產(chǎn)。北涯時共友人露坐庭戺，見姫魂冉冉外來，入夫人臥內(nèi)，遂生子。七日而殤。姬復見夢曰：“本非樂生者，聊歸視家人耳?！保?判官自判氤氳且。白尚書、歌填《長恨》，再生緣也。（原注：北涯為姬作《再生緣》樂府。）世味從來皆嚼蠟，情緒偏同啖蔗。夢斷了、浮香精舍。君語如斯吾怕聽，便英雄、淚也如鉛瀉。兒女恨，那堪寫！[213]
藉此，可知該劇寫作之緣起，并補《莊目》之不足。
◆《碧天霞》（頁1348）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徐昆名下著錄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乾隆間貯書樓刊本?！?sup >[214]未敘及此作本事。
按：乾隆丙戌常庚辛《〈碧天霞〉序》謂：“丙戌夏，徐子后山（按：昆字后山）僑寓歷下，因《錦書亭》小說（按：系《錦香亭》之誤），作《碧天霞》傳奇，……如鐘、葛之過也，碧霞之散也，雷、郭之聯(lián)絡其間也，此全依粉本者也?！?sup >[215]《錦香亭》小說，題古吳素庵主人編，凡四卷十六回，敘鐘景期與葛明霞愛情故事，中間穿插衛(wèi)碧秋設計救明霞、雷海青金殿罵賊，郭子儀興師平叛、張巡等守城殉國諸情節(jié)。劇本此而作。
◆《七夕圓》（頁1348）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劉阮山所作此劇，稱：“此戲未見著錄，乾隆間鈔本。一名《槎合記》。凡二卷三十四齣。見《北平圖書館戲曲展覽會目錄》?！?sup >[216]
按：此劇又稱《七夕圓槎合記》。劉阮山《自序》謂：“丙午歲，余硯食莆城。于閏七月初七夜，偶閱彭羨門《閏七夕詞》，……因思發(fā)抒胸臆，托興填詞，以憑空結撰之人，作本傳實敘之事，又博采史遷所記《封禪》《平準》《河渠》三書，及司馬相如、張騫、外戚、滑稽、酷吏、大宛、南越諸列傳，為曲中之波瀾，三閱月而成三十四齣，其大旨以守禮別欲，為情場豎泛瀾之砥?！?sup >[217]所敘之本事緣此可見。
◆《海岳圓》（頁1349）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禮親王永恩所作此劇[218]。
按：宮敬軒《〈海岳圓〉題辭》謂：“客歲游滇南，得與永恕庵訂交，嵚奇磊落，非常人也。一日，手出《海岳圓》一冊示余，乃志宋室一時之奇遇，或文韜，或武略，或義俠，或忠貞，余雒誦循環(huán)，嗟賞無已。恕庵慨然起曰：‘世有如是人，而不付之梨園當場演出，以快人心目，殊覺耿耿于中，如韓文公之夢物咽也?！驀谟嗵钤~。聞命之下，汗顏久之。移時色定，覺不勉應，又非所以報知己。旋袖記回寓，燈前月下，搜索枯腸，兩閱月而草創(chuàng)三十八折?！?sup >[219]據(jù)此可知，永恩，號恕庵?！逗Ｔ缊A》劇，乃吳陵人宮敬軒作。蔡毅《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卷一三，于此目下注曰：“據(jù)《題辭》所述，則《海岳圓》傳奇當為宮敬軒作無疑。永恩之《海岳圓》，則為歷史人物之實錄而已。莊一拂《古典戲曲存目匯考》作永恩著，疑誤。”[220]所言甚是。
◆《鹔鹴裘》（頁1351）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許樹棠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鈔本。凡二卷二十四齣。見《北平圖書館戲曲展覽會目錄》。袁于令、吳孝緒俱有同名雜劇傳奇。”[221]
按：馬隅卿據(jù)管廷芬《一瓻筆存》著錄此劇，曰：“《鹔鹴裘》傳奇稿，二卷，題許樹棠撰，見管廷芬編《一瓻筆存》。按《一瓻筆存》系叢書（海志載其手寫本），未刊本，道咸間抄，今存天津圖書館?！?sup >[222]又謂：“管廷芬字培蘭，又字子佩，一字芷湘，海寧諸生。博學載籍，兼工繪事，嘗佐不泰吉纂修《海昌備志》，著作甚宿，均見《海寧州志稿》十五之一?！?sup >[223]
◆《鸚鵡媒》（錢維喬撰）（頁1363）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錢維喬所作此劇，稱：“乾隆刊本”，“凡二卷四十一齣?！?sup >[224]未敘其本事。
按：錢氏《〈鸚鵡媒〉自序》稱：“鸚鵡媒者，其事本諸般陽生《聊齋志異》，而益以渲染成之?！?sup >[225]其兄維城《〈鸚鵡媒〉傳奇題詞》謂：“精誠只愿感蒼穹，幾上淋漓血指紅。”[226]事見《聊齋志異·阿寶》，謂粵西孫子楚，生有枝指，性迂訥，人以“孫癡”呼之。富室女阿寶，有絕色，日擇良匹，終不當意。子楚從人戲言，央媒議親。寶戲曰：“渠去其枝指，余當歸之?！?sup >[227]生果以斧自斷枝指，血流如注。清明出游，得見寶，魂隨之而去，坐臥依之，甚相得。后又化身鸚鵡，直達寶所，自稱孫子楚，隨女坐臥。寶為情所感，曰：“君能復為人，當誓死相從?！?sup >[228]鸚鵡銜其履飛去。寶陰使人
之，知其僵臥三日，方蘇醒。寶終嫁之。
◆《六如亭》（頁1364）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張九鉞所作此劇，曰：“《今樂考證》著錄。道光賜錦樓刊本?！肚洝窊?jù)全集本著錄。凡二卷三十六齣。演蘇東坡、朝云事。有譚光祐序。稱作者曾游惠陽，訪白鶴居六如亭，因取坡公嶺南海外舊聞，及侍妾朝云誦經(jīng)栽茶、偈化建亭事?！蠟槿i，總名《六如亭記》?！?sup >[229]
按：譚光祐，當為譚光祜（1772—1831），字子受，號櫟山，江西南豐人[230]。一號午橋。“祜”，因字形相近，誤作“祐”。張九鉞又號羅浮花農(nóng)。譚氏《六如亭序》謂：“先生以夢入羅浮，自署羅浮花農(nóng)。”[231]云門山樵《六如亭序》亦謂：“羅浮花農(nóng)以芳芷騷人作紅梅主吏?！?sup >[232]可證。另，莊氏所引文字，非出自譚光祜之手，乃是由蜨園居士《序》摘出，序曰：“《六如亭記》，吾楚張紫峴先生所作也。先生諱九鉞，字度西，以詩古文辭負海內(nèi)重望五十年。兼工小令、長調(diào)。晚年旅食四方，哀感棖觸，輒作南北宮詞以排悶。曾游惠陽，訪白鶴居六如亭。因取坡公嶺南海外舊聞，及侍妾朝云誦經(jīng)栽茶、偈化建亭事，復于宋人小志中，得惠陽溫女超超許婿聽吟，殉志遺話，合為三十六齣，總名曰《六如亭記》，以了禪門一段公案?！?sup >[233]語見此。蜨園，據(jù)湯元珪《〈六如亭〉后序》[234]，此人姓劉。
張九鉞，古籍多載其事。清戴熙《紫峴先生傳》謂：“紫峴先生張九鉞，字度西，湖南湘潭人。高祖次朗，當明季流寇起，筑朝王城，練鄉(xiāng)兵守之。尋抗張獻忠，不克，死。曾祖熹宦，以武昌參將從明督師何騰蛟，于長沙招降李自成余黨劉體仁等，敗獻忠衡永界，積勛至都督，同知軍事。武岡總兵督師殉節(jié)，公尸瘞湘潭，守十七年，卒歸。其嗣祖文炳，文登令，著《鄰岳堂詩集》二十卷。父垣，河西令。河西公禱嗣南岳，誕先生。先生神于童，七歲能詩文，九歲通經(jīng)史，十三歲從兄北游，登采石磯謫仙樓賦長歌，豪宕奇逸，人莫測之。大江南北，老師宿儒、名公鉅卿，得先生手制，輒咋舌稱天才，莫能瑕疵。獨考官自十二歲入縣學至四十三，僅拔貢成均，考取教習。中順天鄉(xiāng)試副榜。及舉人，登會試明通榜，終以官學教習出令縣。先生又循于吏，攝江西南豐。值歲歉，請糶故事。大縣倉十糶三，先生五，大吏以為病。先生曰：‘民與官孰重？’卒糶活萬余人。會邑耆亦購米至倉，米得不耗。調(diào)南昌，捐秩濬塘。捍江堤斗門以十二利、九便請復宋豫章溝，城內(nèi)外賴以無水患。母憂去官，復起歷廣東保昌、海陽。保昌有蠧民希大吏旨者，先生繩以法。同官咸危，先生自若也。已而調(diào)海陽，竟牽盜案落職。官既罷，貧不能自存，槖筆游嵩、洛、偃、鞏間，人爭致之。歸主講席，湘潭科名猝盛。先生遂名于師，然而老矣。卒年八十三。葬楓林港。晩號紫峴，故學者多稱焉。先生以名家子，負異稟而一遏科第，再屈縣令，得蓄其沈博瓌麗、瑰奇岸異之才于詩古文，為乾隆朝一大宗。同時挾鉛槧、拾青紫，或湮其姓名，而先生著述久益顯，亦奇于遇哉。所著《陶園文集》八卷、《詩集》二十二卷、《依永集》八卷、《詩余》二卷、《六如亭》院本二卷、《歷代詩話》四卷、《挾江志》《偃師志》《永寧志》《晉南隨筆》，俱刊行。又《山川考略》二卷、《南窯筆記》二卷、《得瓠軒隨筆》一卷、《逸詩》三百余，今藏其從孫家，栻為《陶園外集》云?！?sup >[235]
