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窺書》：弄堂里的讀書歲月

“最早我住在石庫門弄堂里，因為住不下，中間隔一下，就住閣樓里，一抬頭就要碰到天花板。我那時候沒有書櫥，直接放在床上，時間一長，書占的位子比我睡的還多，一碰都是書?！?5月25日，海派作家、書法篆刻家管繼平做客“靜安講壇”，圍繞其讀書隨筆《管中窺書》，與讀者分享他在石庫門弄堂里的讀書記憶。

管繼平自幼愛好讀書，在少年時期曾有過一段在上海石庫門弄堂的讀書歲月，先后出版了多本回憶老上海弄堂生活的散文集?！豆苤懈Q書》是他的一本讀書隨筆，收錄了關(guān)于文人書法、印章、故居和讀書等隨筆約50篇，自出版以來，多次重印，頗受讀者喜愛。

現(xiàn)場，他從“為什么我們要讀書”開始說起，通過魯迅、胡適、劉文典等名人的讀書經(jīng)歷，闡述了何為讀書的“三味”“三馀”和“三月”，并分享了他本人在讀書過程中體會到的趣味。

回憶起少年時在石庫門弄堂里的讀書光景，他用“一窗明月半床書”來總結(jié)，這也是他曾出版的同名隨筆集，并撰寫了一副對聯(lián)：“難尋舊日一窗月，不悔少年半榻書”，來記錄那時候的“窺書”之趣。

那時他經(jīng)常在閣樓里刻印章，一直到夜深人靜還樂此不疲。有一次我刻得正起勁，一只老鼠突然闖了上來?！八赡芤詾槲乙彩抢鲜?，想你的聲音倒是蠻響的?！惫芾^平打趣道。他也被這不速之客嚇到了，一人一鼠四目相對。后來漸漸習以為常，他甚至還用篆刻刀親手消滅了一只。管繼平曾問朋友有沒有類似經(jīng)歷，對方回答因為蚊子厲害，所以就穿了高幫套，因為癢得不得了，伸手進去，結(jié)果摸到一只老鼠。

管繼平

“看來我們那代讀書人，多多少少都跟老鼠打過交道。現(xiàn)在年輕人不可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了?！痹诠芾^平看來，一個時代會有一個時代的狀況，往往過了這個時代，就再難體會到那種滋味了，“但往往正是這種滋味，能給你帶來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記憶，滋養(yǎng)你的生活。”

他在弄堂生活了將近30年，對弄堂生活非常熟悉，所以很多文章都以細膩的筆觸再現(xiàn)了那段獨特的記憶，“包括打牌、燒飯，什么故事都有，甚至洗澡都有?！蹦菚r有人在樓上看風景，專門看洗澡，他在文章里引用卞之琳的詩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來表達雖然是弄堂生活，但也具有詩意。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故事。過了這個時代，往往就過了這段風景。”他感嘆道。

管繼平一生嗜書，年輕時逢書便買。1980年代，有一天他回到家，看到晚報上登了一條消息：“南京東路今天梁實秋散文詩集發(fā)行”。他筷子一放，立馬又出門，把四本梁實秋的書全都買了回來。那時他對梁實秋異常著迷，出一本買一本，有朋友到香港，他必托其代買，幾乎把梁實秋的書買了個遍。

“我喜歡的作家，我非要全部讀一遍才心安，否則就覺得肯定錯過很多有趣的事情。但后來重復出版的現(xiàn)象越來越多，就不買了。”在管繼平看來，當讀書成為一種習慣，就會從中窺探到很多不讀書者無法體味到的樂趣。

現(xiàn)場

談及本次講座的主題，他引用清代學者張潮在《幽夢影》寫到的：“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望月，老年讀書如臺上玩月，皆因閱歷之淺深所得之淺深耳”。以“看月亮”為喻闡述人生的三種境界，所以，窺書也好比窺月，都有三層境界。

“窺書之樂在于毫無功利，甚至也毫無目的?！惫芾^平認為，網(wǎng)絡時代有各種便利和好處，其中之一是人人都可以出頭，借助發(fā)達的網(wǎng)絡，已經(jīng)很少會有懷才不遇的事了。但網(wǎng)絡時代也是“雙刃劍”，它使得每個人都不夠安心，“我們大家想真正沉下來埋頭做學問，都做不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