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朱子語類卷第十四 大學(xué)一

朱子語類 作者:宋·朱熹


  綱領(lǐng)

  學(xué)問須以大學(xué)為 先,次論語,次孟子,次中庸。中庸工夫密,規(guī)模大。德明。

  讀書 ,且從 易曉 易解處去讀。如大學(xué)中庸語孟四書 ,道理粲然。人只是不去看。若理會 得此四書 ,何書不 可讀!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處!蓋卿。

  某要人先讀大學(xué),以定其規(guī)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fā)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大學(xué)一篇有等級次第,總作一處,易曉 ,宜先看。論語卻實,但言語散見,初看亦難。孟子有感激興發(fā)人心處。中庸亦難讀,看三書 後,方宜讀之。宇。

  先看大學(xué),次語孟,次中庸。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己,看得透徹 ,一生受用不盡。只怕人不下工,雖多讀古人書 ,無益。書 只是明得道理,卻要人做出書 中所說聖賢工夫來 。若果看此數(shù) 書 ,他書 可一見而決矣。謙。

  論孟中庸,待大學(xué)貫通浹 洽,無可得看後方看,乃佳。道學(xué)不明,元來 不是上面欠卻工夫,乃是下面元無根腳。若信得及,腳踏實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踐履自然純熟。非但讀書 一事也。

  「人之為 學(xué),先讀大學(xué),次讀論語。大學(xué)是箇大坯模。大學(xué)譬如買田契,論語如田畝闊狹去處,逐段子耕將 去?!够蛟唬骸敢嘣诤跏熘??!乖唬骸溉??!谷?。人傑 同。

  問:「欲專 看一書 ,以何為 先?」曰:「先讀大學(xué),可見古人為 學(xué)首末次第。且就實處理會 卻好,不消得專 去無形影處理會 。」淳?! 】蓪?大學(xué)用數(shù) 月工夫看去。此書 前後相因,互相發(fā)明,讀之可見,不比他書 。他書 非一時所言,非一人所記。惟此書 首尾具備 ,易以推尋 也。力行。

  今且須熟究大學(xué)作間架,卻以他書 填補去。如此看得一兩 書 ,便是占得分數(shù) 多,後卻易為 力。聖賢之言難精。難者既精,則後面粗者卻易曉 。大雅。

  亞夫問大學(xué)大意。曰:「大學(xué)是修身治人底規(guī)模。如人起屋相似,須先打箇地盤。地盤既成,則可舉而行之矣?!箷r舉。

  或問:「大學(xué)之書 ,即是聖人做天下根本?」曰:「此譬如人起屋,是畫一箇大地盤在這裏。理會 得這箇了,他日若有材料,卻依此起將 去,只此一箇道理。明此以南面,堯 之為 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為 臣也?!埂 〈髮W(xué)一書 ,如行程相似。自某處到某處幾 里,自某處到某處幾 里。識得行程,須便行始得。若只讀得空殼 子,亦無益也。履孫。

  大學(xué)如一部行程曆 ,皆有節(jié)次。今人看了,須是行去。今日行得到何處,明日行得到何處,方可漸到那田地。若只把在手裏翻來 覆去,欲望之燕,之越,豈有是理!自修?! 〈髮W(xué)是一箇腔子,而今卻要去填教實著。如他說格物,自家是去格物後,填教實著;如他說誠意,自家須是去誠意後,亦填教實著。節(jié)。

  大學(xué)重處都在前面。後面工夫漸漸輕了,只是揩磨在。士毅。廣錄云:「後面其失漸輕,亦是下揩磨底工夫在?!?br />
  看大學(xué)前面初起許多,且見安排在這裏。如今食次冊 相似,都且如此呈說後,方是可喫 處。初間也要識許多模樣 。賀孫。

  大學(xué)一字不胡亂下,亦是古人見得這道理熟。信口所說,便都是這裏。淳。

  大學(xué)總說了,又逐段更說許多道理。聖賢怕有些子照管不到,節(jié)節(jié)覺察將 去,到這裏有恁地病,到那裏有恁地病。節(jié)。

  明德,如八窗玲瓏,致知格物,各從 其所明處去。今人不曾做得小學(xué)工夫,一旦學(xué)大學(xué),是以無下手處。今且當(dāng)自持敬始,使端愨 純一靜專 ,然後能致知格物。椿。

  而今無法。嘗欲作一說,教人只將 大學(xué)一日去讀一遍,看他如何是大人之學(xué),如何是小學(xué),如何是「明明德」,如何是「新民」,如何是「止於至善」。日日如是讀,月去日來 ,自見所謂「溫 故而知新」。須是知新,日日看得新方得。卻不是道理解新,但自家這箇意思長長地新。義剛。

  才仲問大學(xué)。曰:「人心有明處,於其間得一二分,即節(jié)節(jié)推上去?!褂謫枺骸感W(xué)、大學(xué)如何?」曰:「小學(xué)涵養(yǎng)此性,大學(xué)則所以實其理也。忠信孝弟之類,須於小學(xué)中出。然正心、誠意之類,小學(xué)如何知得。須其有識後,以此實之。大抵大學(xué)一節(jié)一節(jié)恢廓展布將 去,然必到於此而後進。既到而不進,固不可;未到而求進,亦不可。且如國 既治,又卻絜矩,則又欲其四方皆準(zhǔn) 之也。此一卷書 甚分明,不是滾作一塊物事?!箍蓪W(xué)。

  大學(xué)是為 學(xué)綱目。先通大學(xué),立定綱領(lǐng),其他經(jīng)皆雜說在裏許。通得大學(xué)了,去看他經(jīng),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正心、誠意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齊家、治國 、平天下事。

  問:「大學(xué)一書 ,皆以修身為 本。正心、誠意、致知、格物,皆是修身內(nèi) 事?!乖唬骸复怂恼叱删湍切奚怼P奚硗瞥?,做許多事。」椿。

  致知、格物,大學(xué)中所說,不過「為 人君,止於仁;為 人臣,止於敬」之類。古人小學(xué)時都曾理會 來 。不成小學(xué)全不曾知得。然而雖是「止於仁,止於敬」,其間卻有多少事。如仁必有所以為 仁者,敬必有所以為敬 者,故又來 大學(xué)致知、格物上窮究教盡。如入書 院,只到書 院門裏,亦是到來 ,亦喚 做格物、致知得。然卻不曾到書 院築底處,終不是物格、知至。?。

  人多教踐履,皆是自立標(biāo) 置去教人。自有一般資質(zhì)好底人,便不須窮理、格物、致知。此聖人作今大學(xué),便要使人齊入於聖人之域。榦。

  大學(xué)所載,只是箇題目如此。要須自用工夫做將去 。賀孫。

  大學(xué)教人,先要理會 得箇道理。若不理會 得,見聖人許多言語都是硬將 人制縛,剩許多工夫。若見得了,見得許多道理,都是天生自然鐵定底道理,更移易分毫不得。而今讀大學(xué),須是句句就自家身上看過。少間自理會 得,不待解說。如語孟六經(jīng),亦須就自家身上看,便如自家與人對 說一般,如何不長進!聖賢便可得而至也。賀孫。

  今人都是為 人而學(xué)。某所以教諸公讀大學(xué),且看古人為 學(xué)是如何,是理會 甚事。諸公願為 古人之學(xué)乎?願為 今人之學(xué)乎?敬仲?! ∽x大學(xué),且逐段捱??催@段時,似得無後面底??吹诙?,卻思量前段,令文意聯(lián)屬 ,卻不妨。榦。