清鄧顯鶴《張君九鉞家傳》載曰：“君諱九鉞，字度西，湖南湘潭縣人。先世居襄陽，曾祖熹宦，由都司從明督師何公騰蛟于長沙，積勛至左都督同知。督師殉節(jié)，都督公收其尸槁葬湘潭，誓守不去，遂為湘潭人。祖文炳，文登縣知縣。父垣，河西縣知縣。河西無子，禱于南岳而生君。君生有異稟，七歲能詩文，九歲通《十三經(jīng)》及《史鑒》大略，十二歲補弟子員。乾隆六年，君年二十有一，以選拔貢太學，廷試第一，留監(jiān)肄業(yè)，旋考補正紅旗官學教習。期滿乞假歸。二十二年復入都，二十五年中順天鄉(xiāng)試副榜第一，二十七年中順天鄉(xiāng)試舉人。明年會試，主者得卷甚喜，決為君，為忌者所擯，置明通榜，蓋自是而君年亦逾強任矣。君得名最早，年十三登采石磯賦長歌，人呼太白后身。坐監(jiān)時，試輒雄其曹。當君之乞假歸再入都也，值西師奏捷，朝廷行郊勞禮，方恪勤公觀承總督畿輔，筑郊勞臺，君為賦樂歌大書其上；復為良鄉(xiāng)居民賈戶作凱旋牓帖千余紙，一日夕立就。才名震動，知貢舉者爭欲得君而卒不遇。二十九年冬，乃以教習循資得知縣，揀發(fā)江西。初攝南豐縣，補峽江縣，調(diào)南昌縣，以母艱去官。服闋揀發(fā)廣東，歷始興、保昌、海陽三縣，復以河西君憂去。四十四年，海陽盜案起，鐫級，君在海陽實不滿四月也。君既為縣令，議者多惜君，君惄然曰：‘令敢易言哉！則日夕講求農(nóng)田、水利、學校、荒政。’攝南豐時，歲歉，君請平糶，饑民待命者萬余人，部例大縣存七糶三，君驟半之，上官嚴檄切責，幕僚以為病。君曰：‘積貯，民命也。吾能墨守舊例坐視民餓死耶？’倉米絀，則勸邑耆紳捐助，牒買鄰境米麇至，萬余人無一餒者。南昌西北濱彭蠡洲，渚民筑墟為田。三十二年秋，潦沖決傷稼。君請賑，親履勘散給，勾稽綜核，晝夜駐墟上凡六閱月，動帑金十二萬四百有奇，墟長隸胥無毫發(fā)侵隱。邑人建生祠。豫章諸水循城而下，勢甚急，潦則沖嚙為患，城內(nèi)有湖恒泛濫。唐觀察使韋丹筑捍江堤，疏為斗門派湖入江，置閘啟閉以泄內(nèi)外水，曰十門九津。宋時開為長溝，甃以甎，名曰豫章溝。勝國寧藩侵占民地為苑囿，溝盡塞，遂為豪猾所踞，水患益巨。君屢請疏浚，新城陳君守訓愿捐私財修復。君喜曰：‘此百世利也?！阑厫浩洳槐阌诩?，百口阻撓，當事者幾搖動。君以十二利、九便議，抗爭于行臺省，卒賴其力成巨工。君為政持大體，不瑣屑操切，而遇事剛決，人無敢干。在保昌時，有希大吏旨為民蠹者，君擒治之，同官惴惴為君危，卒亦無如君何。君屢任劇縣，暇則與學官弟子講求小學經(jīng)義，成就甚多。前后俱以禮去官，所得廉俸皆以濟三族貧乏。既以海陽案牽連落職，無以為家，遍游嵩、洛、偃、鞏間。晚歸湘潭，以教授終，年八十有三。君生長名家，群從兄弟多致通顯，君獨屈于縣令未竟其才，乃舉其磊落抑塞之氣一泄于詩。所與倡酬，多酒人逸老有志意之士，同時負重名、有氣力者或不能致。尤好褒揚節(jié)義，闡幽發(fā)潛，汲汲如不及。詩文宏博浩瀚，縱其力之所至而一軌于正。所著有《陶園文集》八卷，《陶園詩集》二十二卷，《詩余》二卷，《歷代詩話》四卷，《峽江志》《偃師志》《鞏縣志》《永寧志》《晉南隨筆》若干卷，俱刊行?！渡酱悸浴贰赌细G筆記》《得瓠軒隨筆》鈔本卷數(shù)無考，未見。君以先世居襄陽，嘗言死后當葬我于峴山之麓，故自號紫峴?！?sup >[236]據(jù)上文所述，知其生于康熙六十年（1721），卒于嘉慶八年（1803）。
另，法式善《梧門詩話》、徐世昌《晚晴簃詩話》等亦載張九鉞事。
◆《雙虹碧》（頁1365）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張九鉞名下著錄，謂：“《今樂考證》著錄。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犊甲C》云：記長沙女子殺賊事。佚?！?sup >[237]
按：張九鉞《紫峴山人全集》詩集卷二六《歸湘集下》收有《董恒嵓觀察〈芝龕記〉題辭十首》，其九謂：“草野偏多奮義聲，紅粧報國快捐生。沖戈亦有長沙女，可惜匆匆失姓名?！?sup >[238]詩后小注曰：“余嘗擬撰《雙虹碧》傳奇，中有長沙女子殺賊事一出，記中先述及之?！?sup >[239]據(jù)此，該劇當是未成稿。
◆《忠憫記》（頁1368）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周韻亭名下收錄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見李綠園《歧路燈序》。疑即演楊椒山事。佚。”[240]
按：李綠園《〈歧路燈〉序》謂：
偶閱闕里孔云亭《桃花扇》、豐潤董恒巖《芝龕記》，以及近今周韻亭之《憫烈記》，喟然曰：“吾固謂填詞家當有是也！藉科諢排場間，寫出忠孝節(jié)烈，而善者自卓千古，丑者難保一身，使人讀之為軒然笑，為潸然淚，即樵夫、牧子、廚婦、爨婢，皆感動于不容己。以視王實甫《西廂》、阮圓?！堆嘧庸{》等出，皆桑濮也，詎可暫注目哉！”[241]
可知周韻亭所作劇名《憫烈記》?！稇懥矣洝酚址Q《中州愍烈記》，清人蔣士銓《忠雅堂詩集》卷四收有《〈中州愍烈記〉題詞》組詩，可參看。
◆《雙圖記》（頁1375）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陳竹卿所寫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王文治《夢樓詩集》中《奉招顧星橋、陳竹鄉(xiāng)諸君于池上吟寓軒顧曲詩》注云：‘竹鄉(xiāng)撰《雙圖記》樂府，命吳中名優(yōu)演之，余與程于門、吳竹嶼諸君，俱與其會?！?。”[242]
按：據(jù)清乾隆六十年食舊堂刻道光二十九年補修本《夢樓詩集》，此詩為《次日奉招星橋、竹鄉(xiāng)諸君于池上吟寓軒顧曲，竹鄉(xiāng)用前韻見贈，再答一章》，詩曰：“老懷無復倒詞源，識曲如君合細論。會得心聲千古是，不妨雅樂至今存。樓橫玉笛月窺檻，花對金卮春沁園。憶演《雙圖》張畫舫，一時名士會吳門。”詩后注曰：“竹鄉(xiāng)撰《雙圖記》樂府，命吳中名優(yōu)演之。余與程于門、吳竹嶼諸君俱與其會?！?sup >[243]竹卿，當作竹鄉(xiāng)（繁體字為“鄉(xiāng)”），“卿”“鄉(xiāng)”字形相近而誤。詩既云“憶演《雙圖》張畫舫，一時名士會吳門”，知竹鄉(xiāng)乃蘇州人。程于門，當作程魚門。魚門，程晉芳字，刻本有誤。
◆《護花旙》（頁1378）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吳堦所作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見《武進陽湖合志》”[244]，作者“吳堦，字次叔，江蘇武進人”[245]。
按：陸繼輅《洞庭緣》卷首“陽湖吳堦次升”題詞謂：“江南渭北各栽花，（原注：謂萬廉山、莊伯鴻兩大令。）悵望詞人天一涯。（原注：萬有《護花旙》、莊有《秣陵秋》新制。）老我春蠶絲欲盡，不堪重省舊箏琶。（原注：余舊譜《皖江云》一種，亦制《護花旙》未竟三折，屬祈生續(xù)之。）”[246]據(jù)此，“次叔”應作“次升”。尚小明編著《清代士人游幕表》、楊廷福等編《清人室名別稱字號索引》等，均作“次升”，此依之。本劇當為吳堦、陸繼輅合作。陸氏，字祈生。《莊目》陸氏名下無此劇，疑遺漏。萬承紀，字廉山，江西南昌人。莊逵吉，字伯鴻，江蘇武進人。
◆《秣陵秋》（頁1397）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莊逵吉所作此劇[247]。
按：陸繼輅《自題〈洞庭緣〉院本，即呈味莊先生》（八首）之七謂：“重翻舊曲觸閑愁，（原注：向偕莊君伯鴻譜《秣陵秋》三十六折，味莊觀察命家伶習之。）同把青樽話昔游。恨我識公遲十載，一簾秋影獨登樓?！?sup >[248]據(jù)此，本劇當為陸氏與莊逵吉合作。《莊目》未注出。陸氏題詞，見《洞庭緣》附。常熟女史歸懋儀《味莊師招看〈洞庭緣〉新劇，次祁生自題韻》（八首）之七亦謂：“何計能消萬古愁？琴河曲曲憶前游?！讹髁昵铩防蠈m商換，重見江花結蜃樓。（原注：祁生向有《秣陵秋》傳奇之作。）”[249]亦為佐證。
◆《禱冰圖》（頁1412）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羅小隱名下收錄此劇，作《禱河冰》，并謂：“劇中陶霖似屬真實姓名?！?sup >[250]
按：清人謝元淮《養(yǎng)默山房詩稿》卷二八《楓覲集》收有《重過露筋感懷陶文毅公》組詩，其二謂：“東風一夜轉銅烏，銜尾帆檣利挽輸。湖上神弦迎送曲，至今猶唱《禱冰圖》?！痹娔┬∽⒃唬骸啊抖\冰圖》傳奇，演文毅巡漕時事。”[251]知此劇又名《禱冰圖》，演陶澍事。
《養(yǎng)默山房詩稿》卷一九《蘇臺集》所收《上云汀中丞一百二十八韻，即以介五十壽》詩中小注云：“回空漕艘阻凍，公乃禱于露筋神祠，即日風和凍解，潮水驟長，銜尾暢行，有《漕河禱冰圖》?！?sup >[252]同書卷二五《胊海集》尚有《露筋祠》一首，謂：
