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是一種緣(2)

愛的別名叫感恩 作者:女友傳媒集團


感動

小時候,我曾是個很執(zhí)著的聽眾,經(jīng)常會在靜靜的深夜里給電臺主持人寫一封又一封厚厚的信。后來,我也進電臺工作了,反倒不怎么聽收音機了,因為忙,因為累,更因為不再有那顆純欣賞的平常心。

1999年,我主持一檔家庭節(jié)目,每周兩次。那時,我剛由幕后轉(zhuǎn)入臺前,各方面都很生澀,直播時不是把話說得顛三倒四,就是推錯鍵、放錯帶。然而聽眾卻用他們的寬容接納了我。

遼陽有一位叫小雨的朋友,她的文稿總是指名寄給我,說喜歡我節(jié)目里那種流動的感情。偶爾也通電話,談來講去快成姐妹了。節(jié)目播出是在上午9點,小雨常常戴著耳機在辦公室里偷偷地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司批評過,有沒有扣薪水?

忘不了的還有一個叫秋紅的盲人小姑娘,她在信里給我講她和病魔抗?fàn)幍墓适?,還有她那有智力障礙的弟弟對姐姐的一片深情……每次收到她那扎滿盲文用線縫起來的牛皮紙信封,我的心中總會涌上一陣莫名的感動。

一次,我請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來電臺做嘉賓。那天早上,大雨瓢潑,路上難走極了。我以為老婆婆不會來了,可她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接待室里,舉著一把傘,告訴我她換了兩趟車。她慈祥而又心疼地笑著,塞給我一個塑料袋,里面有三罐花生飲料。老婆婆說:“安玲,你主持節(jié)目辛苦了!”

直播間里,忙亂中,我沒有調(diào)整好老婆婆的座位,她就用一個不怎么舒服的姿勢非常認(rèn)真地和我做完了訪談欄目,然后,堅持不讓我送,默默離開直播間,消失在無邊的風(fēng)雨中。

這位老婆婆的錄音,我一直保留著。

我始終不愿意和人談廣播有沒有發(fā)展的問題。我選擇這個職業(yè),僅僅是因為我喜歡。我漸漸明白,那臺小小的收音機,對一些人來說并不是生命里可有可無的點綴,而是不能缺少的陽光和空氣,是一種神圣美麗的寄托。

我就是在為他們工作。

我和我的同事們都做過這樣的夢:節(jié)目開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可怎么走也走不到直播間,再不然就是話筒不出聲,或者卡座壞了,推不出音樂……

每次從這樣的夢里醒來,我總會滿臉冷汗地慶幸這僅僅是個夢。對于廣播人來說,守時是相當(dāng)重要的。停播、漏播30秒就算是事故,因此大家的神經(jīng)總是繃得緊緊的。

所以,寧肯在床頭放四五個鬧鐘,寧肯在天氣不好時天不亮就出門,也一定不能遲到。

因為我的家離單位很遠(yuǎn),每上一次早班總是如臨大敵。于是那些折磨人的夢就來了,有時候夢里全是聲音。甚至,做夢聽完了一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壓軸的是拉德茨基進行曲,簡直快把人弄瘋了。

上早班緊張,上晚班的同事更是生物鐘錯亂,下了節(jié)目精神得像貓頭鷹似的,怎么都睡不著。

電臺里每到年底的節(jié)目大改版也讓人既興奮又痛苦不堪。

人員重新組合,首先要搬桌子。四年換了四個辦公室,我的老爺桌子都快被搬爛了。然后坐下來研究節(jié)目定位、欄目設(shè)置、錄制合成開始曲、做模擬版……男同事們一邊思考一邊抽煙,把屋子弄得好像納粹集中營的毒氣室。

2000年節(jié)目改版期間我又犯了惡性失眠的毛病。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入睡,古古怪怪的夢一個接一個地來,腦袋難受得叫人恨不得用錘子去敲。

挾著一摞欄目文案,滿面菜色地去上班。辦公室里,頂頭上司也灰頭土臉的。他嘆口氣說:“昨天,我夢見祖國內(nèi)地通向澳門的海底隧道都是我一個人用鐵鍬挖出來的!”

我聽了,想笑,卻沒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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