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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立市橋人不識,一星如月看多時——訪蘇青“馮家大院”(3)

故園春仍在:名家故居逸事 作者:海飛


走近馮家大院的墻門,便有家族的親戚出來。他們指點著說:這邊是金房,那邊是玉房。兩房相對,僅一弄之隔?;掖u黛瓦,石雕門樓,馬頭墻高聳,系典型的浙東風(fēng)格民居建筑。金房、玉房的祖先原是慈溪縣馮家兩兄弟,數(shù)百年前,他們遷徙至鄞縣后倉。蘇青的爺爺是金房的后代,他共有七子,分成七房。金房建筑群流傳著諺語:“大小顧墻門(即大房和最小的七房在大墻門內(nèi)第一進),二六后邊庉(庉,居也;二、六房住第二進),三五兩邊分(三、五房居兩邊廂房),軋出四房外邊庉?!睋?jù)說是為了湊個八,所以大與七、二與六、三與五房建筑,都兩兩成雙。唯四房無所配對,獨立在金房之外、玉房之旁。相對而言,金房無論從格局或氣勢上都高過玉房。尤其顯耀的是那門樓,據(jù)說從前由櫟社鎮(zhèn)——即現(xiàn)在的寧波櫟社國際機場——遠遠就能看到馮家這金房宅院的門樓。經(jīng)歲月風(fēng)霜,如今門樓的外貌已陳舊斑駁,但基石依然根深蒂固,一如其頂上那棵生長的樹,有著一種荒蕪的生命力。

跨入金房的庭院,感覺很大,即使現(xiàn)在破敗著,也有著一種平民的蕪雜熱鬧。可想見當(dāng)年的大家族是如何的溫暖興盛。蘇青曾在《說話》中這樣描述:“我家是一個大家庭,家中除祖父母外,還有許多伯姆嬸娘及堂兄弟姊妹等,他們雖同居在一個大宅里,但各自分炊,各家都有仆婦奶媽。雖然屋里住了這許多人,但絕不喧嘩嘈雜。大家彬彬有禮,說話輕而且緩,輕易也不出房門;每天早晚都要到祖父母處去請安。黑壓壓的坐滿了一廳人,卻是鴉雀無聲,孩子們也都斯文得很。”

可是,蘇青無視大家族的禮儀規(guī)矩。她6歲前生活在鄉(xiāng)下外婆家,過慣了高聲說笑無拘無束的日子。她是渾身帶著活潑潑鄉(xiāng)野之氣來到金房的。蘇青在文中自曝粗俗:“自從加入了一個剛從山鄉(xiāng)里跑出來的野孩子后,情形便不同了,弟妹們都學(xué)會了‘娘的X’,哥哥姊姊也都對桃子山金柑山而心向往之。我見眾人都沒我見聞廣,更加得意揚揚,整天大著喉嚨講外婆家那面事情給他們聽,什么攀野筍哩,摸田螺哩,吃鹽菜汁烤倒牛肉哩……看姨婆掘山芋哩,跟外婆拿了旱煙管坐在石凳上同長長太太談天哩……”

按從前大戶人家傳統(tǒng)尺度審視,這些閑話自然是有傷大雅的。見妯娌仆婦們個個掩口而笑,出身于女子師范的鮑竹青深以為恥。她打了女兒數(shù)次,但蘇青依然我行我素,這使得留洋回來的父親也非常失望。于是,祖父便把蘇青叫過去跟他們住。她與祖母同睡一張大涼床,床內(nèi)木板架上放著零食。祖孫倆常常夜半摸黑享口福,《豆酥糖》里的故事就是這么寫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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