綠楊遙護芰荷灣，皎日流光照佩環(huán)。正氣獨為千古重，靈風分送幾帆還。（原注：嘉慶二十年云汀宮保巡視南漕，糧艘凍阻，禱于神祠，即日冰解，迅速歸次。奏，蒙敕賜貞應祠，加封“昭靈普惠”四字。宮保有《漕河禱冰圖》。）神鴉繞樹啼聲切，（原注：祠樹鴉巢殆滿。）水鳥依人意態(tài)閑。（原注：是日予放四水禽于湖中。）三十六湖樓上望，（原注：侯官李蘭卿觀察新建三十六湖樓于祠左。）煙波常在有無間。[253]
據(jù)此，可知劇作之本事所在。
陶霖，實隱指清代大臣陶澍。陶澍，字子霖，號云汀，湖南安化人。嘉慶進士，授編修，遷御史給事中。二十四年出為川東道。道光三年，擢安徽巡撫。官至太子少保、兩江總督。多有善政，卒謚文毅?！肚迨犯濉肪砣呔庞袀?。本作據(jù)其事而敷衍，為《禱河冰》作序者，乃耿維祜，《莊目》誤作“耿維祐”[254]。
《禱河冰》與陶澍之關系，亦可參看陸萼庭《康平居曲話·〈禱河冰〉與陶澍》一文[255]。
◆《人間世》（頁1420）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據(jù)陸萼庭《曲目拾遺》，著錄有此劇[256]。
按：清吳嵩梁《香蘇山館詩集》“今體詩鈔”卷一收有《人間世院本題詞為桂林布衣朱小岑依真作》一詩，凡八首，其一：“紗窗如夢晝?nèi)缒?，鬢影春風暗自憐。不是湘裙能化蝶，新詩題寄阿誰邊。”其二：“蝶衣一片粉猶新，小字斜行認最真。樓里花枝樓外水，春愁泥殺隔簾人?！逼淙骸岸庞盥暵晢救ト?，爐煙藥里共酸辛?？蓱z病到腰如束，猶倚紅粧送暮春?！逼渌模骸邦革L一霎葬花枝，繡榻聯(lián)吟更幾時。自古傾城非命薄，誤他顏色是相思?！逼湮澹骸安煌束P逐鴉翔，不住紅鄉(xiāng)與翠鄉(xiāng)。守定檀奴緣再續(xù)，寸心原有返魂香?！逼淞骸跋娠L半棹引歸程，留得花魂伴月明。一種上元風景別，紅鸞笑倚話前生?！逼淦撸骸胞滐埨婊ㄗ詯砩?，過來身是現(xiàn)前身。淚珠滴滿紅心草，散與人間作好春。”其八：“因果茫茫共孰論，鏤冰剪雪妙無痕。情天合下才人拜，前有還魂后補魂?！?sup >[257]據(jù)詩之內(nèi)容，當為愛情故事，且有“湘裙化蝶”之情節(jié)。又，清林昌彝《射鷹樓詩話》卷一七謂：“《九芝草堂詩存》，臨桂朱小岑布衣依真著。布衣之學，自六經(jīng)子史，下及百工技藝，無不精研殫慮。其為詩，以微渺敻邃、沈鷙镵刻之思以寄。其沖夷高曠、嚴冷峭潔之概，幽而不思，澀而不僻。尤精詞曲，其所著《人間世》院本，幾于唱遍旗亭。性狷介，視人世烜耀赫奕、脂韋腆涊之習，去之若浼?！?sup >[258]
該據(jù)疑被稱為“院本”，當為雜劇，待考。
◆《千金壽》（頁1422）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沈筠《千金壽》一劇，謂：“《今樂考證》著錄。道光守經(jīng)堂刊本?！?sup >[259]未敘及此作本事。
按：本作取材于《史記·魯仲連列傳》，謂趙孝成王時，秦將白起破趙長平之軍前后四十余萬，并東圍邯鄲。魏將晉鄙奉命救趙，畏秦，止兵不前。魏王遣將軍新垣衍間入邯鄲，勸趙王尊秦昭王為帝，以使其退兵。平原君猶豫未決。魯仲連游趙，聞知此事，請平原君為中介，約見新垣衍，曉以利害，責以大義。衍不敢復言帝秦，秦軍亦退。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辭讓者三，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以千金為魯連壽。魯連笑曰：“所謂貴于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sup >[260]遂辭平原君而去。劇即敘此，且穿插進信陵君無忌禮賢下士、竊符救趙諸事。本劇作者之友劉東藩《序》稱：“我友浪仙沈君，乍川布衣也，茍得一如趙平原者信任之，其經(jīng)濟必有大過人者，乃具仲連之學之才之品而嗇于遇，固宜其拔劍斫地，悲歌慷慨也?！?sup >[261]作者之創(chuàng)作動機可見。
◆《后緹縈》（頁1436）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汪宗沂名下著錄《后緹縈》一劇，并謂：“此戲未見著錄。光緒泰州夏氏刊本。計十齣。夏嘉穀評點。見周氏《言言齋劫存戲曲目》。”[262]然未敘及該劇之本事。
按：清人陳作霖《可園詩存》卷一三《息影草下》收有《〈后緹縈〉樂府題辭三首并引》，詩前小引謂：“康熙時泰州孝女蔡蕙上書訟父冤，得釋重罪，事具州志。歙縣汪仲伊宗沂譜為樂府，爰書其端?！痹娖湟辉唬骸叭f乘南巡萬物春，煢煢弱女志能伸。拜章夕入恩朝降，千古緹縈有替人?！逼涠^：“記得羈游江北時，慈烏聲急雨絲絲。泰州南去茶場路，古木荒寒孝女祠?！逼淙疲骸熬S揚志乘事難忘，譜入宮商更擅場。絕勝是非身后錯，琵琶一曲演中郎?！?sup >[263]由此可知，汪氏之劇作，乃采自發(fā)生于康熙年間的泰州孝女蔡蕙上書訟父冤事。孝女事，劉貴曾《后緹縈敘》亦可參看[264]。
◆《杜陵春》（頁1439）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宋鳴珂名下著錄，并謂：“《今樂考證》著錄。珍重閣烏絲欄刊本。上海圖書館藏。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sup >[265]
按：清人樂鈞《青芝山館詩集》卷二“古今體詩”收有《澹思進士〈杜陵春〉院本題詞》四首，其一：“樂府爭傳太白狂，杜陵野老又登場。詞人每愛談天寶，水綠山青易斷腸?！逼涠骸皾渤钸€借八仙歌，云夢胸中作酒波。我合傷心君合笑，詩人從古不登科?！逼淙骸芭家鲬虻c嬌鶯，黃四娘家寄遠情。遂使浣花添本事，紅牙重譜艷歌聲?！?sup >[266]據(jù)此，知是演杜甫事，雜糅“酒中八仙”及寓居浣花溪諸事而成。
◆《梅沁雪》（頁1441）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姚燮（字梅伯、復莊，號野橋）名下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原稿本。浙江圖書館藏。馬裕藻跋《今樂考證》云：八卷，未刻?！?sup >[267]
按：此作敘姚野橋與時姬湘文情愛事。清韋光黻《聞見闡幽錄》載曰：“時姬，名湘文，錫山人。工琵琶，每歌湯臨川‘如花美眷’句，輒嗚咽。遇姚野橋，一見傾心，為作《梅心雪》傳奇，金盡不能載歸。余題其《景梅圖歌》，中有云：‘如花美眷水流年，豆蔻梢頭月未圓。信手低眉歌一曲，燈前腸斷四條弦。四條弦上雙飛燕，滿抱檀槽半遮面。聲聲如訴錦屏人，莫教看得韶光賤?！圃?。”[268]據(jù)此，劇名應作《梅心雪》，浙圖所藏該劇，未得寓目，書此存疑。
◆《鴛鴦印》（頁1449）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黃鈞宰名下著錄此劇，曰：“本事見《金壺浪墨·心影》，演黃生與蜀女秦碧蓮離合事?！?sup >[269]
按：清黃鈞宰《金壺七墨》之《鴛鴦印傳奇始末》謂：
鴛鴦印傳奇三十六折，感蜀女秦碧憐作也。壬子秋月，同宗生客游金陵，會飲妙香庵，偶題舊作百字令詞于東廊壁上。后三日，寓主人蘭君過其地，見有女子和焉。生聞之命駕往觀，果見云箋一幅，墨跡娟秀，詞意蒼涼，署名曰碧憐。尾鈐鴛鴦小印。諷詠至再，私念閨閣中無此清才，或者朋輩托名，姑屬蘭君訪之?！仗m君至，笑謂生曰：“何以飲我，我得其人矣?！鄙w女父秦翁者，蜀人而挈眷賈江南。女年十齡喪母，繼母袁，愛女若己出，命從舅氏學詞翰，出語即工。舅某與蘭君故相識，語及妙香題句，互詢其人，喜為文字因緣，殷然作合。既定議，客中不能備禮，秦翁慮其誑也，設盛饌延諸文士為詩會以試之。生果居首選。因乞生詞卷以為聘，而以玉鴛鴦印報之，期明年冰泮娶焉。及春，洪□圍攻金陵，居民數(shù)驚。一日訛言城破，袁方窖藏珠玉，不見女，穴窗窺之，結繯將縊矣。急破窗入，奪其繯而止之，許以設法出城覓安土。乃乘夜賄守門卒，以破衾席藁裹女，偽為死者，哭而送之。而先使鄉(xiāng)農(nóng)艤舟月下以待。既免，遂徙于溧陽。已而溧陽又警，兵勇乘勢劫掠，秦攜妻女鄉(xiāng)居，望見前途戈矛洶洶，鄉(xiāng)民大呼曰：“□至矣?！迸畱?，自投于池。夫婦倉皇哭泣。比至，實富民練勇自衛(wèi)者也。相與挽女起，救治未絕，以漁船載之蘇州，驚魂少定，而女已九死一生矣。先是，生得金陵警報，銳身渡江，縋城而入，而秦氏已遷。探諸鄰人，曰：“渠當山居，不遠出也。”生貌為醫(yī)卜狀，出入兵燹中。