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我剖析的斗士——訪郁達夫“風雨茅廬”(1)

故園春仍在:名家故居逸事 作者:海飛


文/童涵冰

郁達夫(1896.12.7—1945.9.17),原名郁文,幼名蔭生、阿鳳,字達夫,浙江富陽人。中國現(xiàn)代著名小說家、散文家、詩人。郁達夫精通日語、英語、德語、法語、馬來西亞語五門外語,曾經與徐志摩是同班同學。郁達夫首創(chuàng)了自傳體小說這種浪漫抒情的形式,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文壇形成了一股浪漫派的壯觀潮流。郁達夫還是中國新文學史上第一位在世時就已出版日記的作家。代表作《沉淪》《故都的秋》《春風沉醉的晚上》《過去》《遲桂花》等。

一層秋雨一層涼,又是這樣的季節(jié)。

前海北沿的街道上,依稀還有老北京的殘跡,但卻已物是人非。染著紅蔻丹、留著波浪卷的摩登女郎踏過那沒有聲音也沒有氣味的槐樹的落蕊。沒有了那些遺忘在時光里的落寞與哀傷,只有那依然細膩而柔軟的觸感,一直蔓延到人們心底。記得曾有過誰,在征戰(zhàn)殺伐、風云際會的時代里,沉吟過、吶喊過,憤怒過、雀躍過。當生命歸于沉寂,因為存有這些痕跡,而使一個時代斗士的精神永恒不息。

前海一帶并不乏名人故居,也許由于爭議,也許由于魅力,郁達夫這個名字向來是無法被忽視的。1913年郁達夫隨兄留學日本,并于1922年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在任何情緒都易被放大的年紀里,熱烈的理想與現(xiàn)實的冰冷使青年郁達夫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之中,正如法國浪漫主義作家夏多布里昂的嘆息,“我僅僅生活了幾個小時,而時代的重負已經在我的額角打下了烙印”。面對時代無法推卸的使命,面對與世人之間越來越無法逾越的隔閡,郁達夫以肆意而熱情的自我剖白向世俗宣戰(zhàn),與腐朽、頑抗的封建文化徹底決裂。1921年,繼與郭沫若等發(fā)起成立創(chuàng)造社之后,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最早的短篇白話小說集《沉淪》橫空出世,使得郁達夫真正以一個斗士的姿態(tài)站上了歷史的舞臺。將中國古代士大夫的放誕與恣肆作為精神信仰的他,同樣向往著放浪形骸、離經叛道的生活,所以無論是對于現(xiàn)實還是文學,他都是坦誠而又不隱晦的。那些世俗人心靈暗角里滋生繁衍的欲念,都是他在青天白日下開誠布公的表白。正如郭沫若所言,“他那大膽的自我暴露,對于深藏在千百萬年的背甲里的士大夫的虛偽,完全是一種暴風雨式的閃擊”。留學日本的經歷使郁達夫將早期作品的視角,放在了那些熱切地渴望救亡圖存同時又被現(xiàn)實無情打壓的青年身上。他們大多潦倒落魄,高遠的理想被國內無知、蒙昧的政治文化氛圍殘忍地扼殺,于是他們只能踏上一條被認為是新生的革新之路,但異鄉(xiāng)炎涼的世態(tài)卻叫他們再次遭受痛苦的打擊。在這樣苦痛而絕望的求真路上,世俗的面龐是陌生而猙獰的,那些垂死的倫理道義與冷漠麻木堵死了青年們沖向新生的出口,在極端的迷茫與矛盾之中掙扎的靈魂反彈出更加扭曲的抗爭,而這仿佛就是郁達夫自己。在以自敘傳形式敘述的小說《沉淪》里,主人公大膽而狂妄地叫囂著對愛情、對女性強烈的渴望,毫不諱言對國家現(xiàn)狀的強烈不滿,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內心畸形、病態(tài)的渴望。這樣直白而率真的吶喊,正是那個時代里那些像郁達夫一樣彷徨而狂熱的青年們,內心最真實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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