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怎么舍得你難過?(1)

大齡剩女與流浪狗的感動:還有一只狗 作者:夕陽斷橋


距離新的一年只剩下短短數(shù)日,在這辭舊迎新的臨界點,我已然丟棄了那份忍辱偷生的工作?,F(xiàn)在,我不得不思考,是否應(yīng)該順便放棄這段忍辱負(fù)重的感情。

農(nóng)歷十二月二十六日早晨,冷風(fēng)嗖嗖,陽光曖昧地與云層玩著躲貓貓的游戲。陰晴不定的天色,為我的分手請求又添一抹濃重的悲情色彩。為鄭重起見,我特意換上淺灰色職業(yè)套裝,并心不在焉地在自己臉上畫“油畫”。

容光煥發(fā)地走出洗手間,正想對陳晨說“我們談?wù)劙伞?,卻聽見他大驚失色地喊叫聲:“小池你快來看看,肉松這是怎么啦!”

我疾步?jīng)_到客廳,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攤金黃色粘液,肉松軟軟地坐在一邊,嘴角掛著一絲涕狀的粘液,表情痛苦,上氣不接下氣地干嘔著,不時伴有幾聲悶咳。

“你給它吃什么啦?”養(yǎng)狗經(jīng)驗尚淺的我,被這突發(fā)狀況嚇得手足無措,只能效仿育嬰電視中年輕母親的方式,輕輕拍打肉松肩胛骨與頸椎的交集處。

“我好心讓了半只奧爾良烤翅給它吃,”陳晨也被肉松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嚇得不輕,吞吞吐吐地辯解,“我就是覺得平時對它太兇了,想補(bǔ)償它一下,誰知道會成這樣呢?”

經(jīng)我在背上的一氣兒瞎拍亂敲,肉松的喘息更粗重了,連咳幾聲后,它竟像孕婦一樣,開始“哇哇”地劇烈嘔吐出黃液。第一次親眼目睹狗嘔吐,我和陳晨徹底被雷倒了,倆人面面相覷,卻又束手無策。

“你根本不是想補(bǔ)償,你是想謀殺它!”我輕撫有氣無力的肉松,語帶哭腔地聲討陳晨,“你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關(guān)鍵時刻,陳晨不像我一樣感情用事,而是沉住氣思考對策。終于,陳晨急中生智地勸:“你現(xiàn)在罵我也救不了它,趕緊給醫(yī)生打個電話吧。”

經(jīng)陳晨一提醒,我這才想起向?qū)櫸镝t(yī)生求助。簡單幾句描述,康醫(yī)生已能隔空診斷出:“不能喂寵物狗吃雞,雞骨頭太硬,不好消化。估計肉松是被雞骨頭卡住了?!?/p>

“那怎么辦?”我狠狠瞪一眼陳晨,幾欲哭出聲來。

“它沒有出現(xiàn)窒息情況,說明不太嚴(yán)重。你先灌它幾勺花生油試試,如果還不行,等九點鐘醫(yī)院開門你再抱它過來?!?/p>

“真稀奇!”一聽說不危及性命,警報信號直接由“黑色”降至“黃色”,陳晨半蹲著旁觀肉松,不爽地嘀咕,“狗不能吃骨頭,那還叫狗嗎?”

我也正為此納悶,卻佯裝鎮(zhèn)定地喝他:“你懂個鬼!貓還吃草呢,有什么不可以的?去,舀碗花生油過來!”

肉松的鼻子何其靈敏?盡管身體已疲軟無力,聞見一股起膩的油腥味兒,它還是使出所剩無幾的力氣甩動著腦袋,抵死不從。見狀,陳晨從碗柜中取出喝珍珠奶茶剩下的吸管,豪爽地扔給我說:“你先吸上來再吹到它嘴里,最省事?!?/p>

“去!你當(dāng)我是吸油面紙啊!”我這樣笑罵著,卻當(dāng)真捧起那碗花生油,小心翼翼地吸了起來。一股油膩到惡心的氣味撲面而來,嘴里像含了一大塊肥肉似的裹著一包油,咽不得又吐不掉,心里直想罵娘。

我用力撐開嘴唇,牙齒恰到好處地含著,盡量不讓口腔中的其他部位碰觸到吸管。想必,我的五官已經(jīng)擠成了一團(tuán),洶涌的唾液也順著開啟的唇角緩緩溢出。陳晨適時地抱住肉松的腦袋,并攏四指,用他關(guān)節(jié)突出的手生生擠開了肉松的嘴。

我急于吐掉滿腔的肥膩,低著頭,不管不顧地將一管油吹進(jìn)肉松的食道。被陳晨用兩個虎口牢牢鉗住,肉松完全動彈不得,被擠得變了形的眼睛,像兩顆不規(guī)則的紐扣一般,充滿驚懼地盯著我。

肉松大概怎么也沒想到,我舍得對它痛下狠手。它那訴說著害怕與懷疑的眼神刺痛了我,我推開陳晨箍緊它的手,扔開吸管,慌忙撫慰肉松。盡管剛剛遭受莫名的灌油酷刑,肉松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放心大膽地反身歪倒,將它最柔軟的腹部交付到我手下。

“你下班回來順便買瓶橄欖油吧,”我一面愧疚地安撫肉松,一面叮囑陳晨,“那個橄欖油,肯定比花生油好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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