風餐露宿，遍訪于句容、溧水之間，卒不得秦氏耗。已乃幕游江南北，藉以蹤跡秦氏。秦翁既抵蘇州，袁與碧憐皆大病，久而后安，屢寄生書皆不達。庚申之亂，閶門火起，風雨交作，夜半馬鳴犬吠，男女雜沓，哭聲震天。翁嘆曰：“吾力竭矣！今復何處避耶？”女持母袁哭曰：“即有避處，兒亦不愿行矣?！毖晕匆眩量苋胧?。女遽出利刃自刎，仆，寇驚而去。袁與秦翁趨視之，血淚成汪，首面襟袖皆沾污，幸咽喉未斷，氣息僅存，急取創(chuàng)藥傅之。時避兵者皆趨上海，翁有中表親在滬，不得已亦往投焉。舟至昆山，忽遇潰兵虜翁去，母女益悲痛。及滬，資斧告匱，暫以紡織為生。女病弱不能耐勞，顛連疾苦，非復昔日之綠窗刺繡、香閣吟春矣。辛酉春，生以他事至上海，聞有蜀女能詩，問其姓，曰秦。訪之，碧憐也。大喜，袁聞生至亦喜。顧曩時未嘗相見，問鴛鴦印猶存否。生即從篋中出之曰：“前言在耳，固未嘗一息離身也?！痹瑖@曰：“印則猶是，而詞卷亡矣。”婢曰：“吾見碧姑藏之笥中，當金陵、蘇州之難，嘗以殉葬命我矣?！痹皆冎?。女初聞生至，私念九年之別，如彼其才，或者登金馬、躡玉堂，為文學清華之選，不則風云際會、騰達飛黃，意中事耳。及聞生一領青衫，依然蠖屈，父又被虜不返，悲生不遇，轉而自悲。蓋掩泣私啼者，閱三晝夜，而病又作矣。生以袁命卜吉，前二日，女病益篤。袁泣曰：“碧姑性烈，三自經(jīng)而不絕，以為前緣固未斷也。今好合有期，吾亦得所倚，而疾不可為矣。奈何薄命之至于斯耶？”乃招生與女相見，示以頸創(chuàng)。時女已彌留向壁臥，扶而面之，目直視不能言，生對之哭，女搖手，欲解兩當衣，又勉力探取床頭翦，自指其發(fā)，袁皆會意，許之。事見生悼逝詩中。又一日，而眼枯淚盡、玉冷香銷矣。至是，始知生所題卷，猶置懷間也。予感其事，為成《鴛鴦印》院本，以生與秦女為綱緯，以近年兵事，始于陸建瀛，終于何桂清，而結以大兵肅清江南，示曲終奏雅之意。惜丙寅清水潭決，稿本付諸東流。故錄其梗概于此。……[270]
劇作本事于此可見。
◆《天山雪》（頁1450）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馬肇一名下著錄此劇，謂：“字號、里居、生平皆未詳”，“此戲未見著錄。舊鈔本。二卷，見《古本戲曲叢刊》第五集目錄初稿?！?sup >[271]
按：《（乾?。└手莞尽肪砭胖^：“萬峘，甘州人。崇正（禎）十六年流賊賀錦陷城，鏖戰(zhàn)沒于市，賊磔其尸。史載系巡撫林日瑞中軍游擊，《天山雪》傳奇道其烈?！?sup >[272]同書卷一一謂：“歐陽某氏，臨洮副將歐陽袞妻?！短焐窖穫髌孀饕菔?。袞巷戰(zhàn)死，氏投火自焚?！?sup >[273]據(jù)此，知該劇乃敘晚明李自成軍隊圍攻甘州事?！睹魇芳o事本末》卷七八《李自成之亂》記載，崇禎十六年（1643）十二月，李自成遣將攻陷甘州?！跋仁牵P翔、蘭州開門迎賊。賊渡河，莊浪、涼州二衛(wèi)俱降，遂圍甘州，乘夜雪登城。巡撫甘肅林日瑞、總兵郭天吉、同知藍臺等并死之，殺甘民四萬七千余人。西寧衛(wèi)尚堅守不下，至明年二月詐降，殺偽官賀錦等?！?sup >[274]與方志所載相合。因鄧長風《甘州之役與〈天山雪〉傳奇——美國國會圖書館讀書札記之三十》[275]、周琪《清代〈天山雪〉傳奇考辨》[276]等已有考述，此不贅。
◆《鸚鵡媒》（頁1457）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楊組榮名下著錄《佛門緣》一劇，并謂作者：“生平未詳，嘗譜道光時邑中僧尼婚姻事為《鸚鵡媒》”，“本《蕉窗隨錄》所載僧尼配偶事”，《佛門緣》“一名《鸚鵡媒》?！?sup >[277]
按：楊組榮生平，可參看鄧長風《〈鸚鵡媒〉傳奇作者楊組榮生平考略》一文[278]。清方濬頤有《題楊小坡組榮〈鸚鵡媒〉傳奇聯(lián)句》，謂：“瘦月枯林風瑟瑟，謙。天釀瓊霙寒意勒。挑燈枯坐共沉吟，箴。殘編太息才人筆?；此胶靡蚬?，謙。紅絲默系雙飛翼。西域靈禽作蹇修，箴。優(yōu)婆夷配優(yōu)婆塞。記得當年制曲時，謙。兩行銀燭寫烏絲。奇情拍碎紅牙板，箴。豪興傾翻碧玉卮。換羽移宮都絕妙，謙。崔盧獨數(shù)君年少。自從烽火起南天，箴。嗚咽吹笳不成調(diào)。伯勞飛燕倏分離，謙。鎩羽噍音增怛悼。九年炎海劇相思，箴。一抔黃土今誰吊。脫帽狂奴欲問天，謙?？煽耙蛔x一澘然。驂鸞已向蓉城去，箴。剩有新詞被管弦。謙?！?sup >[279]
清方濬師《僧尼匹偶記》載曰：“振齋先生記僧尼匹偶之事，此吾鄉(xiāng)近日一大佳話，不可不全錄之。其文曰：‘張善，桐城人。父文田傭耕
口，生子二，善居次。兄某，長善二歲。善四歲時，桐城被水，佃田淹沒，無以為生。文田挈妻子赴來安，墾種山地。數(shù)年后，夫妻相繼歿。時善八歲，與其兄俱幼稚無依，不能自活，乃相與偕逃，信步行去，住無定所。一日坐石磴假寐，及醒，失兄所在，遍覓無蹤。由是孤孑一身，往往誤入僻逕，或就山窟中止宿，見虎狼足跡滿地，則駭然以懼。遇水阻，莫測淺深，適有木棒橫地上，藉得探水以渡，則欣然以喜。八歲兒徒步遠行，膽怯腹枵，困憊日甚。道光丁酉八月十七日，晚行至滁州東廂廟門首，臥地不起。廟為三儀閣，老僧智慧樂善好施，有余蓄輒赒貧乏。是日早起開門，瞥見，呼之不應，撫之奄奄一息，亟抱入廟，以姜湯頻灌之，半日方蘇。僧詢明來歷，知其幼弱無家，憐之，俾削發(fā)為徒孫圓來之徒，命名榮發(fā)，恩養(yǎng)有加焉。逾年，僧挈其徒移住城中龍興寺，命榮發(fā)從師讀書識字，為日后諷誦經(jīng)卷計。及入塾，穎悟勝儕輩，師喜教之，一如教群弟子，不以其為僧異也。歲壬寅，張善年十三歲，時余奉檄至滁，假館于龍興寺之慧照堂，每夜輒聞僧舍讀書聲。異之，詢知為寺中小沙彌，晚歸自塾，而溫習舊業(yè)者。亟召之來，試以對句，應聲而對，語甚工。出題命作小講，文理明順。僧舍內(nèi)外粘壁大字，每處皆其所書，頗有筆力。余惜其以有造之質(zhì)而淪于緇流也，商諸智慧，以為余義子，即蓄發(fā)。攜之歸，延師課讀，于今八載。時當授室，適余友合肥王君育泉言其中表壽州孫培元學博有養(yǎng)女及笄，愿為執(zhí)柯，遂酌給財產(chǎn)，于己酉冬月出贅于孫氏之門。顧事以巧而見奇，人無獨而有偶。彼孫女之遭際，則又有可述者。孫女父某，鄉(xiāng)居務農(nóng)，女八歲失恃，繼母虐遇之，至不能相容，棄諸尼庵，削發(fā)為尼。孫氏固淮北望族，其大家巨室俱在城內(nèi)，不知鄉(xiāng)間遠族有棄女之事。培元亦世居壽城，夙敦族誼，聞之惻然，出貲贖女歸，恩養(yǎng)于家，蓄發(fā)待字數(shù)年矣。王君育泉為之擇配，遂以歸張。此不奇于兩家僧尼之還俗，而奇于王君之適為撮合也。因書其事以記之。北平史積新書于合肥旅寓，’予按：張善后改名允慶，人甚醇謹，已入壽州籍，補博士弟子員。近楊小坡茂才原本此記，演成《鸚鵡媒》傳奇二十四折，善得此可以傳矣?！?sup >[280]本事見此。
◆《蕙蘭芳》（頁1461）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此劇，謂：“《曲錄》著錄。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著錄?！对~余叢話》云：‘曾茶村大令，與余同學，天才豪放，人亦磊落不羈。譜有《蕙蘭芳》傳奇，衍張承敞經(jīng)亂，與其婦離而復合事?！！?sup >[281]
按：楊恩壽《詞余叢話》收有《蕙蘭芳》傳奇佚曲多首，并謂：
首齣《餞花》，有“花開幾千？人生幾年？花兒慣把人兒騙。最堪憐，殘紅飄蕩，無可奈何天?！濒摺皢枛|流，此別何年再見”之句，頗覺不祥。踰年，果有鼓盆之戚。中有《感懷》一齣，敘承敞亂后回家，感悼烈婦。迨遇舊媼，始知其婦尚在人間。用筆曲折有致。
【新水令】秋林紅葉響蕭蕭，返家園雞鳴行早。云寒僧磬濕，水落石梁高。旅店清寥，馬嚙帶根草。
【駐馬聽】鼓振兵囂，死別生離離別了！劉郎又到，入門何處覓云翹？臨風翦紙把魂招，妝臺想已生秋草。居民盡室逃，入殘城，料問訊親朋少。
【沉醉東風】你看：拆不完磚墻將倒，辨不出街陌何條，孤城上黑烏飛，破屋里寒雞叫，賣酒家青簾卷了，就是那東風信暖也沒餳簫。凝眸憑眺，只殘花、衰柳，蒼煙、落照。
【雁兒落】半扇柴門，不用輕敲，直走入畫堂前無人報。蹋破了茸茸附石苔，驚起了嚦嚦啼花鳥。
【得勝令】溝渠內(nèi)積潦猶未消，檐馬兒任風敲。蛛網(wǎng)當門結，窗欞沒半條。堂
蝠糞深，無人埽。墻松杉倒，任采樵。
【喬牌兒】余灰潦草，是舊時的廚灶。剩幾個破盞殘瓢，似寒食人家禁煙寂寥。
【甜水令】美人久逝，蘭房寂靜，梁傾玳瑁，剩幾個燕泥巢?？慈漳簴|風，把花片兒吹起，恰似那倩女魂飄。
【折桂令】悔當初偷生避地，棄汝潛逃。送離人餞不及螺杯，殞香軀系住了鮫綃。向空際號咷，急茫茫（忙忙）也懸不及銘旌錦字標。況沒個墳臺可埽，更沒件粉黛堪描。哭問青霄，恨卷紅蕉。助我悲聲，落葉蕭蕭。