  看大學(xué),固是著逐句看去。也須先統(tǒng)讀傳 文教熟,方好從 頭仔細看。若全不識傳 文大意,便看前頭亦難。賀孫。

  或問讀大學(xué)。曰:「讀後去,須更溫 前面,不可只恁地茫???。須『溫 故而知新』。須是溫 故,方能知新。若不溫 故,便要求知新,則新不可得而知,亦不可得而求矣?!官R孫。

  讀大學(xué),初間也只如此讀,後來 也只如此讀。只是初間讀得,似不與自家相關(guān);後來 看熟,見許多說話須著如此做,不如此做自不得。賀孫。

  謂任道弟讀大學(xué),云:「須逐段讀教透,默自記得,使心口相應(yīng) 。古時無多書 ,人只是專 心暗誦。且以竹簡寫之,尋 常人如何辦得竹簡如此多。所以人皆暗誦而後已。伏生亦只是口授尚書 二十餘篇。黃霸就獄,夏侯勝 受尚書 於獄中,又豈得本子。只被他讀得透徹 。後來 著述,諸公皆以名聞。漢之經(jīng)學(xué)所以有用。」賀孫。

  或問大學(xué)。曰:「大概是如此。只是更要熟讀,熟時,滋味自別。且如喫 果子,生時將 來 喫 ,也是喫 這果子;熟時將 來 喫 ,也是喫 這果子,只是滋味別?!购??! 栙R孫:「讀大學(xué)如何?」曰:「稍通,方要讀論語?!乖唬骸盖椅匆x論語。大學(xué)稍通,正好著心精讀。前日讀時,見得前未見得後面,見得後未接得前面。今識得大綱統(tǒng)體,正好熟看。如喫 果實相似,初只恁地硬咬嚼。待嚼來 嚼去,得滋味,如何便住卻!讀此書 功深,則用博。昔和靖見伊川,半年方得大學(xué)西銘看。今人半年要讀多少書 ,某且要人讀此,是如何?緣此書 卻不多,而規(guī)模周備 。凡讀書 ,初一項須著十分工夫了,第二項只費得九分工夫,第三項便只費六七分工夫。少刻讀漸多,自貫通他書 ,自不著得多工夫?!官R孫。

  諸生看大學(xué)未曉 ,而輒欲看論語者,責(zé)之曰:「公如喫 飯一般,未曾有顆粒到口,如何又要喫 這般,喫那 般!這都是不曾好生去讀書 。某嘗謂人看文字曉 不得,只是未曾著心。文字在眼前,他心不曾著上面,只是恁地略綽將 過,這心元不曾伏殺 在這裏??此蛔皂サ乇豢显谶@裏理會 ,又自思量做別處去。這事未了,又要尋 一事做,這如何要理會 得!今之學(xué)者看文字,且須壓 這心在文字上。逐字看了,又逐句看;逐句看了,又逐段看,未有曉 不得者?!官R孫。

  子淵說大學(xué)。曰:「公看文字,不似味道只就本子上看,看來 看去,久之浹 洽,自應(yīng) 有得。公便要去上面生意,只討頭不見。某所成章句或問之書 ,已是傷 多了。當(dāng)初只怕人曉 不得,故說許多。今人看,反曉 不得。此一書 之間,要緊只在『格物』兩 字,認得這裏看,則許多說自是閑了。初看須用這本子,認得要害處,本子自無可用。某說十句在裏面,看得了,只做一句說了方好。某或問中已說多了,卻不說到這般處??催@一書, 又自與看語孟不同。語孟中只一項事是一箇道理。如孟子說仁義處,只就仁義上說道理;孔子答顏淵以『克己復(fù) 禮』,只就『克己復(fù) 禮』上說道理。若大學(xué),卻只統(tǒng)說。論其功用之極,至於平天下。然天下所以平,卻先須治國 ;國 之所以治,卻先須齊家;家之所以齊,卻先須修身;身之所以修,卻先須正心;心之所以正,卻先須誠意;意之所以誠,卻先須致知;知之所以至,卻先須格物。本領(lǐng)全只在這兩 字上。又須知如何是格物。許多道理,自家從 來 合有,不合有。定是合有。定是人人都有。人之心便具許多道理:見之於身,便見身上有許多道理;行之於家,便是一家之中有許多道理;施之於國 ,便是一國 之中有許多道理;施之於天下,便是天下有許多道理?!焊裎铩粌?字,只是指箇路頭,須是自去格那物始得。只就紙上說千千萬萬,不濟 事。」賀孫。

  答林子淵說大學(xué),曰:「聖人之書 ,做一樣 看不得。有只說一箇下工夫規(guī)模,有首尾只說道理。如中庸之書 ,劈初頭便說『天命之謂性』。若是這般書 ,全著得思量義理。如大學(xué),只說箇做工夫之節(jié)目,自不消得大段思量,纔看過,便自曉 得。只是做工夫全在自家身心上,卻不在文字上。文字已不著得思量。說窮理,只就自家身上求之,都無別物事。只有箇仁義禮智,看如何千變?nèi)f化,也離這四箇不得。公且自看,日用之間如何離得這四箇。如信者,只是有此四者,故謂之信。信,實也,實是有此。論其體,則實是有仁義禮智;論其用,則實是有惻 隱、羞惡 、恭敬、是非,更假偽 不得。試看天下豈有假做得仁,假做得義,假做得禮,假做得智!所以說信者,以言其實有而非偽 也。更自一身推之於家,實是有父子,有夫婦,有兄弟;推之天地之間,實是有君臣,有朋友。都不是待後人旋安排,是合下元有此。又如一身之中,裏面有五臟六腑,外面有耳目口鼻四肢,這是人人都如此。存之為 仁義禮智,發(fā)出來 為惻 隱、羞惡 、恭敬、是非。人人都有此。以至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君臣,亦莫不皆然。至於物,亦莫不然。但其拘於形,拘於氣 而不變。然亦就他一角子有發(fā)見處:看他也自有父子之親;有牝牡,便是有夫婦;有大小,便是有兄弟;就他同類中各有群眾,便是有朋友;亦有主腦,便是有君臣。只緣本來 都是天地所生,共這根蔕,所以大率多同。聖賢出來 撫 臨萬物,各因其性而導(dǎo) 之。如昆蟲草木,未嘗不順其性,如取之以時,用之有節(jié):當(dāng)春生時『不殀夭,不覆巢,不殺 胎;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 梁;豺祭獸,然後田獵』。所以能使萬物各得其所者,惟是先知得天地本來 生生之意?!官R孫。

  問大學(xué)。曰:「看聖賢說話,所謂坦然若大路然。緣後來 人說得崎嶇 ,所以聖賢意思難見?!官R孫?! ÷}賢形之於言,所以發(fā)其意。後人多因言而失其意,又因注解而失其主。凡觀書 ,且先求其意,有不可曉 ,然後以注通之。如看大學(xué),先看前後經(jīng)亦自分明,然後看傳 ??蓪W(xué)。

  大學(xué)諸傳 ,有解經(jīng)處,有只引經(jīng)傳 贊揚處。其意只是提起一事,使人讀著常惺惺地。道夫。

  伊川舊日教人先看大學(xué),那時未有解說,想也看得鶻突。而今看注解,覺大段分曉 了,只在子細去看。賀孫?!  缚创髮W(xué),且逐章理會 。須先讀本文,念得,次將 章句來 解本文,又將 或問來 參 章句。須逐一令記得,反覆尋 究,待他浹 洽。既逐段曉 得,將 來 統(tǒng)看溫 尋 過,這方始是。須是靠他這心,若一向靠寫底,如何得?!褂衷唬骸钢灰欤灰澏?。」道夫。

