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箱子冰搬進(jìn)靈堂，張梁與方氏親自抬了箱子，將冰倒進(jìn)盆里。方氏到底是四十來歲的人了，體力不支，待得四盆子冰都裝滿，她已累得直不起腰，但靈堂未撤，她不敢私自去歇息，只好借口上茅廁，走去偏房小歇。

自張梁回來，銀姐一直安安靜靜，一句話也無，此刻見方氏出去，大好機(jī)會擺在眼前，忙行動起來，先悄悄取出袖子里藏的小瓶，倒出幾滴姜汁，抹在眼角處，再眼淚汪汪地湊到張梁身旁，做了副難忍悲痛的模樣，道：“老爺怎地也不問問，老太爺突然去世，是因何緣由？”

這個張梁還真沒想過，只道張老太爺已近七旬，年事已高，逝世乃是正常，但銀姐既然這般問，肯定有原因，便向她問詳細(xì)。

銀姐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回道：“老太爺是讓夫人給氣死的，老爺竟是不知么？”

張梁一驚，但卻沒信她，斥道：“休要胡說！夫人孝順，乃是村里公認(rèn)的?！痹谒睦?，方氏雖不容人，但侍奉老人，實屬盡心盡力，不然他也不會放心進(jìn)京，把一大家子都丟給她。

銀姐見他不信，便將方氏賣糧一事講與他聽，道：“若不是夫人賣了糧，害得老太爺失信于人，他老人家怎會氣病？這難道不是不孝？老太爺病在床上時，還這樣罵她來著哩。”

張梁經(jīng)這風(fēng)一扇，起了些火苗，立時喚了方氏進(jìn)來，問她為何要忤逆老太爺，偷著賣糧。

方氏與他夫妻多年，深知他稟性與張老太爺不同，反問道：“咱們的糧食，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愿意白白分發(fā)出去，讓咱們自己吃虧？”

方氏辯道：“哪里是我惹了爹生氣，明明是村里人貪得無厭，怪爹少發(fā)了一天糧，這才把他氣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