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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華:現(xiàn)在我有一點理解甚至同情久木

這次推出的新版《失樂園》是日本文學(xué)翻譯家林少華的最新譯作。12月9日下午,林少華做客上海鐘書閣,與廣大讀者分享心得。澎湃新聞記者對林少華進行了簡短的采訪。

林少華譯《失樂園》:現(xiàn)在我有一點理解甚至同情久木

林少華 文本圖片來源:陳曉菲 攝

近日,青島出版集團推出全新版林少華譯本《失樂園》。《失樂園》是日本已故著名作家渡邊純一的代表作,現(xiàn)象級暢銷書,長期雄踞日本暢銷書排行榜榜首,由黑木瞳、役所廣司主演的同名電影也引發(fā)過熱潮。小說講述了供職于某出版社的久木與氣質(zhì)高雅的書法老師凜子間的愛情故事。相遇之時,兩人均已組成家庭,但經(jīng)過頻繁的交往后,二人間碰撞出了愛的火花,無法自拔。這段禁忌之戀無法為家人和社會所接受,為了追求終極之愛,他們最終選擇飲毒自盡,相擁死亡。

這次推出的新版《失樂園》是日本文學(xué)翻譯家林少華的最新譯作。12月9日下午,林少華做客上海鐘書閣,與廣大讀者分享心得。澎湃新聞記者對林少華進行了簡短的采訪。

澎湃新聞:你在微博上說,《失樂園》的局限性可能在于,愛未能超越性與美貌,能否具體解釋一下?

林少華:性這東西,一定是愛的基礎(chǔ),這是由人的動物屬性決定的。但是在性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的愛,有的時候又超越了性,所以我覺得愛情是不是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超越了性的或超越美貌、年輕的愛,另一種就是沒有能夠超越的。前一種比如就像杜拉斯《情人》開頭的那一段,女主人公的回憶:我已經(jīng)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xiàn)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p>

這種愛就是超越了性的愛。另外一種就是像《失樂園》里久木和凜子的愛情,遺憾的是他倆沒能超越性。凜子幾次說,現(xiàn)在正是我最幸福最美麗的時候。她問久木,當我不年輕不美麗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這樣愛我。而久木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這也是促使凜子拉久木在她最年輕美麗的時候一起死的主要原因。當然也不能說《失樂園》里這種未能超越性的愛有多么猥瑣不堪,《失樂園》的愛是以性為最高表現(xiàn)形式的愛,不能說多么猥瑣,但也不能說多么高尚。往好的方面理解,可以說是發(fā)自本真生命的愛。

澎湃新聞:《失樂園》您之前應(yīng)該讀過,這一次翻譯,對這書的理解有什么不同?

林少華:回想起來,將近三十年前,我還在暨南大學(xué)教書的時候,就有出版社找我翻譯這本書。我就因此讀了這本書,讀了之后我決定不接受。一個原因是覺得比較黃,不能說它不是純文學(xué),不能否認它是名著,但畢竟有情色小說的嫌疑。有性無妨,但性描寫的面積太大了點。

第二點感覺,對男主人公的做法,我懷有不少抵觸情緒。我當時認為男主人公這種做法未免太沒有家庭責(zé)任感了,我不能接受,怎么可以為了婚外戀拋棄家庭呢?但是上了年紀,到了五六十歲的今天來讀,我就有點不同的感受了。比如除了性,更看到了性背后的人性,也看到了男人的無奈,他也不完全是一個沒有家庭責(zé)任感的人。久木這個人說到底是一個讀書人,只喜歡老老實實做編輯,做得正來勁的時候,突然被調(diào)到了閑職。如果公司不做出那樣冷酷無情的安排;在他最后一次回家臨走的時候,走了幾步回頭看,女兒和妻子都已經(jīng)消失在了房間里,如果這時候女兒追出來喊兩聲爸爸,我想可能不至于導(dǎo)致最后的悲劇。這里邊有很多中老年男人特有的無奈,我有了一點理解,甚至有了一點同情。

 

林少華譯《失樂園》:現(xiàn)在我有一點理解甚至同情久木

澎湃新聞:渡邊純一喜歡寫婚后的愛,而村上春樹喜歡寫婚前的愛,以你對村上春樹的了解,為什么他這么喜歡寫婚前的愛?

林少華:一個原因是村上春樹筆下的主人公比較年輕?!杜餐纳帧防锏闹魅斯?7歲,但寫的不是他37歲的事,寫的是他二十幾歲時候的事?!段栉栉琛防锏闹魅斯鄬碚f年齡比較大,34歲。但總體來說,他筆下超過三十歲的人物很少,這也決定了他筆下的主人公的性愛都是婚前的。

另外一點是和村上春樹的寫作追求有關(guān),他說過他不寫那種濕漉漉的、黏糊糊的、猥瑣陰暗的人事關(guān)系和心理糾葛,他甚至避免寫家庭。即便寫家庭,也是一筆帶過,不寫家庭就很難寫到婚外戀。

澎湃新聞:你怎么看待渡邊純一在日本文學(xué)史上的位置?他的獨特性在哪里?

林少華:日本文學(xué)史上地位這已經(jīng)成定局了,人已經(jīng)不在世了,可以蓋棺定論了,他在文學(xué)史上絕不是以色情作家的面目出現(xiàn)的。寫情色不影響他是純文學(xué)作家,至少我發(fā)現(xiàn)他有一篇隨筆已經(jīng)被收入日本高中國文教科書了。渡邊純一是一個對文字相當講究的作家。是不是文學(xué)家,最后決定的因素主要還不是主題、思想,而在于藝術(shù)性達到什么程度,文體是否自成一格,能不能為豐富本民族文學(xué)語言,提供一種可能性,甚至直接豐富了語料庫,這是決定一個作家地位的最后的砝碼,這一點渡邊純一是當之無愧的。

 

林少華譯《失樂園》:現(xiàn)在我有一點理解甚至同情久木

澎湃新聞:《失樂園》已經(jīng)有好幾個版本的翻譯,你覺得自己這個譯本跟之前的版本相較,有什么特別之處?

林少華:故事是同樣的故事,但是講故事的方式、文體、調(diào)調(diào)與上一版是肯定不同的,甚至可以說是另外一個《失樂園》。當然每一個譯者都會認為自己的作品是最接近原作的,沒有這點自信和狂妄,翻譯這個活就沒有辦法繼續(xù)下去了。

上一位譯者是一名女性,也非常優(yōu)秀,而我作為男性和女性看待問題的方法可能也不一樣,翻譯出來的東西肯定也不一樣。原作的感情之微妙、人物的音容笑貌、心跳喘息等等,這些在文字上所體現(xiàn)的差別,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文/沈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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