  聖人不令人懸 空窮理,須要格物者,是要人就那上見得道理破,便實。只如大學(xué)一書 ,有正經(jīng),有注解,有或問??磥?看去,不用或問,只看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經(jīng)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學(xué)在我胸中,而正經(jīng)亦不用矣。然不用某許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不用聖賢許多工夫,亦看聖賢底不出。大雅。

  或問:「大學(xué)解已定否?」曰:「據(jù) 某而今自謂穩(wěn)矣。只恐數(shù) 年後又見不穩(wěn),這箇不由自家?!箚栔杏菇?。曰:「此書 難看。大學(xué)本文未詳者,某於或問則詳之。此書 在章句,其或問中皆是辨諸家說理未必是。有疑處,皆以『蓋』言之?!勾尽! 〈髮W(xué)章句次第得皆明白易曉 ,不必或問。但致知、格物與誠意較難理會 ,不得不明辨之耳。人傑 。

  子淵問大學(xué)或問。曰:「且從 頭逐句理會 ,到不通處,卻看章句。或問乃注腳之注腳,亦不必深理會 ?!官R孫。

  「學(xué)者且去熟讀大學(xué)正文了,又子細看章句。或問未要看,俟有疑處,方可去看。」又曰:「某解書 不合太多。又先準(zhǔn)備 學(xué)者,為 他設(shè)疑說了。他未曾疑到這上,先與說了,所以致得學(xué)者看得容易了。聖人云:『不憤不啟 ,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 也。』須是教他疑三朝五日了,方始與說他,便通透。更與從 前所疑慮,也會 因此觸發(fā),工夫都在許多思慮不透處。而今卻是看見成解底,都無疑了。吾儒與老莊學(xué)皆無傳 ,惟有釋氏常有人。蓋他一切辦得不說,都待別人自去敲磕,自有箇通透處。只是吾儒又無這不說底,若如此,少間差異了?!褂衷唬骸附馕淖郑伦肿铍y。某解書 所以未定,常常更改者,只為 無那恰好底字子。把來看 ,又見不穩(wěn)當(dāng),又著改幾 字。所以橫渠說命辭為 難。」賀孫。

  某作或問,恐人有疑,所以設(shè)此,要他通曉 。而今學(xué)者未有疑,卻反被這箇生出疑!賀孫。

  或問朱敬之:「有異聞乎?」曰:「平常只是在外面聽朋友問答,或時裏面亦只說某病痛處得?!挂蝗眨炭创髮W(xué),曰:「我平生精力盡在此書 。先須通此,方可讀書 。」賀孫。  某於大學(xué)用工甚多。溫 公作通鑑,言:「臣平生精力,盡在此書 ?!鼓踌洞髮W(xué)亦然。論孟中庸,卻不費力。友仁。

  大學(xué)一日只看二三段時,便有許多修處。若一向看去,便少。不是少,只是看得草草。

  某解注書 ,不引後面說來 證前說,卻引前說去證後說。蓋學(xué)者方看此,有未曉 處,又引他處,只見難曉。 大學(xué)都是如此。僩。

  說大學(xué)啟 蒙畢,因言:「某一生只看得這兩 件文字透,見得前賢所未到處。若使天假之年,庶幾 將 許多書 逐件看得恁地,煞有工夫?!官R孫。

  序

  亞夫問:「大學(xué)序云:『既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又有氣 質(zhì)之稟?!凰^氣 質(zhì),便是剛?cè)帷娙?、明快、遲鈍等否?」曰:「然?!褂衷疲骸笟?,是那初稟底;質(zhì),是成這模樣 了底。如金之礦,木之萌芽相似?!褂衷疲骸钢皇且还w陰陽五行之氣 ,滾在天地中,精英者為人 ,渣滓者為 物;精英之中又精英者,為 聖,為 賢;精英之中渣滓者,為 愚,為 不肖?!广 ?br />
  問:「『一有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則天必命之以為 億兆之君師』,何處見得天命處?」曰:「此也如何知得。只是才生得一箇恁地底人,定是為 億兆之君師,便是天命之也。他既有許多氣 魄才德,決不但已,必統(tǒng)御億兆之眾,人亦自是歸他。如三代已前聖人都是如此。及至孔子,方不然。然雖不為 帝王,也閑他不得,也做出許多事來 ,以教天下後世,是亦天命也?!箖g。

  問:「『天必命之以為 億兆之君師』,天如何命之?」曰:「只人心歸之,便是命?!箚枺骸缚鬃尤绾尾坏妹??」曰:「中庸云:『大德必得其位』,孔子卻不得。氣 數(shù) 之差至此極,故不能反?!箍蓪W(xué)。

  問「繼天立極。」曰:「天只生得許多人物,與你許多道理。然天卻自做不得,所以生得聖人為 之修道立教,以教化百姓,所謂『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是也。蓋天做不得底,卻須聖人為 他做也?!箖g。

  問:「『各俛焉以盡其力。』下此『俛』字何謂?」曰:「『俛』字者,乃是刺著頭,只管做將 去底意思?!褂讶?。

  問:「外有以極其規(guī)模之大,內(nèi) 有以盡其節(jié)目之詳。」曰:「這?須先識得外面一?規(guī)模如此大了,而內(nèi) 做工夫以實之。所謂規(guī)模之大,凡人為 學(xué),便當(dāng)以『明明德,新民,止於至善』,及『明明德於天下』為 事,不成只要獨善其身便了。須是志於天下,所謂『志伊尹之所志,學(xué)顏子之所學(xué)也』。所以大學(xué)第二句便說『在新民』?!箖g。

  明德,新民,便是節(jié)目;止於至善,便是規(guī)模之大。道夫。

  仁甫問:「釋氏之學(xué),何以說為 『高過於大學(xué)而無用?』」曰:「吾儒更著讀書 ,逐一就事物上理會 道理。他便都掃 了這?,他便恁地空空寂寂,恁地便道事都了。只是無用。德行道藝,藝是一?至末事,然亦皆有用。釋氏若將 些子事付之,便都沒奈何。」又曰:「古人志道,據(jù) 德,而游於藝:禮樂 射御書 數(shù) ,數(shù) 尤為 最末事。若而今行經(jīng)界,則算法亦甚有用。若時文整篇整卷,要作何用耶!徒然壞 了許多士子精神?!官R孫。

  經(jīng)上  大學(xué)首三句說一箇體統(tǒng),用力處卻在致知、格物。端蒙。

  天之賦於人物者謂之命,人與物受之者謂之性,主於一身者謂之心,有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謂之明德。敬仲。以下明明德。

  或問:「明德便是仁義禮智之性否?」曰:「便是?!?br />
  或問:「所謂仁義禮智是性,明德是主於心而言?」曰:「這?道理在心裏光明照徹 ,無一毫不明?!?br />
  明德是指全體之妙,下面許多節(jié)目,皆是靠明德做去。

  「明明德」,明只是提撕也。士毅?! W(xué)者須是為 己。聖人教人,只在大學(xué)第一句「明明德」上。以此立心,則如今端己斂 容,亦為 己也;讀書 窮理,亦為 己也;做得一件事是實,亦為 己也。聖人教人持敬,只是須著從 這裏說起。其實若知為 己後,即自然著敬。方子。

