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絕代三嬌(8)

筆走大中國 作者:陳大剛


尼洋河邊有這樣一幅畫,至今還讓我呼吸到她清新空靈的“膚香”:一個藏族女子,梳妝在晨光依依的水邊,襲一身清香作衣衫,扯一絲云彩當(dāng)頭巾,抹一縷朝霞為腮紅。她把水邊的一朵花揉進了蕩漾的水里,“咚——”一滴水由她指縫中溢出,驚擾了草甸,羞沒了朝陽,褪色了藍天……

這樣的畫面,絕對可以上西方最有名氣的雜志封面——這還得看尼洋河愿不愿意。這樣的畫面,絕不遜于阿爾卑斯山下北歐所有的風(fēng)光。我在畫報上,在電視上看到過的瑞士風(fēng)光不過爾爾,與尼洋河相比,它們“稍遜風(fēng)騷”的是,少了一種天籟般的神秘,少了一種藏家神奇的風(fēng)情。我有過許多次走過長江、黃河的經(jīng)歷,每一次,我的自尊心都要經(jīng)受強烈打擊,甚至讓我覺得作為中國人的渺小與丑陋。因為,與歐洲的萊茵河、多瑙河相比,黃河實在不太“河”,長江也實在不太“江”。但在尼洋河,我終于找到了作為中國人的自尊與自豪——我可以放心大膽、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做純粹的中國人了!

我想用狄更斯對尼亞加拉瓜瀑布的癡情來表達我對尼洋河的感恩:“尼亞加拉瓜瀑布,優(yōu)美華麗,深深印在我的心里。銘記著,永不磨滅,永不改變,直到她的脈搏停止跳動,永遠(yuǎn),永遠(yuǎn)!”

后記:

西藏有三大圣湖??上抑两褚廊粵]能一睹瑪旁雍措的芳容。所以,我的“絕代三嬌”的文字就少了一分靈氣。只有大喊郁悶,唉!

在西藏旅行中,許多次聽到人們把林芝比作西藏的江南。我憤怒這樣的比較。這是哪跟哪呢?倒好像尼洋河流域的林芝要矮江南一個頭,要高攀江南才能活下去。天哪,江南哪能和尼洋河比喲!前些年我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后就“憤青”一樣發(fā)了一通感慨——

“江南,我是來尋夢的。如今,夢在哪里?西湖已經(jīng)被嚴(yán)重糟蹋,水質(zhì)失去了少女般的清澈靈透;太湖水色污青,如一臉上流膿之老女人,惡臭讓我必須掩鼻;運河與周莊水死氣沉沉,蕩不出脈脈清波;自以為是的鋼筋混凝土建筑甚囂塵上,消滅了桑樹林和青青的田野。江南不再是‘春來江水綠如藍’‘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月落烏啼霜滿天’,更沒有‘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我猜想,在西湖壘集了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于一體之‘蘇堤’的蘇軾,今天要是再到杭州為官,肯定又得向‘朝廷’呈《乞開杭州西湖狀》‘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使杭州而無西湖,如人之去眉目,豈復(fù)為人乎?’如果能夠從頭來過,20世紀(jì)初的徐志摩、陸小曼、林徽因,當(dāng)然希望在雨中再徜徉西湖,然而,他們再也不可能在當(dāng)下的西湖邊,演繹出如癡如醉如夢如幻的浪漫愛情,因為西湖已經(jīng)不能承載人間這樣震撼人心、至真至情的愛……”

其實,要是退回去幾十年,我是不能這樣感慨的。如果不是當(dāng)今所謂高速發(fā)展的經(jīng)濟對江南水的摧殘,以江南的水性,她應(yīng)該特別具有威尼斯、多瑙河風(fēng)情,會讓整個世界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上医裉熘荒馨铩希ㄩL江黃河流域,早就喪失了神性的“放電”功能,山水不能撞擊出我們的血液奔流,月亮不能在我們心中引發(fā)出情感澎湃的潮汐,星星也不再為我們的心靈導(dǎo)航。在雪域高原圣地與凈土燭照之下,內(nèi)地只是反面教材,只是反面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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