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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缶翁——訪吳昌碩“西泠印社”(2)

德情映青廬:名家故居逸事 作者:海飛


距離1913年,已經(jīng)整整九十七年。我無數(shù)次想象當(dāng)年的盛會,追蹤著當(dāng)年的氣息,又一次來到西泠印社。

2010年10月初的西湖清晨,天很早就亮了,由于清靜,湖天出奇地遼闊,一群白鷺從葛嶺飛過來,另一群從阮公墩飛過去,它們在西泠印社上空畫出一個個巨大的圓圈,清脆地啼叫著。

西泠印社在啼叫中漸漸醒來,保安迎著晨光打開大門,我第一個鉆了進去。陽光一下下地擦亮著這座百年前的庭院,茂盛如華蓋的大樟樹,葳蕤密布的植物,高高低低的樓閣,大大小小的碑刻,西泠印社在清晨中一點點露出了它的本色。幾名拍婚紗照的攝影師走進了印社,在院子內(nèi)擺開器材,一對新人在化妝師的擺布下,精心地打點著,他們的新生活也許就從今天開始。我順著圖標在園子中小心翼翼地游走,一一走進那些空落落的亭臺、樓閣、館舍、碑廊。一間一間地向上行走,直到走進觀樂樓,也沒有遇見一名游客,這恰恰給了我清凈的空間。

西泠印社是清末民初文化界的盛會,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恐怕也難以找出一個可以與之相媲美的民間藝術(shù)社團,它以園林方式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人文之美和建筑之美都是如此地妙不可言。單單從園林的氣勢而言,它也是杭州最盛名、最典雅、最精致、最文化的山水園林,它是西湖最精粹的文化圣地。

我時常不可救藥地沉迷在對“天下第一名社”的想象中。書畫的力量、印譜的力量,在看似柔曼的紙張間突然站立了起來,如同三維立體的圖像一般,一根根梁柱從天而降,頃刻間在眼前矗立起了一座百園之園。最普通的石頭在精湛的篆刻下脫胎成經(jīng)典,最普通的紙張在妙手下成為傳奇,只要是有文化情節(jié)的人,對書畫金石略知一二的人,這種強烈的吸引力是無法讓人拒絕的。

當(dāng)年,此園是文人雅士津津樂道的聚會之處,但它是低姿態(tài)的。不管達官貴人還是文人雅士,或是凡夫俗子,只要你捧著一顆純粹的藝術(shù)之心,這方狹小的舞臺一定會給予你廣闊的天地。

時過境遷,那些百年來如雷貫耳的名字在一個個房間一一出現(xiàn):吳昌碩、馬衡、張宗祥、黃賓虹、李叔同、馬一浮、豐子愷、吳湖帆、商承祚、沙孟海、趙樸初、啟功……他們擠在雅致的小樓中一一敞開了藝術(shù)人生,他們的作品東鱗西爪地呈現(xiàn)在偌大的庭院中。一張張書畫、一方方印譜,那些閃爍著雄渾氣韻的作品,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是多么寂寞啊,一如它們的主人。

在這些名滿天下的名字中,吳昌碩是最讓我高山仰止的一位,在我看來,他也是這座園中之園的文化濫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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