  「明明德」乃是為 己工夫。那?事不是分內(nèi) 事?明德在人,非是從 外面請入來 底。蓋卿。

  為 學(xué)只「在明明德」一句。君子存之,存此而已;小人去之,去此而已。一念竦然,自覺其非,便是明之之端。儒用。  大學(xué)「在明明德」一句,當(dāng)常常提撕。能如此,便有進步處。蓋其原自此發(fā)見。人只一心為 本。存得此心,於事物方知有脈絡(luò)貫通處。季札。

  「在明明德」,須是自家見得這物事光明燦爛,常在目前,始得。如今都不曾見得。須是勇猛著起精神,拔出心肝與它看,始得!正如人跌落大水,浩無津涯,須是勇猛奮起這身,要得出來 ,始得!而今都只汎 汎聽他流將 去。

  或以「明明德」譬之磨鏡。曰:「鏡猶磨而後明。若人之明德,則未嘗不明。雖其昏蔽之極,而其善端之發(fā),終不可絕。但當(dāng)於其所發(fā)之端,而接續(xù)光明之,令其不昧,則其全體大用可以盡明。且如人知己德之不明而欲明之。只這知其不明而欲明之者,便是明德,就這裏便明將 去?!箖g。  「明明德」,如人自云,天之所與我,未嘗昏。只知道不昏,便不昏矣。僩。

  「明明德」,是明此明德,只見一點明,便於此明去。正如人醉醒,初間少醒,至於大醒,亦只是一醒。學(xué)者貴復(fù) 其初,至於已到地位,則不著?「復(fù) 」字??蓪W(xué)。

  問「明明德」。曰:「人皆有?明處,但為 物欲所蔽,剔撥 去了。只就明處漸明將 去。然須致知、格物,方有進步處,識得本來 是甚麼物?!辜驹?。

  明德未嘗息,時時發(fā)見於日用之間。如見非義而羞惡 ,見孺子入井而惻 隱,見尊賢而恭敬,見善事而歎慕,皆明德之發(fā)見也。如此推之,極多。但當(dāng)因其所發(fā)而推廣之。僩。

  明德,謂得之於己,至明而不昧者也。如父子則有親,君臣則有義,夫婦則有別,長幼則有序,朋友則有信,初未嘗差也。茍或差焉,則其所得者昏,而非固有之明矣。履孫。

  人本來 皆具此明德,德內(nèi) 便有此仁義禮智四者。只被外物汨沒了不明,便都壞 了。所以大學(xué)之道,必先明此明德。若能學(xué),則能知覺此明德,常自存得,便去刮剔,不為 物欲所蔽。推而事父孝,事君忠,推而齊家、治國 、平天下,皆只此理。大學(xué)一書 ,若理會 得這一句,便可迎刃而解。椿。

  明德,也且就切近易見處理會 ,也且慢慢自見得。如何一日便都要識得!如出必是告,反必是面,昏定晨省,必是昏定晨省,這易見?!感煨嗅衢L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這也易見,有甚不分明。如「九族既睦」,是堯 一家之明德;「百姓昭明」,是堯 一國 之明德;「黎民於變時雍」,是堯 天下之明德。如「博弈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yǎng)」,是不孝;到能昏定晨省,冬溫 夏凊 ,可以為 孝。然而「從 父之令」,今看孔子說,卻是不孝。須是知父之命當(dāng)從 ,也有不可從 處。蓋「與其得罪於鄉(xiāng)黨州閭,甯熟諫」。「諭父母於道」,方是孝。賀孫。

  曾興宗問:「如何是『明明德』?」曰:「明德是自家心中具許多道理在這裏。本是?明底物事,初無暗昧,人得之則為 德。如惻 隱、羞惡 、辭讓、是非,是從 自家心裏出來 ,觸著那物,便是那?物出來 ,何嘗不明。緣為 物欲所蔽,故其明易昏。如鏡本明,被外物點汙,則不明了。少間磨起,則其明又能照物?!褂衷疲骸溉诵奈┒▌t明。所謂定者,非是定於這裏,全不修習(xí),待他自明。惟是定後,卻好去學(xué)??磥?看去,久後自然徹 ?!褂钟腥藛枺骸缸杂X胸中甚昧。」曰:「這明德亦不甚昧。如適來 說惻 隱、羞惡 、辭遜、是非等,此是心中元有此等物。發(fā)而為 惻 隱,這便是仁;發(fā)而為 羞惡, 這便是義;發(fā)而為 辭遜、是非,便是禮、智??磥?這?亦不是甚昧,但恐於義理差互處有似是而非者,未能分別耳。且如冬溫 夏凊 為 孝,人能冬溫 夏凊 ,這便是孝。至如子從 父之令,本似孝,孔子卻以為 不孝。與其得罪於鄉(xiāng)閭,不若且諫父之過,使不陷於不義,這處方是孝??炙拼颂帲茨艽蠊史謩e得出,方昧。且如齊宣王見牛之觳觫,便有不忍之心,欲以羊易之。這便見惻 隱處,只是見不完全。及到『興甲兵,危士臣』處,便欲快意為 之。是見不精確,不能推愛 牛之心而愛 百姓。只是心中所見所好如此,且恁地做去。又如胡侍郎讀史管見,其為 文字與所見處甚好,到他自做處全相反。不知是如何,卻似是兩 人做事一般,前日所見是一人,今日所行又是一人。是見不真確,致得如此。」卓。

  或問:「『明明德』,是於靜中本心發(fā)見,學(xué)者因其發(fā)見處從 而窮究之否?」曰:「不特是靜,雖動 中亦發(fā)見。孟子將 孺子將 入井處來 明這道理。蓋赤子入井,人所共見,能於此發(fā)端處推明,便是明。蓋人心至靈,有什麼事不知,有什麼事不曉 ,有什麼道理不具在這裏。何緣有不明?為 是氣 稟之偏,又為 物欲所亂。如目之於色,耳之於聲??谥段?,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所以不明。然而其德本是至明物事,終是遮不得,必有時發(fā)見。便教至惡 之人,亦時乎有善念之發(fā)。學(xué)者便當(dāng)因其明處下工夫,一向明將 去。致知、格物,皆是事也。且如今人做得一件事不是,有時都不知,便是昏處;然有時知得不是,這?便是明處。孟子發(fā)明赤子入井。蓋赤子入井出於倉猝,人都主張不得,見之者莫不有怵惕惻 隱之心。」又曰:「人心莫不有知,所以不知者,但氣 稟有偏,故知之有不能盡。所謂致知者,只是教他展開使盡。」又曰:「看大學(xué),先將 經(jīng)文看教貫通。如看或問,須全段相參 酌,看教他貫通,如看了隻手,將 起便有五指頭,始得。今看或問,只逐些子看,都不貫通,如何得?!棺用?。

  或問「明明德」云云。曰:「不消如此說,他那注得自分曉 了。只要你實去體察,行之於身。須是真?明得這明德是怎生地明,是如何了得它虛靈不昧。須是真?不昧,具得眾理,應(yīng) 得萬事。只恁地說,不濟 得事。」又曰:「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五者,皆『明明德』事。格物、致知,便是要知得分明;誠意、正心、修身,便是要行得分明。若是格物、致知有所未盡,便是知得這明德未分明;意未盡誠,便是這德有所未明;心有不正,則德有所未明;身有不修,則德有所未明。須是意不可有頃刻之不誠,心不可有頃刻之不正,身不可有頃刻之不修,這明德方常明。」問:「所謂明德,工夫也只在讀書 上?」曰:「固是在讀書 上。然亦不專 是讀書 ,事上也要理會 。書 之所載者,固要逐件理會 。也有書 所不載,而事上合當(dāng)理會 者;也有古所未有底事,而今之所有當(dāng)理會 者極多端?!箖g。燾錄別出。

