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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歌》 正文27(1)

畢業(yè)歌 作者:嚴歌苓


洪家也在打聽洪望楠的消息。洪望梅背負著尋找洪望楠的重要任務(wù),她一大早便跑到王家,對王多穎嚷嚷著要找洪望楠,她埋怨洪望楠,說是姆媽中風了洪望楠也不回家看一眼,心太狠了。王多穎一聽便著急起來,這可是大事。洪望梅欣賞著亂作一團的王多穎,心中暗笑,這是她想出的好點子。她是最輕松的一個,因為她什么都不曉得,所以總是無知的人最快樂。

王多穎和洪望梅在門外一直吵吵鬧鬧,打掃完天花板的桑霞卻走到王沐天的臥室。王沐天正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桑霞一句話讓他一下子睡意全無,桑霞說:“我問你一句話,你回答了,隨便你睡到什么時候。你把東西藏到哪里去了?”

王沐天抓著頭皮,臉上是小孩耍賴的表情:“我沒拿過你的東西??!”

“那我點穿了啊,你把今天凌晨弄回來的贓物藏到哪里去了?”桑霞發(fā)出詭秘的微笑,“你媽可是在客廳里呢。”

看來昨晚的行動還是不夠成功,王沐天只好乖乖聽命于桑霞,向后院走去。桑霞跟在他后面,像押解著一個俘虜。

后院跟前院有很大的區(qū)別,首先是窄小,其次是雜亂荒蕪??亢髩Υ盍艘蛔兔珰峙镒樱锩娑阎M一步淘汰出來的雜物。假如按照沐天的說法,房子里堆放的大部分東西叫“破爛”,那么棚子里堆放的,應該是“破爛的破爛”。

王沐天進了棚子,桑霞回頭看了一眼,也進了棚子。

一張爛蘆席蓋在一個與棚子相比顯得非常龐大的物體上,王沐天將蘆席撩開。

桑霞吃了一驚,蘆席下是一輛三輪摩托。

王沐天的語氣有些得意:“車牌照我已經(jīng)埋了,可以做一個假車牌掛上去。做假車牌很簡單,我做過好幾個……”

桑霞圍著摩托轉(zhuǎn)了半圈,蹲下來,手指摸著挎斗尾部的一個彈孔,顯然在昨晚遭遇的槍戰(zhàn)中挎斗成了盾牌,“我看你是瘋了。”

王沐天回避話題,說:“你看多好的車!”

桑霞目光緊緊逼視著王沐天:“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你要是丟了命,我怎么向組織交代?你知道你已經(jīng)是我們組織的成員了嗎?”

王沐天理屈了:“是他們把我硬拉去的……”老老實實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盤托出。

桑霞的想象力被沐天輕描淡寫的描述進一步刺激了:騎馬的巡捕,槍彈的追擊……她更火了:“什么叫組織你懂嗎?組織就是一部組裝科學的機器,每個部件都只能安裝在它自己的位置上,發(fā)揮它自己的功能。一個部件擅自跳出,發(fā)揮出意外的功能,這功能也許很精彩,但對整個組織毫無用處,說不定還是破壞作用,組織還需要這個部件干什么?”說完這些桑霞扭頭就走。

王沐天委屈又無助:“小霞姐姐……”

桑霞轉(zhuǎn)過身,目光冷硬:“你被開除了?!?/p>

王沐天愣住了:“為……為什么?”

桑霞就像沒聽見,飛快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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