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了“大福”們的微笑(6)

星星雨:星空下的幸福線 作者:北京星星雨教育研究所


我記得星星雨第二次搬家,收留了一個自閉癥的孩子洋洋,那是我見到年齡最大的孩子,大概有16、17歲了,當時洋洋就在學校做清潔工,學校也發(fā)他一點點工資,當時這孩子的工作是拖地,正常人拖地是會繞開這個人再拖,但他拖到那兒就停下來,一定等你這個人讓開以后再開始拖過去。

洋洋對社會交往規(guī)則沒有概念,不管哪個辦公室,他會用拖把把門撞開,然后他進去就拖地,不管里面的人在辦工或是開會。后來,我在電影里就用了拖地這個細節(jié),因為拖地我們覺得是最簡單的一個勞動,自閉癥患者他們都做不好,所以他們適應社會真的很難。

在自閉癥3-6歲這個階段,所有的父母都會想我努力工作掙錢,努力的投入,希望在短的時間把自己的孩子訓練好,讓他進入正常的小學。但是隨著孩子的長大,你會發(fā)現你盡了所有的心力,但是這個孩子經過了訓練,也不可能變成正常的孩子,他可能不能夠去上正常的學校,不能正常的生活,不能就業(yè),你的經濟壓力、生存壓力以及精神壓力會更大。

2005年,我認識的一個叫自閉癥患者郭義,在家中不幸觸電身亡。這男孩沒有任何的社會規(guī)范和危險的概念,后來他媽媽把一只雞從樓上扔下去,讓他眼看著那雞摔死,然后告訴小孩這個叫死了,但那小孩還是不懂。父母再小心,也不可能十幾年里24小時一步不離的看管他。

我也知道也有家長放棄的例子。星星雨有一個孩子是混血兒,他爸爸是法國人,在法國駐華使館工作,挺高的職務,到中國來了以后娶了一個中國太太,結果生了一個自閉癥的孩子。然后他雇著一保姆帶著這孩子在星星雨搞訓練。我看到大部分時間是保姆來,有時候他爸爸也來,他媽媽就等于放棄了這孩子走掉了。

星星雨搬到通州區(qū)以后,當時有一個家庭去做培訓,后來有一天突然就是說孩子走丟了,他媽媽說不知道孩子去哪兒了,說是在鄉(xiāng)間的十字路口,一回身孩子就沒了。后來有一個門衛(wèi)的保安,說在那個時候他看見過這個3歲的小孩。我現在想,也不排除說是家長徹底放棄的,因為那種地方很荒涼,周邊也沒什么建筑,就是菜地嘛。說實話,這個電影我沒有寫得很殘酷,其實有多少自閉癥,真是在家里面被用鐵鏈子拴著的。

c.父母死了孩子怎么辦?

編者按:

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家《義務教育法》也將自閉癥孩子教育列入到9年制義務教育中去,北京、上海、江蘇等一些經濟發(fā)達的省市,在政府支持下,一些培智學校和幼兒園開始吸收自閉癥兒童入學訓練,部分普通小學也吸收了一些有學習能力的自閉癥兒童入學,還把自閉癥患者納入到當地最低社會保障體系里。

2006年,中國殘疾人協(xié)會將自閉癥列入殘疾人精神殘疾,自閉癥者被納入相關的保障體系,但由于殘疾人保障福利不高,最高的江蘇一年僅為16000元,而訓練機構收費為每月2000元以上。許多自閉癥者及家庭的困難并沒有得到大的改善。

目前,中國的自閉癥數字統(tǒng)計僅限于城市的學齡前兒童,不包括16歲以上的自閉癥成人,也不包括農村地區(qū),那里的醫(yī)院甚至沒有自閉癥的診斷,也沒有機會進入到城市的這套培植教育體系。薛曉路說,這樣一個巨大的群體和他們的生活狀況,我們不了解,也看不到他們。

薛曉璐:

我拍《海洋天堂》是因為一個采訪。

2000年的一天中午,一群外國記者來到星星雨,采訪正在中午休息中的自閉癥患者家長。一個記者問一個家長:“你們現在特別照顧自己的孩子,萬一你們病了或死了,你們孩子怎么辦?”我當時看到那個準備回答的家長,當眾放聲痛哭。當時在場所有的家長都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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