  問:「或謂『虛靈不昧』,是精靈底物事;『具眾理』,是精靈中有許多條理;『應(yīng) 萬事』,是那條理發(fā)見出來 底。」曰:「不消如此解說。但要識得這明德是甚物事,便切身做工夫,去其氣 稟物欲之蔽。能存得自家個虛靈不昧之心,足以具眾理,可以應(yīng) 萬事,便是明得自家明德了。若只是解說『虛靈不昧』是如何,『具眾理』是如何,『應(yīng) 萬事』又是如何,卻濟 得甚事!」又問:「明之之功,莫須讀書 為 要否?」曰:「固是要讀書 。然書 上有底,便可就書 理會 ;若書 上無底,便著就事上理會 ;若古時無底,便著就而今理會 。蓋所謂明德者,只是一個光明底物事。如人與我一把火,將 此火照物,則無不燭。自家若滅 息著,便是暗了明德;能吹得著時,又是明其明德。所謂明之者,致知、格物、誠意、正心、修身,皆明之之事,五者不可闕一。若闕一,則德有所不明。蓋致知、格物,是要知得分明;誠意、正心、修身,是要行得分明。然既明其明德,又要功夫無間斷 ,使無時而不明,方得。若知有一之不盡,物有一之未窮,意有頃刻之不誠,心有頃刻之不正,身有頃刻之不修,則明德又暗了。惟知無不盡,物無不格,意無不誠,心無不正,身無不修,即是盡明明德之功夫也?!?fàn)c。

  問:「大學(xué)注言:『其體虛靈而不昧;其用鑒照而不遺?!淮硕涫钦f心,說德?」曰:「心、德皆在其中,更子細看?!褂謫枺骸傅率切闹兄矸瘢俊乖唬骸副闶切闹性S多道理,光明鑒照,毫髮不差。」宇。按:注是舊本。

  「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以具眾理而應(yīng) 萬事者也?!苟U家則但以虛靈不昧者為 性,而無以具眾理以下之事。僩?! 枺骸浮簩W(xué)者當(dāng)因其所發(fā)而遂明之』,是如何?」曰:「人固有理會 得處,如孝於親,友於弟;如水之必寒,火之必?zé)?,不可謂他不知。但須去致極其知,因那理會 得底,推之於理會 不得底,自淺以至深,自近以至遠?!褂衷唬骸敢蚱湟阎矶娓F之,以求至乎其極。」廣。

  問:「『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此『明德』,莫是『天生德於予』之『德』?」曰:「莫如此問,只理會 明德是我身上甚麼物事。某若理會 不得,便應(yīng) 公『是「天生德於予」之「德」』,公便兩 下都理會 不得。且只就身上理會 ,莫又引一句來 問。如此,只是紙上去討?!褂衷唬骸复嗣鞯率翘熘栉艺?,莫令汙穢,當(dāng)常常有以明之?!贵J?! 枺骸浮好髅鞯隆灰馑?,以平旦驗之,亦見得於天者未嘗不明。」曰:「不要如此看。且就明德上說,如何又引別意思證?讀書 最不要如此?!官R孫遂就明德上推說。曰:「須是更仔細,將 心體驗。不然,皆是閑說?!官R孫。

  傳 敬子說「明明德」。曰:「大綱也是如此。只是說得恁地孤單 ,也不得。且去子細看。聖人說這三句,也且大概恁地說,到下面方說平天下至格物八者,便是明德新民底工夫。就此八者理會 得透徹 ,明德、新民都在這裏。而今且去子細看,都未要把自家言語意思去攙他底。公說胸中有箇分曉 底,少間捉摸不著,私意便從 這裏生,便去穿鑿。而今且去熟看那解,看得細字分曉 了,便曉 得大字,便與道理相近。道理在那無字處自然見得。而今且說格物這箇事理,當(dāng)初甚處得來 ?如今如何安頓它?逐一只是虛心去看萬物之理,看日用常行之理,看聖賢所言之理?!官?。

  明德,謂本有此明德也?!负⑻嶂?,無不知愛其 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蛊淞贾⒘寄?,本自有之,只為 私欲所蔽,故暗而不明。所謂「明明德」者,求所以明之也。譬如鏡焉:本是箇明底物,緣為 塵昏,故不能照;須是磨去塵垢,然後鏡復(fù) 明也?!冈谛旅瘛梗鞯露崮苄旅?。德明。以下明德新民。

  或問:「明德新民,還須自家德十分明後,方可去新民?」曰:「不是自家德未明,便都不管著別人,又不是硬要去新他。若大段新民,須是德十分明,方能如此。若小小效驗,自是自家這裏如此,他人便自觀感?!阂患胰?,一國 興仁;一家讓,一國 興讓』,自是如此?!棺用?。

  問:「明德新民,在我有以新之。至民之明其明德,卻又在它?」曰:「雖說是明己德,新民德,然其意自可參 見?!好髅鞯蚂短煜隆?,自新以新其民,可知?!褂睢?br />
  蜚卿問:「新民,莫是『修道之謂教』,有以新之否?」曰:「『道之以德』,是『明明德』;『齊之以禮』,是以禮新民,也是『修道之謂教』。有禮樂 、法度、政刑,使之去舊汙也?!贵J?! ≈辽?,只是十分是處。賀孫。以下止至善。

  至善,猶今人言極好。方子。

  凡曰善者,固是好。然方是好事,未是極好處。必到極處,便是道理十分盡頭,無一毫不盡,故曰至善。僩。

  至善是極好處。且如孝:冬溫 夏凊 ,昏定晨省,雖然是孝底事,然須是能『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方始是盡得所謂孝。履孫。

  至善是?最好處。若十件事做得九件是,一件不盡,亦不是至善。震。

  說一箇「止」字,又說一箇「至」字,直是要到那極至處而後止。故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也。德明。

  善,須是至善始得。如通書 「純粹至善」,亦是。泳。

  問:「『必至於是而不遷』,如何?」曰:「未至其地,則求其至;既至其地,則不當(dāng)遷動 而之它也?!沟旅??! 枺骸浮褐轨吨辽啤?,向承教,以為 君止於仁,臣止於敬,各止其所而行其所止之道。知此而能定。今日先生語竇文卿,又云:『「坐如尸」,坐時止也;「立如齊」,立時止也?!回M以自君臣父子推之於萬事,無不各有其止?」曰:「固然?!憾ü珕柧钩?,臣事君。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與臣,是所止之處;禮與忠,是其所止之善。又如『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 ,貌思恭』之屬 ,無不皆然。」德明。

  問至善。先生云:「事理當(dāng)然之極也?!埂缚峙c伊川說『艮其止,止其所也』之義一同。謂有物必有則,如父止於慈,子止於孝,君止於仁,臣止於敬,萬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所謂『止其所』者,即止於至善之地也?!乖唬骸钢皇且绱??!棺?。

