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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陰謀 四(1)

樓蘭陰謀 作者: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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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的天山南北,即狹義稱作西域的地方,參差錯落分布著許多國度,后被總稱“西域三十六國”,但實際數(shù)量遠不止此,先后差不多出現(xiàn)過五十余個國家。這些所謂的“國家”是以城邑為中心的大小綠洲,勢力范圍相對獨立,行政管理比較松散,故又稱為“城廓之國”。如果把這些國家比作撒落在廣袤西域的明珠,樓蘭無疑是其中最璀璨的一顆。

原因之一是重要的地理位置,由玉門關(guān)西行,無論到天山南麓的北道諸國,如車師前國、焉耆、龜茲、姑墨、溫宿、疏勒等,或是去昆侖山北麓的南道諸國,如于闐、莎車等,樓蘭都是必經(jīng)之地,作為連接中原和西域的交通樞紐,它在世界文化史上起到的作用無可估量。

原因之二是莫可究詰的神秘色彩,經(jīng)過千百年的滄桑變化,曾經(jīng)盛開在西域的文明奇葩陸續(xù)煙消云散,而作為絲路古道上的咽喉重鎮(zhèn),樓蘭的消亡留給后世謎團似乎更多。且不說方品奇時代的茫然無緒,只不過在數(shù)百年后的唐朝,樓蘭就只存在于邊塞詩人的想象中,“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薄包S金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p>

錯過了“文景之治”,卻可以親歷一方更加神奇的時空,方品奇頗有一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感受,只不過和古人同行,需要時刻抑制亢奮情緒的流露。手邊沒有地圖,但憑借不算糟糕的歷史地理知識,在他的腦海里仍可勾勒出一幅大致的輪廓,渠犁位于吐魯番地區(qū),而樓蘭則處在日后的羅布荒漠,行進的方向應(yīng)該由西北至東南。

隊伍在空靈悠遠的駝鈴聲中迤邐前進,方品奇的身體日漸康復(fù),通過小心翼翼的交流,對自己的恩公有了基本的了解。宋鈞是隴西人氏,自幼研習(xí)醫(yī)術(shù),十多年前作為戍邊移民進入西域,先在屯田輪臺的漢軍中效力,并因功勞獲封爵位——“公乘”,雖不如何高貴,但也接近士大夫階級了。后來不耐營規(guī)約束,毅然辭差離去,卻沒有返回故里,只在北道諸國間行醫(yī)游歷,由于手段高明而深得眾望,目前是受一位樓蘭顯貴的邀請前往施診。

在方品奇看來,宋鈞固然是位藹然仁者,卻也具備深藏不露的睿智,一雙敏銳的目光似乎可以通幽洞微,因此不敢過分親近,唯恐被對方識破端倪。于是,交談間或是信口敷衍,或是王顧左右,盡量避免提及關(guān)內(nèi)的時事政況,而把話題引向自己本該懵懂的西域風(fēng)情。事實上,即使沒有這層顧慮,周圍的一切對他的吸引也難以抗拒,比如姿態(tài)多變的地貌環(huán)境,形狀奇特的鞍轡,以及帕昆等人所使用的古怪的語言。

“帕昆講的是渠犁的方言嗎?”方品奇請教宋鈞。

“不,那只是北道諸國的通行語之一,大概起源于粟特人?!?/p>

粟特又稱粟弋或康國,位于澤拉夫善河流域,該民族善于經(jīng)商,長期活躍在絲路古道,其文化也得以廣泛流傳。對于這種后世逐漸消亡的語言,方品奇自然興趣濃厚,抽空就向帕昆等人學(xué)習(xí),潛心默記,孜孜不倦。

宋鈞卻不以為然,笑著勸道:“方公子何必勞神,西域的語言混雜不一,一時哪能學(xué)得過來?其實,隨著漢軍聲威遠播,本朝的文字語言在這里已經(jīng)相當(dāng)普及,不僅各國的向?qū)А⒆g長運用純熟,就連諸王互致書簡也常常采用漢文,所以根本不必?fù)?dān)心交往方面的阻礙?!?/p>

方品奇不無自豪感,但也未改初衷,認(rèn)為多掌握一些現(xiàn)時的知識畢竟有益,而且本身職業(yè)也涉及到古代文字語言研究,懂得如何把握要領(lǐng),數(shù)日過去,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不少語句詞匯,并能夠和帕昆進行簡單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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