【碧玉簫】杯酒來澆，何處黃泉道？楮帛徐焚，飛作蝶兒繞。須索要展靈旗，唱《大招》。種樹夭桃，把衣襦窖，看明歲墓門花照。
【鴛鴦煞】仙山樓閣殊縹緲，上天入地都尋找。霞影護藍橋。殷然求，欣然想，倘然遇，我說果然又得復會，他說前緣未了。舊天臺終須重到。攜手訴離懷，還是哭？還是笑？
此齣布局，酷似《紅梨記》趙解元《訪素》、《桃花扇》侯公子《題畫》兩齣。謝素秋奉敕沒入邊庭，李香君被選供奉內(nèi)廷，趙、侯二君舊地重游，人亡屋在，其凄戀不異承敞；而詞曲均極工致，各盡其妙，能手固無同之非異也。[282]
此段記載彌足珍貴，可考知《蕙蘭芳》劇作大致內(nèi)容及藝術風格之追求。
◆《白桃花》（頁1469）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收錄有洪炳文《白桃花》等劇，謂：“此戲未見著錄。鈔本。溫州圖書館藏”[283]，然未敘及劇情。
按：清人劉紹寬《洪博卿先生白桃花傳奇題辭四首》小序曰：“傳奇謂平陽北港白某，渾名老三，投發(fā)逆為通天王，有術者謂遇桃花必敗。引寇至瑞安，有獻以女者，詢名桃花，遂不敢娶。次日為團練所殲，俗謂白死血食其地?！痹娖湟恢^：“莫笑蹄涔瑣瑣譚，成王敗寇亦奇男。描摹草澤英雄概，不數(shù)前朝施耐庵?！痹姾笞⒃唬骸巴瑫r瑞安錢匪蔡華被捕，供有‘成則為王，敗則為寇’語?！逼涠^：“癡叔空崖嫂錦娘，羅平旗號建平陽。紀元正治標青史，笑煞通天是假王?！痹姾笞⒃唬骸啊独m(xù)通鑒》：大德元年，陳空崖以妖言伏誅?！夺，嵶T》云：平陽陳空崖同嫂蘇錦娘反，建羅平旗號，其改元正治。《紀元編》亦采入?！逼淙^：“畢竟夭桃薄命花，不教錦傘擁香車。橫行海上蔡牽婦，亦是當年碧玉家。”詩后注曰：“蔡牽妻，平陽炎亭內(nèi)岙人，三嫁與蔡牽，勇猛善戰(zhàn)，俗呼為蔡牽媽?！稏|華錄》《瀛舟筆談》均及其人。黃漢《甌乘補》、繆文瀾筆記言之最詳。”其四謂：“叢祠白馬盛祈禳，端的神名未可詳。從此一方添廟食，紛紜又有白三郎?！痹姾笞⒃唬骸啊镀疥柨h志》：白馬廟神，為東漢張湛，省府志皆從其說。然俗傳為昭明太子。余考他志，蔣子文、崔玨、王審知皆有白馬祠號?！陡幹尽酚邪遵R三郎廟，為閩越王郢第三子，此當為俗傳所由來。今白三郎又得血食，名號糾紛，益不可理矣?！?sup >[284]
劉紹寬（1867—1942），字次饒，號厚莊，平陽（今屬浙江）人。光緒二十四年（1898）拔貢。著有《厚莊詩文鈔》。上引詩中洪博卿即洪炳文。炳文字楝園，又字博卿[285]，號祈黃樓主人。
◆《芙蓉峽》（頁1473）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曰：“《曲錄》著錄?！肚肌贰肚Ｄ俊贰督駱房甲C》并見著錄。《考證》作錢石臣撰，注云：《曲考》署錢夫人林亞青作，不知何據(jù)。本事未詳。佚?！?sup >[286]
按：清焦循《劇說》卷四謂：“錢塘女史梁夷素，字孟昭，工詩畫，嘗作《相思硯》傳奇行世。錢御史石城《芙蓉峽》傳奇，亦其夫人林亞清作。婦人填曲，前代未有。林名以寧，有集，詩極工。”[287]清李斗《揚州畫舫錄》卷五亦謂：“《芙蓉峽》，錢夫人林亞青作?！?sup >[288]清梁廷柟《曲話》卷一云：“閨秀撰曲，國朝吳江女史葉小紈作《鴛鴦夢》，錢唐女史梁夷素作《相思硯》，錢夫人林亞青作《芙蓉峽》，長安女史王筠作《繁華夢》?！?sup >[289]均以為此劇乃林氏作。“林以寧，字亞清，錢唐人。進士林綸女，監(jiān)察御史錢肇修室。著《墨莊詩鈔》”[290]，“能文章，工書善畫，尤長墨竹”[291]?！叮駠┖贾莞尽肪硪晃逅闹^：“林以寧，字亞清，進士林綸女，監(jiān)察御史錢肇修石臣室。能詩善畫，且工為駢儷之文，著有《墨莊詩文集》《鳳簫樓集》《國朝詩別裁集》?！?sup >[292]錢肇修，字石臣，有《錢石臣詩鈔》傳世?！俺恰薄俺肌币艚式故险`記。然《芙蓉峽》究竟出于誰手，恐難以遽下結論。陸萼庭《清代戲曲作家作品的著錄問題》一文，認為“《芙蓉峽》的作者應從姚氏《今樂考證》之說歸于錢肇修，當然，這并不排斥創(chuàng)作過程中林以寧也出過力”[293]，甚是。
附記：筆者原有大段考證文字，所依據(jù)的是林以寧散曲《題〈芙蓉峽〉傳奇》，通過文本內(nèi)證，證明林氏不似是《芙蓉峽》的作者。因見與陸萼庭先生文章所用材料大同小異，且結論一致，故不再贅述。
◆《雨蝶痕》（頁1480）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此劇，題作者為浣霞子，謂：“姓名、字號、里居皆未詳”，并疑其為“陜西商縣人”[294]。未注本事。
按：《雨蝶痕》今存康熙辛巳（四十年，1701）刊本，前有順治辛卯（八年，1651）堆山衲米（明末清初武進人薛寀，號堆山。明亡為僧，更名米）所寫《序》，并列有“參閱品評”者黃周星、屈大均、李漁、鄒式金、吳偉業(yè)、周筼、吳騏等百余人，其中休寧籍者達四十余人。封面題“汪南溟先生點定”，后有汪臺山、程庶咸、程永孚諸人《跋》。北京圖書館藏，凡三十六齣。收入《古本戲曲叢刊五集》?！皩憰阻狄虮苡晖端抻饭鸨蚣遥姽鹋嵢缢鳌队甑吩?，愛而和之，二人互相傾慕。桂彬改官南直督學，白璧為解元。后桂彬因忤怒權相任我為，長流關外，妻女亦長流廣西。大理寺丞張?zhí)炀W(wǎng)欲強娶韻如，桂母詐稱女已死，韻如遁而為尼，白璧至廣西尋訪桂氏母女，見虛設之韻如牌位，誤會意中人已死。最后任我為事敗，桂彬復職，白璧亦得中狀元，歷經(jīng)曲折，與韻如重圓。其《蝶夢》《疑鬼》等出模仿《牡丹亭》而缺乏神韻?！?sup >[295]然汪臺山《跋》中有云：“今觀延陵先生傳奇，則又于‘栩栩’之中別開生面”，則明言作者為延陵人。延陵，為春秋吳邑，季札封地，即今江蘇常州武進。而“參閱品評”者之中，僅薛寀一人為武進人。薛氏與該劇之關系，較為微妙，有待進一步推敲。而吳曉鈴以為作者“吳姓，徽人也”[296]，恐不確。
◆《桃園記》（頁1482）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云槎外史所作《桃園記》傳奇一種，謂：“此戲未見著錄?！度龂尽窇蚯惺子小短覉@記》，系明初戲文。不知此記所敘同否。佚。”[297]
按：黃仕忠《日本所藏中國戲曲文獻研究》謂：“此劇之清稿本今存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298]，乃顧太清（名春）所作。書衣題《仙境情緣》，當是該劇之別稱[299]。劇敘西池金母侍女萼綠華與南海長壽仙之侍童白鶴童子由相戀至成就良緣事。實乃作者婚戀經(jīng)過之自敘。黃仕忠編?！睹髑骞卤鞠∫姂蚯鷧R刊》（上冊）收有《桃園記》，劇本前之“說明”可參看。
◆《百花舫》（頁1485）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紫虹道人《百花舫》一種，謂：“《今樂考證》著錄。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記載，本事不詳。疑與徐沁《載花舲》題材相近。佚?！?sup >[300]
按：清初粲花主人選輯、西湖漫史點評《新鐫匯選昆調(diào)歌林拾翠》卷之四，收有傳奇劇《百花舫》中《窺妻》《花遘》《云濃》《歡疑》等齣[301]。
◆《畫圖緣》（頁1487）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題名汾上誰庵的《畫圖緣》一種，稱演張靈、崔瑩事，“以圖作合，終成團聚。事本黃周星《張崔合傳》。清初小說有同名《畫圖緣小傳》。”[302]
按：《畫圖緣》小說乃演花天荷事，與張靈、崔瑩事無涉，此誤記。見本書所考《蓮花幕》一目。劉清韻所作《鴛鴦夢》一劇，與本劇題材相同。張、崔互慕之情起，蓋緣六如所繪《張靈行乞圖》《美人圖》，并非小說所載形勢、園林二圖。
◆《蓮花幕》（頁1490）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著錄有“尚論堂主人”傳奇《蓮花幕》一種，謂：“此戲未見著錄。《曲目鉤沉錄》引倪蛻《蛻翁草堂全集》中《文集》卷二《蓮花幕傳奇序》云：“尚論堂主人之傳花天荷，蓋就野史而詠之以聲歌者也?！辈⒎Q本事出處待考[303]。
按：倪蛻即倪羽。羽，一名鵬，晚易名蛻，江蘇華亭人[304]。清初《畫圖緣小傳》小說曾敘花天荷事?！懂媹D緣》又稱《畫圖緣平夷傳》《花天荷傳》《花田金玉緣》，前有天花藏主人所題序。書敘溫州書生花天荷，出游天臺，得老人贈兩廣形勢圖與園林圖，且稱功名、姻緣皆系于圖。天荷經(jīng)福建長樂，得游一如圖中所示之園，與園主柳青結為知己。柳青代為其姊化名藍玉者作媒，并索天荷二圖為聘。兩廣峒亂頻起，天荷奉命進剿，據(jù)圖破亂獲勝，歸與藍玉完姻。柳青進士及第后，亦得佳偶。本劇當演此事。