  或問:「何謂明德?」曰:「我之所得以生者,有許多道理在裏,其光明處,乃所謂明德也?!好髅鞯隆徽?,是直指全體之妙。下面許多節(jié)目,皆是靠明德做去。」又問:「既曰明德,又曰至善,何也?」曰:「明得一分,便有一分;明得十分,便有十分;明得二十分,乃是極至處也。」又曰:「明德是下手做,至善是行到極處?!褂衷唬骸钢辽齐m不外乎明德,然明德亦有略略明者,須是止於那極至處?!广彙R韵旅鞯轮怪辽?。

  大學(xué)只前面三句是綱領(lǐng)。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 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此良心也。良心便是明德,止是事事各有?止處。如「坐如尸,立如齊」,坐立上須得如此,方止得。又如「視思明」以下,皆「止於至善」之意。大學(xué)須自格物入,格物從 敬入最好。只敬,便能格物。敬是個瑩徹 底物事。今人卻塊坐了,相似昏倦,要須提撕著。提撕便敬;昏倦便是肆,肆便不敬。德明。

  問:「明德、至善,莫是一?否?」曰:「至善是明德中有此極至處。如君止於仁,臣止於敬,父止於慈,子止於孝,與國 人交止於信,此所謂『在止於至善』。只是又當(dāng)知如何而為 止於仁,如何而止於敬,如何而止於慈孝,與國 人交之信。這裏便用究竟一?下工夫處?!咕敖B曰:「止,莫是止於此而不過否?」曰:「固是。過與不及,皆不濟 事。但仁敬慈孝,誰能到得這裏?聞有不及者矣,未聞有過於此者也。如舜之命契,不過是欲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只是此五者。至於後來 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明此而已。這?道理,本是天之所以與我者,不為 聖賢而有餘,不為 愚不肖而不足。但其間節(jié)目,須當(dāng)講學(xué)以明之,此所以讀聖賢之書 ,須當(dāng)知他下工夫處。今人只據(jù) 他說一兩 字,便認以為 聖賢之所以為 聖賢者止此而已,都不窮究著實,殊不濟 事。且如論語相似:讀『學(xué)而時習(xí)之』,須求其所謂學(xué)者如何?如何謂之時習(xí)?既時習(xí),如何便能說?『有朋自遠方來 』,朋友因甚而來 自遠方?我又何自而樂 ?須著一一與他考究。似此用工,初間雖覺得生受費力,久後讀書 甚易為 工,卻亦濟 事?!沟婪颉!  该髅鞯隆故侵?,「止於至善」是守。夫子曰:「知及之,仁能守之?!孤}賢未嘗不為 兩 頭底說話。如中庸所謂「擇 善固執(zhí) 」,擇 善,便是理會 知之事;固執(zhí)便 是理會 守之事。至?xí)?論堯 之德,便說『欽明』,舜便說『濬哲文明,溫 恭允塞』。欽,是欽敬以自守;明,是其德之聰明。『濬哲文明』,便有知底道理;『溫 恭允塞』,便有守底道理。此條所錄恐有誤。道夫。

  問:「新民如何止於至善?」曰:「事事皆有至善處。」又曰:「『善』字輕,『至』字重?!构?jié)。以下新民止至善。

  問:「新民止於至善,只是要民修身行己,應(yīng) 事接物,無不曲當(dāng)?」曰:「雖不可使知之,亦當(dāng)使由之,不出規(guī)矩準(zhǔn) 繩之外?!构?jié)。

  「止於至善」,是包「在明明德,在新民」。己也要止於至善,人也要止於至善。蓋天下只是一?道理,在他雖不能,在我之所以望他者,則不可不如是也。道夫。以下明德、新民、至善。

  明德、新民,二者皆要至於極處。明德,不是只略略地明德便了;新民,不是只略略地新得便休。須是要止於極至處。賀孫。

  問:「至善,不是明德外別有所謂善,只就明德中到極處便是否?」曰:「是。明德中也有至善,新民中也有至善,皆要到那極處。至善,隨處皆有。修身中也有至善,必要到那盡處;齊家中也有至善,亦要到那盡處。至善,只是以其極言。不特是理會 到極處,亦要做到極處。如『為 人君,此於仁』,固是一?仁,然仁亦多般,須是隨處看。如這事合當(dāng)如此,是仁;那一事又合當(dāng)如彼,亦是仁。若不理會 ,只管執(zhí) 一,便成一邊去。如『為 人臣,止於敬』,敬亦有多少般,不可只道擎跽曲拳便是敬。如盡忠不欺,陳善閉邪,納君無過之地,皆是敬,皆當(dāng)理會 。若只執(zhí) 一,亦成一邊去,安得謂之至善!至善只是些子恰好處。韓文公謂『軻之死不得其傳 』。自秦漢以來 豈無人!亦只是無那至善,見不到十分極好處,做亦不做到十分極處?!勾尽T⑼?。

  明德,是我得之於天,而方寸中光明底物事。統(tǒng)而言之,仁義禮智。以其發(fā)見而言之,如惻 隱、羞惡 之類;以其見於實用言之,如事親、從 兄是也。如此等德,本不待自家明之。但從 來 為 氣 稟所拘,物欲所蔽,一向昏昧,更不光明。而今卻在挑剔揩磨出來 ,以復(fù) 向來得 之於天者,此便是「明明德」。我既是明得?明德,見他人為 氣 稟物欲所昏,自家豈不惻 然欲有以新之,使之亦如我挑剔揩磨,以革其向來 氣 稟物欲之昏而復(fù) 其得之於天者。此便是「新民」。然明德、新民,初非是人力私意所為 ,本自有一箇當(dāng)然之則,過之不可,不及亦不可。且以孝言之,孝是明德,然亦自有當(dāng)然之則。不及則固不是,若是過其則,必有刲股之事。須是要到當(dāng)然之則田地而不遷,此方是「止於至善」。泳?! ∶鞯隆⑿旅?,皆當(dāng)止於至善。不及於止,則是未當(dāng)止而止;當(dāng)止而不止,則是過其所止;能止而不久,則是失其所止。僩。

  「明德新民,皆當(dāng)止於極好處。止之為 言,未到此便住,不可謂止;到得此而不能守,亦不可言止。止者,止於是而不遷之意。」或問:「明明德是自己事,可以做得到極好處。若新民則在人,如何得他到極好處?」曰:「且教自家先明得盡,然後漸民以仁,摩民以義。如孟子所謂『勞 之,來 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又從 而振德之』。如此變化他,自然解到極好處?!广?。

  或問:「明德可以止於至善,新民如何得他止於至善?」曰:「若是新民而未止於至善,亦是自家有所未到。若使聖人在上,便自有?處置。」又問:「夫子非不明德,其歷諸國 ,豈不欲春秋之民皆止於至善?到他不從 ,聖人也無可奈何?!乖唬骸溉羰孤}人得位,則必須綏來 動 和?!褂衷疲骸复耸钦f理,理必須是如此。且如『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然堯 有九年之水,想有多少不育之物。大德必得名位祿壽 ,也豈箇箇如此!只是理必如此?!购尽?br />
  明明德,便要如湯 之日新;新民,便要如文王之「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各求止於至善之地而後止也。德明?! ∮旅?,而不止於至善,是「不以堯 之所以治民者治民」也。明明德,是欲去長安;止於至善,是已到長安也。拱壽 。

