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代序:登小雅之堂(1)

生活并不在別處 作者:應(yīng)奇


我年輕時的“文學(xué)夢”和“科學(xué)夢”都不甚久:我的語文一直不錯,從來都是課代表,用諸暨家鄉(xiāng)方言“聲情并茂”地朗誦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乃是我作為這個課代表的一項“特權(quán)”,但我從未夢想過成為“文學(xué)家”——我充其量設(shè)想過成為一個“新聞人”的可能性,因為“新聞學(xué)”和“考古學(xué)”乃是我認真地考慮過的兩個文科專業(yè),雖然我后來報考的是理科;我的數(shù)學(xué)也不賴,時常在各類競賽中得獎,還在1984年那一套可能是有高考記錄以來難度最高的數(shù)學(xué)卷子上考出了近七十分,但我也從未夢想過成為陳景潤;我倒是夢想過成為“學(xué)者”,但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那種“大”到要出眼下這種“集子”的學(xué)者;我最終的同時也是未完成的身份乃是“哲學(xué)工作者”。我不知道要把“哲學(xué)家”這個名號的內(nèi)涵縮小到什么程度,同時把它的外延放寬到什么程度,才能把我這樣的“工作者”也包含在那個“家”中。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那就是我離一個“哲學(xué)翻譯家”的距離肯定要比我離一個“哲學(xué)家”的距離近一些——如果不說近得多的話。

從一定意義上說,已經(jīng)按照某種歸類“集結(jié)”在這里的至少在表面上頗有參差的文字——它們的一個最主要的共同點就是它們都是一個離“哲學(xué)家”還很遠的“哲學(xué)工作者”和一個離“哲學(xué)翻譯家”相對比較近的“哲學(xué)翻譯者”寫的——都或者與翻譯工作直接相關(guān),或者就是在漫長的翻譯生涯中用作休息的時間里,為了調(diào)劑自己日漸沉悶的情緒而敲出來的,有的(或者它們的“雛形”)甚至就是直接敲在作為自己的娛樂方式而給天各一方的朋友們所寫的各類郵件中的——我給這些文字取的一個總名就是“我的部落格”。為此,我要感謝那些為了尊重他們就必須在這里“被匿名”的朋友,他們長年累月地忍受著我興之所至和信馬由韁的“騷擾”,雖然他們最常用的忍受方式就是沉默——他們顯然比我更好地踐行了維特根斯坦的箴言:“對于不可言說的東西我們就必須保持沉默?!钡麄円苍S更善意地“忘記”了芝生馮友蘭先生的教導(dǎo):“人必須先說許多話然后保持沉默。”特別要感謝的是嚴搏非先生,他既是上述“朋友”這個大類中的一員,同時也是一個足夠“另類”的成員,多年前他在看到我信筆寫下的一則隨記(我還記得這篇博文就是《天堂夜歸》,雖然我那時還沒有使用“我的部落格”這個總名)后就問過我有多少這類文字,他愿意幫我結(jié)集以讓更多的朋友分享。大約是兩個月前吧,看我的“部落格”“行情”隨著朋友們受到“騷擾”的頻度而更有些“看漲”,他又重申前議,頗愿做一件集始作和終成于一身的雅事。我必須在這里承認,他的這番盛情雅意對于我無疑是一種激勵和鞭策,而這是因為,我雖然有時會自嘲并被嘲已經(jīng)“墮落”到只能寫寫這類小品文抑或“部落格”,但卻自揣仍然自覺肩負著崇高的翻譯使命,并在多年前就設(shè)想過而且到現(xiàn)在也依然沒有放棄自己更為宏偉的寫作計劃。就此而言,搏非的這個建議無疑是給了我一個“自行了斷”或者至少是向“沉淪”于“部落格時代”的“我”告別的機會。當(dāng)然我也必須說,在一個“諸神隱退”、“生靈涂炭”——這個詞在這里的意思僅僅是個人的原子化或原子化的個人——的時代,這種“告別”是如此哀傷和艱難,至少并不十分令人暢快和感到容易,但為了已經(jīng)日漸貧瘠和蒼白的“自我”的重新成長和更大程度的充盈,這種告別又是——用一個在我們這個時代非常流行的小品中的詞來說——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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