◆《風流院》（頁1497）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據(jù)《今樂考證》，于不可解人下著錄此劇，并引其注文云：“與朱京藩《風流院》本異?！?sup >[305]
按：據(jù)《〈風流院〉自敘》，作者于文后自署為“不可解人朱京藩題”[306]?？芍?，不可解人乃朱氏之別號。殆系姚氏未察，將此作誤列入清代劇作。莊氏則沿其舊。之所以與朱氏《風流院》異，或系在流傳過程中，已經(jīng)后人改竄。
◆《孔雀記》（頁1502）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茸城墁傭名下收有此劇，謂：“此戲未見著錄。漱芳齋刊本。二卷。南京圖書館藏?！?sup >[307]
按：該劇據(jù)古詩《為焦仲卿妻作》而敷衍?！叮螒c）舒城縣志》卷三二謂：
古詩中《孔雀東南飛》篇，為廬江小吏焦仲卿妻作，義夫節(jié)婦稱之者無異辭。乾隆末，華亭姜兆翀曼傭為舒城學博時作《孔雀記》傳奇，獨責仲卿殉妻忘親?！队洝分懈綍m多，而此論甚有益名教，不可不傳?；蛟?，曼傭之仲弟，蓋篤于夫婦之好者，二親垂老，中年喪妻不娶。曼傭之作傳奇，實有所諷云。[308]
該劇創(chuàng)作之動機，于此得見一二，為探討本作之思想內(nèi)容，提供了文獻依據(jù)。郭英德《明清傳奇綜錄》收有該劇，謂現(xiàn)存清漱芳齋刊本。郭氏推測，“姜氏作此劇當在舒城任上?！?sup >[309]上引方志明言“華亭姜兆翀曼傭為舒城學博時作《孔雀記》傳奇”[310]，郭氏所言甚當。
◆《環(huán)影祠》（頁1510）
《莊目》卷十二“下編傳奇四·清代作品下”于亦齋名下著錄，并謂：“此戲未見著錄。《曲目拾遺》引陽湖劉嗣琯《箏船詞·水龍吟》題亦齋文《環(huán)影祠》樂府。此劇譜唐皇、楊妃故事。佚?！?sup >[311]
按：據(jù)清道光大樹園刻本《尚
堂集》，“亦齋文”作“亦齋丈”?！拔摹薄罢伞弊中蜗嘟`。據(jù)《清人室名別稱字號索引》，清人號為“亦齋”者僅兩人，一為劉仁貴，湖北漢陽人。生卒年為：1856—1904[312]；一為蕭廷發(fā)，廣東嘉應人。而為該劇題詞者劉嗣琯，生卒年為：1762—1820[313]，前者顯然不是。該劇作者未知為蕭廷發(fā)否？待考。
◆《一枝梅》（頁1517）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并稱“本事未詳”[314]。
按：凌濛初《二刻拍案驚奇》卷三九《神偷寄興一枝梅》，敘蘇州神偷懶龍，心機靈變，本領高強，每盜物得手，便畫一枝梅于粉壁，由是知名。且仗義疏財，專盜慳吝財主、不義富人，接濟貧窮。無錫知縣貪婪異常，穢聲狼藉。懶龍潛入其官衙，將藏金寶匣盜出。知縣下令捕拿。懶龍乘夜色復入后衙，將知縣小妾頭發(fā)剪下，放入印箱，使知縣大為驚恐，乃收回成命。后，懶龍絕此營生，靠賣卦度日。疑本劇即敘其事。
◆《九曲陣》《九曲珠》（頁1523）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謂：“《九曲陣》，此戲未見著錄?！秱髌鏄四繀R考》別本有此目，云失名，長洲人。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記載。佚?！?sup >[315]“《九曲珠》，《今樂考證》著錄。《曲考》《曲海目》《曲錄》并見著錄。疑演孔子道逢采桑娘，被厄于陳、蔡間事。此故事出宋彭乘《墨客揮犀》。雖為不經(jīng)之談，頗傳說于民間。佚。”[316]
按：此劇疑與彈詞《九龍傳》《九龍陣》為同一題材。譚正璧等《彈詞敘錄》介紹《九龍傳》故事，略曰：“北番進九曲明珠、鐵胎弓以難元朝，元朝無人能解，懸榜招賢。印玉奉師命下山，當?shù)畲┻^明珠，拉開鐵弓，太后認為女，封宗令。印玉偶于金太師府見朱仙，愛其才貌非凡，金太夫人即以相贈。吐蕃國封赤寶迷呼為蓋天王，進攻中原，連破數(shù)關。時金雅臣與妻舅陸雅臣同王云在少林寺學藝，聞京中設擂招賢，三人遂赴京。途遇馬安山諸英雄，王云、王青兄弟相會。諸人至京，王云被疑為逃犯，被收入監(jiān)，由印玉親審，保奏釋放。元帝親觀演武，點王云武狀元，金雅臣武榜眼，陸雅臣武探花，余為武進士。遂封王云為平番蕩逆都元帥，出兵征吐蕃。初戰(zhàn)，蓋天王大敗，后其妻花花女擺九曲黃龍陣，王云等破之，獨王青被擒?；ɑㄅ谢煸遥∮裰翉]山老母處借寶破之，打死花花女，乃一蜒蝣精。吐蕃王降。王云班師，封鎮(zhèn)國定邦王。與印玉、朱仙、掌珠、蓮姑先后成婚。諸將亦均受封，各為婚娶?！?sup >[317]《九龍陣》曰：“楊華又將八卦陣轉成九節(jié)游龍陣，金貂仍逃脫。楊華往追，墮入泥坑，反為金貂所擒。誰知金貂本非單于王親生，乃唐必巍之女，本名唐素娥，在先曾與楊華指腹為婚。十八年前，合家回鄉(xiāng)，船被大風吹出海，飄浮至單于國。國王欲必巍降，必巍不從被殺，留下乳母王氏及女，國王以女為公主。至是金貂欲殺楊華，楊臨刑自道姓名，為王氏聽得，即與金貂追敘昔年情況。金貂請楊華相見，約其同報殺親之仇。楊華等得金貂之助，乃直攻單于國京城。國王求降，自認進兵乃姜彬招引，事遂大白。此時周立中亦與諸人相見，遂共班師回京?！?sup >[318]時，戲曲往往從小說、曲藝中取材，如《玉尺樓》《小河洲》《錦香亭》《畫圖緣》《蓮花幕》等皆是，此或亦是。莊氏謂，或出宋人《墨客揮犀》，未詳何據(jù)？
◆《六惡記》（頁1533）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見《時興滾調(diào)歌令玉谷新簧》。演鄒應龍打嚴嵩故事?！?sup >[319]
按：《玉谷新簧》卷之四上層收有《六惡記》中《三打應龍》一齣，插圖有《三打三奏》，此為本齣戲之主要關目[320]。“此齣寫明代嘉靖年間，御史鄒應龍上奏章，彈劾宰相嚴嵩專權橫行，皇帝發(fā)怒，不準所奏，命將其押出東華門外，重責四十。鄒應龍不肯罷休，隨后又上奏章，皇帝仍命重責四十。鄒應龍兩腿打爛，出于忠心三上奏章，復被責杖四十，以致悶死”[321]。其中并無“鄒應龍打嚴嵩”之情節(jié)，莊氏所述與文本內(nèi)容不符。
◆《木梳記》（頁1543）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收有本劇，謂：“此戲未見著錄。此劇僅于明人戲曲選集《八能奏錦》殘存散齣。演宋江智激李逵救李幼奴事。題材與《魯智深喜賞黃花峪》雜劇第二折關目類似。”[322]
按：阮祥宇編《新編萬家會錦樂府萬象新》后集卷四存目有《李逵論功夸嘴》《蔡扢搭嫖花院》二齣，然正文已佚。前一種除《八能奏錦》外，《樂府玉樹英》亦曾收錄。后一種則不見他書。
◆《中州愍烈記》（頁1543）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謂：“此戲未見著錄。傳鈔本。見《西諦善本戲曲目錄》，今歸北京圖書館，館原有舊藏鈔本，系乾隆間物，亦即此時之作品。”[323]
按：清人蔣士銓《忠雅堂詩集》卷四收有《〈中州愍烈記〉題詞》組詩，其一謂：“法曲依然繼《國風》，不隨鐙月唱玲瓏。苦將杜宇三更血，染出氍毹一丈紅?！逼涠^：“一轉紅墻半畝祠，歌于斯也哭于斯。魚扉晝閉香煙直，不許斜風卷畫旗。”其三謂：“土□泥床夜漏穿，行人下馬一凄然。勞他絡緯催人織，啼煞枯林破屋邊?！逼渌闹^：“冷云寒日土三堆，爭把冬青繞墓栽。不用見孫澆麥飯，清明時節(jié)長官來?！逼湮逯^：“成佛登仙事等閑，能安死所即生天。北邙亦有累累冢，卻令詩人吊廩延?！逼淞^：“知書已未及共姜，破卵傾巢□恨長。剩有殘魂尋乳燕，不知何鳥是鴛鴦。”其七謂：“終南進士飽欲死，差勝閻羅咽鐵丸。安得才人淪落后，藉他前導作都官?！逼浒酥^：“王豹、河西尚在不？當筵誰復眼如周。歌成自有神靈泣，不用低徊菊部頭?！逼渚胖^：“頻年刻羽吊芳魂，幾處磨碑寫八分。那識乘軒梁苑客，也隨風雨哭秋墳?！本硎^：“斯文如女有正色，此語前賢已道之。安肯輕提南董筆，替人兒女訴相思?！?sup >[324]據(jù)此，知該劇當產(chǎn)生于清乾隆年間。又據(jù)李綠園《〈歧路燈〉序》：
偶閱闕里孔云亭《桃花扇》、豐潤董恒巖《芝龕記》，以及近今周韻亭之《憫烈記》，喟然曰：“吾固謂填詞家當有是也！藉科諢排場間，寫出忠孝節(jié)烈，而善者自卓千古，丑者難保一身，使人讀之為軒然笑，為潸然淚，即樵夫、牧子、廚婦、爨婢，皆感動于不容己。以視王實甫《西廂》、阮圓?！堆嘧庸{》等出，皆桑濮也，詎可暫注目哉！”[325]