  劉 源問「知止而後有定」。曰:「此一節(jié),只是說大概效驗如此?!涸诿髅鞯?,在新民,在止於至善』,卻是做工夫處。」雉。以下知止有定。

  「在止於至善」。至者,天理人心之極致。蓋其本於天理,驗於人心,即事即物而無所不在。吾能各知其止,則事事物物莫不各有定理,而分位、界限為 不差矣。端蒙。

  須是灼然知得物理當(dāng)止之處,心自會 定。砥。  問:「『知止而後有定』,須是物格、知至以後,方能如此。若未能物格、知至,只得且隨所知分量而守之否?」曰:「物格、知至也無頓斷 。都知到盡處了,方能知止有定。只這一事上知得盡,則此一事便知得當(dāng)止處。無緣便要盡底都曉 得了,方知止有定。不成知未到盡頭,只恁地鶻突獃在這裏,不知?做工夫處!這箇各隨人淺深。固是要知到盡處方好,只是未能如此,且隨你知得者,只管定去。如人行路,今日行得這一條路,則此一條路便知得熟了,便有定了。其它路皆要如此知得分明。所以聖人之教,只要人只管理會 將 去?!褂衷唬骸高@道理無它,只怕人等待。事到面前,便理會得 去做,無有不得者。只怕等待,所以說:『需者,事之賊也!』」又曰:「『需者,事之賊也!』若是等待,終誤事去。」又曰:「事事要理會 。便是人說一句話,也要思量他怎生如此說;做一篇沒緊要文字,也須思量他怎生如此做?!箖g。

  「知止而後有定」,須是事事物物都理會 得盡,而後有定。若只理會 得一事一物,明日別有一件,便理會 不得。這箇道理須是理會 得五六分以上,方見得這邊重,那邊輕,後面便也易了。而今未理會 到半截以上,所以費力。須是逐一理會 ,少間多了,漸會 貫通,兩 箇合做一箇,少間又七八箇合做一箇,便都一齊通透了。伊川說「貫通」字最妙。若不是他自會 如此,如何說出這字!賀孫。

  「知止而後有定」,必謂有定,不謂能定,故知是物有定說。振。

  未知止,固用做工夫,但費把捉。已知止,則為力 也易。僩。

  定亦自有淺深:如學(xué)者思慮凝定,亦是定;如道理都見得徹 ,各止其所,亦是定。只此地位已高。端蒙。

  問「定而後能靜」。曰:「定,是見得事事物物上千頭百緒皆有定理;靜,只就自家一箇心上說?!官R孫。以下定靜?! 《ㄒ岳硌?,故曰有;靜以心言,故曰能。義剛。

  定是理,靜在心。既定於理,心便會 靜。若不定於理,則此心只是東去西走。泳。

  問:「章句云:『外物不能搖,故靜?!慌f說又有『異端不能惑』之語。竊謂將 二句參 看,尤見得靜意?!乖唬骸复私酝鈦?意。凡立說須寬,方流轉(zhuǎn),不得局定?!沟旅?。

  問:「大學(xué)之靜與伊川『靜中有動 』之『靜』,同否?」曰:「未須如此說。如此等處,未到那裏,不要理會 。少頃都打亂了,和理會 得處,也理會 不得去?!故恳?。

  問「靜而後能安」。曰:「安,只是無臲卼之意。才不紛擾,便安?!箚枺骸溉绱?,則靜與安無分別?!乖唬骸付肿杂袦\深?!沟旅?。以下靜安。

  問:「『安,謂所處而安?!荒前炎降枚〞r,處事自不為 事物所移否?」曰:「這箇本是一意。但靜是就心上說,安是就身上說。而今人心才不靜時,雖有意去安頓那物事,自是不安。若是心靜,方解去區(qū)處,方解穩(wěn)當(dāng)?!沽x剛。

  既靜,則外物自然無以動 其心;既安,則所處而皆當(dāng)。看打做那裏去,都移易他不得。道夫。

  問:「『靜而後能安』,是在貧賤,在患難皆安否?」曰:「此心若不靜,這裏坐也坐不得,那裏坐也坐不得?!褂?。

  能安者,以地位言之也。在此則此安,在彼則彼安;在富貴亦安,在貧賤亦安。節(jié)。

  問:「知止章中所謂定、靜、安,終未深瑩?!乖唬骸钢梗皇亲R得一箇去處。既已識得,即心中便定,更不他求。如求之彼,又求之此,即是未定?!憾ǘ崮莒o,靜而後能安』,亦相去不遠,但有深淺耳。與中庸動 、變、化相類,皆不甚相遠?!箚枺骸赶壬洞硕卧~義,望加詳數(shù) 語,使學(xué)者易曉 。」曰:「此處亦未是緊切處,其他亦無可說。」德明。定、靜、安?! 《ā㈧o、安頗相似。定,謂所止各有定理;靜,謂遇物來 能不動 ;安,謂隨所寓而安,蓋深於靜也。去偽 。

  定、靜、安三字大略相類。然定是心中知「為 人君止於仁,為 人臣止於敬」。心下有箇定理,便別無膠擾,自然是靜。如此,則隨所處而安。?。

  知止而後有定,如行路一般。若知得是從 那一路去,則心中自是定,更無疑惑。既無疑惑,則心便靜;心既靜,便貼貼地,便是安。既安,則自然此心專 一,事至物來 ,思慮自無不通透。若心未能靜安,則總是胡思亂想,如何是能慮!賀孫。知止、定、靜、安、慮。  定,對 動 而言。初知所止,是動 底方定,方不走作,如水之初定。靜則定得來 久,物不能撓 ,處山林亦靜,處廛市亦靜。安,則靜者廣,無所適而不安。靜固安,動 亦安,看處甚事皆安然不撓 。安然後能慮。今人心中搖漾不定疊,還能處得事否?慮者,思之精審也。人之處事,於叢 冗急遽之際而不錯亂者,非安不能。聖人言雖不多,推出來 便有許多說話,在人細看之耳。僩。

  問「安而後能慮」。曰:「先是自家心安了,有些事來 ,方始思量區(qū)處得當(dāng)。今人先是自家這裏鶻突了,到事來 都區(qū)處不下。既欲為 此,又欲若彼;既欲為 東,又欲向西,便是不能慮。然這也從 知止說下來 。若知其所止,自然如此,這卻不消得工夫。若知所止,如火之必?zé)?,如水之必深,如食之必飽,飲之必醉。若知所止,便見事事決定是如此,決定著做到如此地位,欠闕些子,便自住不得。如說『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人多會 說得。只是不曾見得決定著竭其力處,決定著致其身處。若決定見得著如此,看如何也須要到竭其力處,須要到致其身處。且如事君,若不見得決定著致其身,則在內(nèi) 親近,必不能推忠竭誠,有犯無隱;在外任使,必不能展布四體,有殞無二。『無求生以害仁,有殺 身以成仁?!贿@若不是見得到,如何會 恁地!」賀孫。知止、安、慮。

  李德之問:「『安而後能慮?!患仁籽灾挂?,如何於此復(fù) 說能慮?」曰:「既知此理,更須是審思而行。且如知孝於事親,須思所以為 事親之道?!褂謫枺骸浮褐炼嵋庹\』,如何知既盡後,意便能實?」先生指燈 臺而言:「如以燈 照物,照見處所見便實;照不見處便有私意,非真實。」又問:「持敬、居敬如何?」曰:「且如此做將 去,不須先安排下樣 子,後卻旋求來 合?!股w卿。

