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陳濤(二)

逆流而上:羽泉15年再生 作者:李響


濤貝兒從來沒讓鄰居到家里來告過狀,每個鄰居都很喜歡他。這孩子打小兒嘴甜,見著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就叫人問好,從小人緣兒就好。孩子也聰明,學習從不讓大人操心,在學校不惹麻煩、上課專心聽講,每次考試95分以下的卷子,在他這兒都跟不及格似的。哪次要是沒考到90分,那卷子他都不敢拿回家讓大人簽字,期末考試不考雙百就覺得對不起家里。

自幼養(yǎng)成的善良和仗義

濤貝兒招人喜歡,還因為他很善良。他有個發(fā)小,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叫趙磊,這也是個好孩子。趙磊小時候中過風,長大上學嘴有點歪,別的孩子都叫他“歪嘴”,就濤貝兒不這樣叫。有時候別的孩子嘲笑趙磊,放學一路叫“歪嘴歪嘴”,濤貝兒還會跟別人急。冬天天冷,趙磊后遺癥厲害的時候,走路鞋帶踢開了,自己都系不了,濤貝兒見著他鞋帶松了,就蹲下來給他系好。小哥兒倆天天在一起,后來上小學了,都被分在一個班,家也在同一個院兒,就這樣干什么都一起,形影不離。

因為趙磊是自己生命中最好的發(fā)小,而且身體有缺陷,濤貝兒自覺必須用自己的健全,去捍衛(wèi)發(fā)小的尊嚴。濤貝兒一直很感謝趙磊,因為自幼和這個發(fā)小在一起,也自然成就了他的一種心理,他從不想把這種心理說成是同情,那是種在意,是種在意弱勢群體的心理。

所幸,在大部分時間里,趙磊的身體缺陷只是嘴歪,身體的運動機能和濤貝兒一樣發(fā)達。兩人在足球場上,也是默契的一對兒。濤貝兒踢邊鋒傳球好,趙磊踢中鋒能抓機會進球,他們倆成了絕配。后來濤貝兒回憶,小時候在球場上的他倆,默契度就相當于長大后,他和胡海泉在音樂上一樣。

他的善良是用心的,不是空口說說的,也不單只是對趙磊才流露出來,這種善良和用心,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這就是他的天性。母親的一個好朋友,家里有個先天智障的女兒,年紀和濤貝兒相仿,比濤貝兒小幾個月。雖然小女孩兒天生有缺憾,但因為兩家關系極好,倆小孩兒又同歲,而且在孩子們單純的世界里,不會有太多等階之分,只要能在一起玩兒,就會玩兒得很親,所以身邊的大人們常常拿他倆開玩笑,說什么“你們小兩口兒啊”、“濤貝兒長大要娶她做媳婦”啊之類的。雖然都是善意的玩笑,但是在不了解兩家關系的外人看來,這種玩笑好像透著些許傷感。

濤貝兒家住西四,那個阿姨家在西單,兩家距離很近,每年春節(jié)年初四,兩家人都會一起吃晚飯。有一年初四,兩家六口人聚在那位阿姨家吃餃子。

吃飯的時候,小姑娘好開心,餃子上桌前孩子也饞,兩只手一直扒在嘴邊,一邊眼巴巴地望著鍋那邊,一邊口水止不住地流,到餃子上桌時嘴邊和手上都已經(jīng)濕乎乎的了。

小女孩很喜歡濤貝兒哥哥,雖然智力和正常孩子不同,但純真的心是來自生理的自然反應??吹揭槐P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來,滿心想著先要給小哥哥吃。5歲的她一直沒法正常使用筷子跟勺子,直接下手要抓給哥哥,可是剛出鍋的餃子多燙啊,小女孩兒拿起來瞬間被燙得松開了手,那只餃子“啪”地糊在濤貝兒面前的桌子上。

那一秒鐘,兩家大人都驚呆在那里,一邊是被燙得齜牙咧嘴,但依然嬉笑討好地看著哥哥的小女孩,一邊是沾了口水、摔爛在桌子上的餃子。該怎么說、怎么做?四個三十大幾為人父母的人都沒了主意。責備小女孩?她的樣子滿是熱情,怎么忍心?把餃子扔掉?豈不等于扔掉了孩子的心意?

就在大人們的尷尬快要爆發(fā)出一個結果之前,濤貝兒抓起餃子就塞進嘴里,一邊自然得表現(xiàn)出燙得呼哧呼哧的怪模樣,一邊不住地點頭說:“嗯!好吃!可好吃了!謝謝,你也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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