又，《忠雅堂詩集》卷四收有《寄懷淇令周韻亭同年》組詩，其一謂：“節(jié)義都歸循吏傳，文章俱入汝南評。吾聞古語才難得，天許斯人宦早成。膝上傳經(jīng)兒識字，花前將母妾調(diào)羮。如何民氣還淳樸？應自庭闈豈弟生?！?sup >[326]其三曰：“北馬南船往復分，那能垂翼□青云？大言曾比瑜兼亮，故態(tài)真添操與君。與誦人瞻淇上竹，歌筵鬼唱鮑家墳。（原注：謂《愍烈記》。）可知哀樂中年甚，一曲啼鵑未忍聞。”[327]據(jù)詩中小注及上引李綠園《〈歧路燈〉序》，知《愍烈記》作者為周韻亭。
◆《玉瑑緣》（頁1552）
《莊目》卷十一“下編傳奇三·清代作品上”，于查繼佐名下著錄傳奇劇《三報恩》《非非想》《眼前因》《梅花讖》《鳴鴻度》五種[328]。又，同書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有《玉瑑緣》傳奇，謂：“此戲未見著錄?！肚？偰刻嵋酚写吮?。記鮮于同事。與《警世通言》中《老門生三世報恩》《鈍秀才一朝交泰》，同一事實，劇變幻情節(jié)而敷衍之。其名《玉瑑緣》者，同妻孔氏有祖?zhèn)饔瘳円再浲?，后同生子托人寄孔氏即以為證故。清查繼佐、畢魏各有《三報恩》傳奇，題材與此同。佚。”[329]
按：清沈起撰、汪茂和點?！恫闁|山先生年譜》附錄一《東山外紀》載曰：“《玉瑑緣》一劇，為養(yǎng)生而作也，其大要具于末齣。嘗語人：‘老少無成相，男女無成形，從變處求不變，造物所以長存也。張計相多蓄侍婢，年百余，其所以為變者微耳?！衷唬骸粚？繅嫷貢r，靠得墜地時亦佳，所云盡其天年者是也。顧須步步作胎若未嘗墜地乃是。”[330]由此可知，《玉瑑緣》創(chuàng)作之緣起，補《莊目》記載之不足。
◆《升天記》（頁1594）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稱：“《昆池新調(diào)樂府八能奏錦》有此記。本事未詳?！?sup >[331]
按：《玉谷新簧》卷之一上層收有此劇之“雪擁藍關”一齣[332]，敘韓湘子度脫韓愈事。本事同《韓湘子升仙記》。劇中韓愈雪擁藍關所唱【清江引】“哭五更”，頗具民間文學情調(diào)。
◆《南樓傳》（頁1606）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謂：“《今樂考證》著錄。清鈔本，懷寧曹氏舊藏”，“演刁南樓妻劉氏事，與彈詞《倭袍傳》同題材?！?sup >[333]
按：清小說有《繡戈袍全傳》，又名《繡戈烏龍記》，題江南隨園主人著，凡八卷四十二回，與本劇題材同。彈詞《南樓傳》亦敘此事?；蚍Q《繡戈袍》成書于清乾隆時。據(jù)此，小說、彈詞應是由傳奇劇《南樓傳》改編而來。
◆《思婚記》（頁1608）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有佚名《思婚記》，謂：“此戲未見著錄。見《時興滾調(diào)歌令玉谷新簧》，本事未詳。”[334]
按：《玉谷新簧》卷之一上層，收有《思婚記》中《尼姑下山》一節(jié)[335]?！赌峁孟律健?，《八能奏錦》所收《升天記》、《目連救母勸善戲文》、《綴白裘》所收《孽海記》等，均有此情節(jié)，內(nèi)容或相近，或出入較大[336]。此處既題《思婚記》，應是當時另有獨立劇目流行，系串連《勸善戲文》中“尼姑下山”“和尚下山”諸情節(jié)敷演而成。
◆《祝壽記》（頁1616）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見《時興滾調(diào)歌令玉谷新簧》?！?sup >[337]未敘及所述何事。
按：《祝壽記》敘裴度事?！队窆刃禄伞肪碇逑聦邮沼性搫 读庞炎Ｅ峁珘邸罚ㄓ诸}《綠野堂祝裴公壽》）一齣[338]，敘丞相裴度壽誕之日，在綠野堂大擺筵席，白居易、劉禹錫、胡杲、僧如海等往賀，白居易以《老子出關圖》、劉禹錫以《張良辟谷圖》、如海以《范蠡歸湖圖》為賀儀。白居易即席令樊素唱曲、小蠻跳舞以侑觴，劉禹錫亦遣善歌的小玲瓏前來助興，場面十分熱鬧。傅蕓子《內(nèi)閣文庫讀曲續(xù)記》謂：“所謂《祝壽記》之‘僚友祝裴公壽’，實即下列《太和記》之‘慶賀裴公壽誕’，‘綠野堂中嘉宴’。目錄所載，齣名有三，觀之文本，實僅一也?！?sup >[339]《中國曲學大辭典》也持此說，謂：“至于《樂府紅珊》選《裴晉公綠野堂祝壽》，題《太和記》，而《玉谷新簧》選《慶賀裴公壽旦》，題《祝壽記》，實則此兩出相同，首曲均為【生查子】?！?sup >[340]
◆《秦晉配》（頁1618）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見《右臺仙館筆記》?！??！?sup >[341]
按：清楊恩壽《續(xù)詞余叢話》卷三引俞樾《右臺仙館筆記》曰：“秦娘者，維揚勾欄中人——其父固老諸生也，談者失其姓名——生而國色。幼失怙恃，依其舅以居，而其舅負官逋，不得已議鬻其甥女。為媒者所誑，遂入青樓。女守貞不辱。假母好言勸之，不從；恫愒之，撻楚之，惟以死自誓。假母計窮，議轉鬻之他所，而以其美貌，未忍也?！瓍窍掠惺Y生者，以應京兆試，道出蕪城，初無意尋芳也。蔣有友，平時亦嘗受假母之托，以蔣貌美，導之往。蔣始不可，友固慫恿之。及至，女向壁哭如故。蔣調(diào)之曰：‘聞卿名秦娘，小生則小字晉郎。秦、晉自宜為姻好，何拒我之深也？’女聞言，憶夢中父語，秋波斜睇，見蔣風度不凡，不覺哭聲頓止。假母喜曰：‘大好！大好！今日仙女思凡矣！老身且去料理酒食。’女與蔣同坐房中，雖無一言，亦無慍意。須臾酒食進，假母招女同坐，女亦盈盈而至，然淚痕固涔涔也。蔣見旁無他人，乃問之曰：‘觀卿情狀，必有隱懷。仆雖交淺，何礙言深？’女細述己志，且告以夢，又哽咽而言曰：‘郎君若能為百年之計，夢中父命，敢不敬從？若以為風塵中人，茍遣一時意興，則雖死不從也?！Y嘆曰：‘有志女子哉！小生固未娶，然貧無金屋，奈何？’女曰：‘茍許相從，荊布無恨。但求先矢天日，然后再陪杯勺?！Y許之，共誓于神。是夜，遂同燕好。假母喜女意轉，堅留小住，乃流連三日。女謂蔣曰：‘郎君別后，假母必不容獨居，宜早為計。君家有何人？所居何處？可詳告妾。’蔣曰：‘家中無人，惟一寡姊相依。所居則姑蘇某巷也?！苍唬骸糜嬕樱【藶橐粫c令姊，詳述妾事，妾自有策脫此火坑?！Y悉如其言。及蔣去三日，假母果別招一客至。女強笑承迎，醉之以酒，乃服客之衣、帽、襪、履，詐為客狀，啟戶徑出，大罵曰：‘何物婢子，如此倔強，令人憤氣填膺！’假母疑女又有變，得罪于客，追出謝之，則拂衣竟去矣。入房審視，客固醉臥未醒，而女兔脫，乃始追。女甫出門而暴風驟起，燈燭皆滅——蓋女之出也，默禱于父，有陰相之者也——追者皆悚然而返。女獨行昏黑中，若有導之出者，遂附船至蘇州，竟至蔣家，投書于姊。姊審書不謬，留之。而女已有身。及期，產(chǎn)一男。姊始猶狐疑，視所生男，酷似其弟，乃大喜焉。蔣自別女，入京應京兆試，不售?；蛩]之就四川學政幕，甫至而學使卒。蔣留蜀不得歸，……及川、楚平，敘功以知縣銓選，始乞假而歸。自辭家北行，至此將二十年矣。遙望故山，頗有近鄉(xiāng)情怯之意。乃至所居坊巷，則門庭如故，且紅燈雙掛，彩幕高張，鼓吹喧闐，溢于戶外，不知其有何事。入門，則座上客滿，多不相識。有少年就問：‘客從何來？’蔣詫曰：‘吾故蔣某，此吾家也。’少年大駭而入。無何，有中年婦人出，則其姊也。驚且喜，曰：‘吾弟歸歟？’引少年就蔣曰：‘此吾弟之子也。’蓋其子年已弱冠。是日，適為畢姻耳。坐客皆大驚嘆，以為巧遇。姊曰：‘正有一事為難。弟婦已將作阿婆，而猶垂發(fā)作女兒裝束。使之改裝，不可。今吾弟幸而歸來，事當如何？’一客曰：‘何不趁此吉日，使父母、子婦同日完姻，亦佳話也?！瘽M堂轟然，曰：‘然！’于是青廬之內(nèi)，花燭高燒，翁姑拜前，兒婦拜后，觀者皆嘖嘖，謂為未有之盛事。好事者作為《秦晉配》傳奇?！?sup >[342]馬廉謂：“《秦晉配》傳奇，演邢妃事（即圓圓）?！?sup >[343]是將《商山鸞影》與《秦晉配》混作一劇，顯誤。
◆《書中玉》（頁1626）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并稱：“《曲錄》據(jù)《南詞定律》著錄。本事未詳?！?sup >[344]
按：蒲松齡《聊齋志異·書癡》略謂：彭城郎玉柱，家苦貧，晝夜研讀，篤信書中真有“黃金屋”“顏如玉”，年已三十，因功名未遂，拒媒議親。一日，讀《漢書》，夾藏其中之“紗剪美人”忽折腰起，自稱為顏如玉，與生親愛倍至，始戒其讀書，并稱：“君所以不能騰達者，徒以讀耳。試觀春秋榜上，讀如君者幾人？若不聽，妾行去矣。”[345]自此，生每捧讀，女必去。后棄讀，從女弈，并習弦索，日與飲博，遂得倜儻之名，亦知閨房之樂。后，女生一男，生亦進士及第。本作可能即此而改編。《南詞定律》成書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上距蒲松齡去世五年，不是沒此可能。《南詞定律》系康熙間呂士雄、楊緒、劉瑛、唐尚信諸人，參照胡介祉《隨園譜》增訂而成。
