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西格彭家的男性成員需要就某個問題形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前提也必須是"不要讓媽媽生氣"。（約翰的兄弟盧克和馬修根本不知道自己遷居其他大陸有多么幸運(yùn)?；蛘?，也許他們早已知道。）約翰把手放在門框上，再次疑惑地嗅了嗅屋里的空氣。除了"派素"清潔劑以外，他還聞到了熏香蠟燭、燒烤牛肉以及若有若無的石榴泡沫浴液的香氣。他悄悄溜進(jìn)屋里，并隨手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阿曼達(dá)俯身靠在客廳的咖啡桌前，正在一排碎冰上面整理剝了殼的牡蠣。兩瓶"巴黎之花"香檳酒和一對水晶杯子放在她邊上，他們結(jié)婚時買的一個瓷碟里盛著一堆"奧西特"魚子醬，量不多，卻無比誘人。

阿曼達(dá)雙足赤裸，站在吸塵器清掃過的地板上，身上穿著約翰在圣誕節(jié)給她買的絲綢睡衣。那是一件充滿希望卻又絕望的禮物，他用這件睡衣來笨拙地提醒阿曼達(dá)，她越來越不肯走出臥室了。就約翰所知，這是阿曼達(dá)第一次將它穿在身上。他的心情忽然愉快起來。上一次回家看到這種情景，是她的小說《河流戰(zhàn)爭》剛剛簽約的時候。今天，莫非她又找到了新的出版商？也許是出版商買下了她的第二本書《災(zāi)難食譜》？

"哇。"他說。

她輕輕站了起來，臉上發(fā)著亮光。"我沒聽到你進(jìn)來。"她拿起一瓶酒，朝他走去。她向來桀驁不馴的鬈發(fā)（他經(jīng)常說看起來像波提切利油畫中的紅發(fā)，而她則自嘲說看起來像麥當(dāng)勞叔叔），在脖頸處挽成一個松松的圓髻。她涂了唇彩，腳趾甲也涂成了乳白色，和粉紅色的絲綢睡衣搭配得渾然天成。她的眼皮上似乎也有什么東西在閃爍。

"你真美。"他說。

"烤箱里烤著惠靈頓酥皮牛排。"她答道，吻著他的面頰，并把香檳遞到他手里。

約翰開始刮瓶口的錫紙，銀色的碎屑紛紛飄在地毯上。他將酒瓶握在手里，旋出木塞上的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