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交響曲

一片丹心萬里家，

熊熊生命吐光華。

怒沖壕壘披肝膽，

笑撫弦笙話稻麻。

喋血歌喉聲裂石，

搴旗老手袖驚鴉。

唐詩絕句忽縈夢：

“霜葉紅于二月花”!

“最堅強的人”四川革命殘廢軍人演出隊來到廣州，并且在昨晚開始演出了。讀了材料，看了演出，受到很大的震撼和鼓舞。成群嚴重殘廢的革命殘廢軍人，經(jīng)過勤學(xué)苦練，竟能作這樣精彩的表演。他們是整隊的保爾與吳運鐸，高舉著革命樂觀主義的火把，在中國到處行進，現(xiàn)在來到我們面前了。

像一位壯士劉渝生同志所吟詠的：“我們有堅強的意志，我們有顆永不殘廢的心，沒有眼睛照樣讀書看報，沒有雙手一樣寫字彈琴，兩腳癱瘓能用雙手勞動，沒有雙腳也能疾走飛奔。困難只能在軟弱者面前存在，擋不住久經(jīng)鍛煉的士兵!”讀著這樣的詩句，令人想起了當年志愿軍戰(zhàn)士的豪語：“決心磨爛石頭，困難見我發(fā)愁，意志比鐵還硬，信心比天還高?！备锩鼩垙U軍人演出隊正是繼承和發(fā)揚了這光輝的傳統(tǒng)的。這些分別為人民為革命獻出了眼睛、腳、手的英雄們，當他們在臺上引吭高歌的時候，當他們揮舞著那空洞洞的袖筒的時候，那聲音，那形象，就很足以使敵人顫栗，使我們自己人熱血沸騰。他們演出的意義已經(jīng)遠遠超越過演出節(jié)目本身千倍萬倍了。

從這些殘而不廢的親人們身上，我們想起了當年朝鮮板門店上的一幕。當美帝國主義被迫把一車車的傷病的志愿軍戰(zhàn)士運到板門店交回我方的時候，當時的情景是多么震動了全世界、給我們留下何等憤怒沉痛的印象呵!多少受折磨的被囚戰(zhàn)士，有的眼睛被挖去了，用手撫摸著久別的同志；有的用一只腳站立起來，舉起拳頭在敵人面前搖晃怒呼；有的把美帝集中營發(fā)給的衣服撕爛了丟在地下；有的展開了珍藏在身畔已久的紅旗豪笑高歌……這些事情使我們當日讀報的時候像給火燒到一樣。如今來到我們面前的最堅強的人，里面就有被敵人挖去了眼睛，但由于黨的挽救，又終于獲得一只微明的眼珠的；就有和敵人猛烈搏斗之后受傷截去雙肢的。在他們身上留下的傷殘的標記，永遠在控訴著資本主義制度的罪惡和帝國主義者的暴虐，他們的出現(xiàn)，也將到處更加激發(fā)起人們咬緊牙關(guān)克服一切困難建設(shè)社會主義的熱情。我們在見到黨和人民的這些忠實兒女的時候，在看到他們的歌舞時，眼睛也會潤濕，但我們流的是感動的淚水而不是悲哀的淚水，英雄們發(fā)出的笑聲和高舉著的火把，正是要把革命樂觀主義和大無畏的精神，像最珍貴的禮物似的，送給全國的同志的。中外歷史上，盡有不少身體殘廢了，卻英勇奮斗著的人物。我不禁想起了刺目成瞽，擊筑除暴的高漸離；想起身受宮刑，堅忍著書的司馬遷；想起了歐洲那用眼睛換來了智慧，盲目之后窮困潦倒絕不屈服的拉馬克和密爾頓……讀這些歷史的時候，那些事跡也曾使我們繞室低徊，激動的不得了。但那些歷史事跡，喚起我們的是一種悲涼的情緒，最多也只是一種悲壯的情緒。至于革命殘廢軍人演出隊的來臨呢，他們正像我們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真正的人》時所感受的一樣，只有雄壯，沒有悲哀。有一種人的生命像是鈾塊似的，只要它存在著，不論怎樣碎裂了，仍然日夜吐著光輝。這就是像這群最堅強的人一類的人物。他們拖著斷臂，支著拐杖，幾乎走遍全國，要把他們鋼鐵般的信念告訴人們。貝多芬創(chuàng)作過一部《英雄交響曲》，這群最堅強的人不待使用音符，不待登臺，不已創(chuàng)作了比貝多芬的樂章更雄壯的《英雄交響曲》了么!讓我們敞開心靈，傾聽你們的聲音，學(xué)習(xí)你們，感謝你們，祝福你們!

195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