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6日 -28℃～-34℃ 針刺一樣的冷 陽光里有零星雪花飄落

黑白分明，冷熱兩極，這是我在夜晚熄燈開始入睡后，突然想到的兩個詞語。

我?guī)淼难壅?，根本派不上用場，因為我在夜晚睜著眼睛，都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那種黑，大約真的只能用“漆黑”來形容，是濃重的墨汁潑過來，瞬間淹沒了一切。人除了進(jìn)入夢中，對這樣的夜色，基本無計可施。整個鎮(zhèn)上，沒有一盞路燈，如果要在這樣的夜晚出行，沒有手電筒，你只能迷失方向。但即便如此，一個人在幾乎沒膝的雪地里行走，也是危險的事情，一旦停下，只那針刺一樣的寒冷，就會要了人的命。所以冬天的夜晚，人們大都早早地就睡了，連勤勞的狗，都停止了吠聲。

炕上如鳳霞與賀什格圖一樣的小夫妻們，不像阿爸阿媽一樣，躺在床上閉眼就沉沉睡去，火墻里加上了兩次滿滿的煤炭，就足夠讓一個寒冷的夜晚，變得熱烈而且纏綿。我猜測剛剛結(jié)婚還沒有從姑娘完全轉(zhuǎn)變成小媳婦角色的鳳霞，肯定會因為我們的到來，而變得勞累，并在心里對以前做女兒時的生活，生出眷戀和懷念。因為她不止一次帶著向往，說等過完年，回自己家過元宵的時候，就可以天天吃父母做的飯了。她還惆悵地告訴我，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并不覺得戀家，嫁過來之后，突然就特別地想家了。這樣的想念，一定讓她在夜晚溫暖的炕上，與賀什格圖嘮嗑的時候，生出過微微的抱怨。好在賀什格圖是個溫和性子的男人，夜晚來臨后，對于鳳霞的任何小脾氣，他都能寬容接納，即便鳳霞故意讓他一趟趟起床拿這拿那，他也總是微笑著沒有怨言。所以夜晚的鎮(zhèn)上，窗外的冷，與炕上的熱，對比鮮明，雪原在這樣的時刻，流露出它濃郁的善意與柔情。

中午的時候，我和鳳霞出去大采購。先后去了三家，鳳霞和超市的老板們，都很熟悉，因為她在其中的兩家做過收銀員，所以買菜的時候，他們信得過她，直接讓她自己稱好了結(jié)賬。第一家的女人，在鳳霞將上次欠下的飲料錢一起付上的時候，將五塊錢的零頭給輕松地抹去了，又笑著把一張自己家人開出租的名片，遞過來說：“以后叫車，就打這個電話?！辨?zhèn)上的商店，在去巴彥托?；蛘吆＠瓲栠M(jìn)貨的時候，都兼營客運(yùn)，反正車空著也是空著，而且鎮(zhèn)上的人們也樂于這樣的方便。盡管開到巴彥托海要七八十塊錢，但是省錢過日子，不是鎮(zhèn)上人們的習(xí)慣，他們的消費觀念，是怎么舒服怎么來。這其中布里亞特蒙古族人更是如此，他們在商店里買東西，首先問價錢，然后直奔價錢高的，看也不看，就去付錢。曾經(jīng)，鎮(zhèn)上有一戶賣編筐的人家，當(dāng)初一個筐子賣10塊的時候，他們一致堅定地認(rèn)為質(zhì)量不好，因為太便宜了；而等到后來漲到20元一個的時候，他們立刻跑去購買，覺得這么貴，一定是好貨。在布里亞特蒙古族人那里，絲毫沒有存錢的觀念，能否用到最好的東西，才是活著的最高快樂。因此去了三家超市，但凡有穿肥大裙子的布里亞特女人進(jìn)來，店主們都不會太過熱情招呼，因為知道她們每次購物，必定消費不菲，是跑不掉的好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