◆《倒銅旗》（頁1627）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曰：“《今樂考證》著錄?！肚肌贰肚Ｄ俊贰肚洝凡⒁娭?。《曲?？偰刻嵋酚写吮?。云近時人作。本《隋唐演義》中羅成助秦瓊破楊琳所設金鎖陣中倒銅旗一節(jié)，以為關目，與《鬧花燈》相仿。佚。”[346]
按：吳新雷主編《中國昆劇大辭典》收有該劇，謂：“《倒銅旗》即明末李玉所作的《麒麟閣》，因原本長達六十一出，頭緒繁多，昆班藝人便截取有關秦瓊拔倒銅旗一段情節(jié)，以《倒銅旗》的小本戲名稱演出。今存昇平署舊抄本，自《拜旗》《借兵》《遣助》《看報》《倒旗》《斬子》至《大考》《賺關》，相當于原《麒麟閣》第二本上卷一至十三出。”[347]黃仕忠《日本所藏中國戲曲文獻研究》稱：“最早從李玉原作析出的《倒銅旗》傳本，當推雙紅堂文庫所藏之清鈔本?！?sup >[348]同名劇作，“今知另存車王府藏清末鈔本《倒銅旗全串貫》，臺灣‘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圖書館亦藏多種晚清鈔本，據(jù)《俗文學叢刊》第六十五冊影印者，有綠綺山房《倒銅旗總本》《倒銅旗昆劇》、百本張鈔本《倒銅旗》等。此外臺灣《國劇大成》亦收錄有《倒銅旗》一種”[349]。
◆《畫扇記》（頁1651）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據(jù)《讀書樓目錄》“樂府傳奇”著錄，作者佚名，并注云：“本事未詳。”[350]
按：本作似演孝子張景胤事?！端囄念惥邸肪矶稹叭瞬克摹ばⅰ币诠缎⒆觽鳌吩唬骸皬埦柏妨鶜q喪母，母遺物悉散施，唯留一畫扇。每感思，輒開匣流涕。父邵為吳興太守，暴疾報至。天雪，水涸，便徒跣上岸，左右捉履襪逐，發(fā)都。夜晝?nèi)瞻胫量?，入郭奉諱，氣絕吐血，久乃蘇?！?sup >[351]
◆《意外緣》（頁1656）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曰：“此戲未見著錄。演高郵農(nóng)家女，得意外姻緣事。見俞樾《耳郵》。佚?！?sup >[352]
按：清楊恩壽《續(xù)詞余叢話》卷三引俞樾《右臺仙館筆記》曰：“高郵一農(nóng)家，衣食粗足。生一女，極美。父母愛之，擇婿殊苛。其后門臨大河。有宦家子弟泊舟河干，見女而艷之，停橈不去。一日，見有尼自其門出，遂尾之至庵，告以故，許以重賂。尼諾之。越數(shù)日，醉女以酒而送之至舟，遂揚帆而去。女醒，大啼。官家子曲意撫慰之，矢以白首。比至家，則有翁在。女哭訴于翁，翁曰：‘是吾兒之過也。然既至此，毋戚戚，吾為汝玉成其事。’乃倩媒妁具彩幣至其父母家，聘為子婦焉。農(nóng)家失女，正愁苦無策，至是喜出望外，遂結朱、陳之好。好事者為之譜《意外緣》傳奇。”[353]劇演此事，已佚。
◆《漁樵記》（頁1668）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此劇，并引《遠山堂曲品》謂：“楊太仆義臣，先機而隱，復讎而遁，記之者燦若列眉，當是隋、唐間第一佳傳?！?sup >[354]
按：《隋書》卷六三《楊義臣傳》謂，義臣本代人，姓尉遲。隋初，以父功，賜姓楊，旋拜陜州刺史。為人性謹厚，能馳射，有將領之才，甚為帝器重。以征突厥功，授相州刺史，轉太仆卿。征遼東，連戰(zhàn)連勝。帝惡其威名，遽追入朝。后官至禮部尚書?！侗笔贰肪砥呷嘤袀?，內(nèi)容相類。傳末論曰：“義臣時屬擾攘，功成三捷，而以功見忌，得沒亦為幸也?！?sup >[355]顯然有為義臣鳴不平之意。但《隋書》《北史》二傳，均未敘及義臣“先機而隱，復讎而遁”之事[356]，褚人獲《隋唐演義》第三十八、五十回有此類情節(jié)。
◆《嫖院記》（頁1675）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謂：“此戲未見著錄?！墩\奇音》收有二齣，并載有明人《劈破玉歌》詠《嫖院記》一首，似演妓賽觀音事。”[357]
按：《摘錦奇音》卷之三上層“時尚古人劈破玉歌”，分詠《琵琶記》《金印記》《西廂記》《破窯記》《荊釵記》《白兔記》《躍鯉記》《投筆記》《鸚歌記》《織絹記》《斷發(fā)記》《十義記》《千金記》《嫖院記》《三元記》《神獒記》《玉簪記》《四節(jié)記》《謀篡記》等十九部劇作，據(jù)此，《嫖院記》當為傳奇劇名。【劈破玉】歌詠曰：“賽觀音佛動心，生得如花貌，王公子聞知道也來嫖。朱皇帝聞說親來到，君臣來斗寶，半步不相饒，倒運的王龍，剝皮去獻草?！?sup >[358]即此而言，該劇似演正德皇帝事。明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二一“佞倖·主上外嬖”載述曰：“今宣府鎮(zhèn)城，為武宗臨幸地。既厭豹房，遂呼為家里。至今二三妓家，尚朱其戶，雖樞已脫，尚可辨認，蓋微行所歷也。本朝家法，無平陽更衣之事，惟景帝與武廟有之，其玷圣德不小?！?sup >[359]“武宗幸榆林，取總兵戴欽女為妃。幸太原，取晉府樂工楊騰妻劉良女。大愛幸，攜以游幸。江彬及八黨輩，皆以母事之。及上南征，劉氏以一簪贈上為信，后馳馬失去。比至臨清召劉氏，劉以無信不肯行。上輕舸疾歸至潞河，挾以俱南。又幸宣府時，納宣府總兵都督僉事馬昂妹。時已適畢指揮有娠矣。善騎射能胡語，上嬖之。進昂右都督，群小皆呼馬舅。其他征高麗女、色目人女、西域舞女，至揚州刷處女寡婦、儀真選妓女，又不可勝數(shù)也。蓋上以宣府為家，有呼口外者罪之，故游幸留最久云。武宗時，又有霸州人王智女名王滿堂，曾預選入內(nèi)廷，不得留罷歸。自恚絕色，偃蹇不肯嫁，且云頻夢有趙萬興者方是其夫。時妖道士段
者诇知之，乃改姓名入贅，聚眾反于山東之嶧縣。至僭大號，改元大順，平定，以滿堂為后。后敗俘入京，同黨俱伏誅，惟滿堂以中旨貸命，入浣衣局，尋得幸于豹房。及上升遐，始再出，此事尤奇怪?！?sup >[360]清人吳昌熾《客窗閑話》初集卷一“明武宗遺事”[361]，又載正德帝與宣化女子李鳳姐事，為后出《梅龍鎮(zhèn)》（又名《游龍戲鳳》）之張本?！墩\奇音》又選《嫖院記》之《出游投宿肖莊》《周元曹府成親》二齣，與上述《嫖院記》當為同一劇。明傳奇尚有另一同名劇作，系由《玉玦記》中昝喜之事改編而來，與本作所演事迥異。
◆《潮緣記》（頁1678）
《莊目》卷十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有佚名《潮緣記》，稱此戲未見著錄，“本事未詳”[362]。
按：馮夢龍《情史》卷七《樂和》，敘臨安錢塘門外樂翁，開雜貨鋪以度日。其子樂和與喜將士女順娘同館就學，曾約為夫婦。后各長成人，和欲往求婚，父以家業(yè)盛衰相殊，未允。又三年，八月，和至江口團圍頭觀潮，順娘一家亦在。二人交相注目，各自含情。順娘不慎落入潮中，和張皇失措，亦落水。待救出時，二人對面相抱，逾時始蘇。樂翁道知就里，喜公允親，擇日令其婚配。馮氏《警世通言》卷二三《樂小舍拚生覓偶》亦敘此事，惟情節(jié)稍有不同。本劇或即據(jù)此而敷衍。
◆《膠漆記》（頁1686）
《莊目》卷一三“下編傳奇五·明清闕名作品”著錄曰：“此戲未見著錄。僅見明人戲曲選集《群音類選》殘存佚曲。其他戲曲書簿未見記載?！?sup >[363]未注出該劇本事。
按：本作敘后漢陳重、雷義友情事?！逗鬂h書·獨行列傳》載曰：“陳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少與同郡雷義為友，俱學《魯詩》《顏氏春秋》。太守張云舉重孝廉，重以讓義，前后十余通記，云不聽。義明年舉孝廉，重與俱在郎署”，“重后與義俱拜尚書郎，義代同時人受罪，以此黜退。重見義去，亦以病免”?！袄琢x字仲公，豫章鄱陽人也”，“舉茂才，讓于陳重，刺史不聽，義遂陽狂被發(fā)走，不應命。鄉(xiāng)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sup >[364]該劇據(jù)雷、陳二人事而敷衍?！度阂纛愡x》卷二四收有該劇《落第自嘆》一齣。另，《樂府萬象新》前集卷一下層收該劇《雷義佯狂讓友》一齣，并非僅見于《群音類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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