  子升問:「知止與能慮,先生昨以比易中深與幾。 或問中卻兼下『極深研幾 』字,覺未穩(wěn)?!乖唬骸府?dāng)時下得也未仔細。要之,只著得『研幾 』字?!鼓局! ±罴s之問「安而後能慮」。曰:「若知至了,及臨時不能慮,則安頓得不恰好。且如知得事親當(dāng)孝,也知得恁地是孝。及至事親時不思慮,則孝或不行,而非孝者反露矣?!箤W(xué)蒙。安、慮。

  問「安而後能慮」。曰:「若不知此,則自家先已紛擾,安能慮!」德明。

  能安者,隨所處而安,無所擇 地而安。能慮,是見於應(yīng) 事處能慮。節(jié)。

  慮,是思之重復(fù) 詳審者。方子。  慮,是研幾 。閎祖。

  問:「到能得處,學(xué)之工夫盡否?」曰:「在己之功亦備 矣。又要『明明德於天下』,不止是要了自家一身?!勾?。得。  因說知止至能得,上云「止於至善」矣,此又提起來 說。言能知止,則有所定;有所定,則知其理之確然如是。一定,則不可移易,任是千動 萬動 ,也動 搖他不得。既定,則能靜;靜,則能安;安,則能慮;慮,則能得其所止之實矣。卓。知止至能得。

  知止至能得,蓋才知所止,則志有定向;才定,則自能靜;靜,則自能安;安,則自能慮;慮,則自能得。要緊在能字。蓋滔滔而去,自然如此者。慮,謂會思 量事。凡思天下之事,莫不各得其當(dāng),是也。履孫?! ≈?,只是先知得事理如此,便有定。能靜,能安,及到事來 ,乃能慮。能字自有道理。是事至物來 之際,思之審,處之當(dāng),斯得之矣。夔孫?! 枺骸笓?jù) 知止,已是思慮了,何故靜、安下復(fù) 有箇『慮』字?既靜、安了,復(fù) 何所慮?」曰:「知止,只是先知得事理如此,便有定。能靜能安,及到事至物來 ,乃能慮?!耗堋蛔肿杂幸馑?。謂知之審而後能慮,慮之審而後能得?!官n。  或問定靜安慮四節(jié)。曰:「物格、知至,則天下事事物物皆知有箇定理。定者,如寒之必衣,飢之必食,更不用商量。所見既定,則心不動 搖走作,所以能靜。既靜,則隨所處而安。看安頓在甚處,如處富貴、貧賤、患難,無往而不安。靜者,主心而言;安者,主身與事而言。若人所見未定,則心何緣得靜。心若不靜,則既要如彼,又要如此,身何緣得安。能慮,則是前面所知之事到得,會 行得去。如平時知得為 子當(dāng)孝,為 臣當(dāng)忠,到事親事君時,則能思慮其曲折精微而得所止矣?!购?。

  琮曰:「上面已自知止,今慮而得者,依舊是知底意思」云云。先生曰:「只上面是方知,下面是實得耳。」問:「如此,何用更過定、靜、安三箇節(jié)目?」曰:「不如此,不實得。」曰:「如此,上面知止處,其實未有知也。通此五句,才做得『致知在格物』一句?!乖唬骸附袢酥畬W(xué),卻是敏底不如鈍底。鈍底循循而進,終有得處。敏底只是從 頭呼揚將 去,只務(wù) 自家一時痛快,終不見實理?!圭?。

  問:「定,即心有所向,不至走作,便靜;靜,便可以慮,何必待安?」曰:「安主事而言,不安便不能思。譬如靜坐,有件事來 撓 ,思便不得專 一。定、靜、安都相似。未到安處,思量未得。知止,是知箇慈,知箇孝。到得時,方是得箇慈,得箇孝底道理。慮,是慮箇如何是慈,如何是孝?!褂謫枺骸钢领栋矔r,無勉強意思否?」曰:「在貧賤也安,在富貴也安,在這裏也安,在那裏也安。今人有在這裏不安了,在那裏也不會 安。心下無理會 ,如何會 去思慮?」問:「章句中『慮謂思無不審』,莫是思之熟否?」曰:「慮是思之周密處?!怪?。

  王子周問知止至能得。曰:「這數(shù) 句,只是要曉得 知止。不知止,則不能得所止之地。如『定、靜、安』數(shù) 字,恰如今年二十一歲,來 年二十二歲,自是節(jié)次如此來 ,自不可遏。如『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這三句,卻緊要只是『在止於至善』;而不說知止,則無下工夫處。」震?! ∮巫用蓡枺骸钢?,得止,莫稍有差別否?」曰:「然。知止,如射者之於的;得止,是已中其的。」問:「定、靜、安矣,如之何而復(fù) 有慮?」曰:「慮是事物之來 ,略審一審?!箘?淮叔通問:「慮與格物致知不相干。」曰:「致知,便是要知父止於慈,子止於孝之類。慮,便是審其如何而為 孝,如何而為 慈。至言仁則當(dāng)如堯 ,言孝則當(dāng)如舜,言敬則當(dāng)如文王,這方是得止。」子蒙言:「開欲以『明德』之『明』為 如人之失其所有,而一旦復(fù) 得,以喻之。至『慮』字,則說不得?!乖唬骸钢苟卸ǎ闳缛俗仓?,而不用終日營營以求之。定而靜,便如人既不用求其所失,自爾甯靜。靜而安,便如人既知某物在甚處,某物在甚處,心下恬然無復(fù) 不安。安而慮,便如自家金物都自在這裏,及人來 問自家討甚金物,自家也須將 上手審一審,然後與之。慮而得,則稱停輕重,皆相當(dāng)矣?!够蛴謫枺骸负喂手苟?、靜、安了,又復(fù) 言慮?」曰:「且如『可以予,可以無予;可以取,可以無??;可以死,可以無死』,這上面有幾 許商量在?!沟婪??! 枴钢苟嵊卸ā?。曰:「須是灼然知得物理當(dāng)止之處,心自會 定。」又問:「上既言知止了,何更待慮而後能得?」曰:「知止是知事事物物各有其理。到慮而後能得處,便是得所以處事之理。知止,如人之射,必欲中的,終不成要射做東去,又要射做西去。慮而後能得,便是射而中的矣。且如人早間知得這事理如此,到晚間心裏定了,便會 處置得這事。若是不先知得這道理,到臨事時便腳忙手亂,豈能慮而有得!」問:「未格物以前,如何致力?」曰:「古人這處,已自有小學(xué)了。」砥。寓同。

  子升問知止、能慮之別。曰:「知止,是知事物所當(dāng)止之理。到得臨事,又須研幾 審處,方能得所止。如易所謂『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此似知止;『惟幾 也故能成天下之務(wù) 』,此便是能慮。聖人言語自有不約而同處?!鼓局f:「如此則知止是先講明工夫,能慮是臨事審處之功?!乖唬骸腹淌?。」再問:「『知止而后有定』,注謂『知之則志有定向』?;騿栔^『能知所止,則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語似不同,何也?」曰:「也只一般?!鼓局?。

  知止,只是知有這箇道理,也須是得其所止方是。若要得其所止,直是能慮方得。能慮卻是緊要。知止,如知為 子而必孝,知為 臣而必忠。能得,是身親為 忠孝之事。若徒知這箇道理,至於事親之際,為 私欲所汨,不能盡其孝;事君之際,為 利祿所汨,不能盡其忠,這便不是能得矣。能慮,是見得此事合當(dāng)如此,便如此做。道夫。

  人本有此理,但為 氣 稟物欲所蔽。若不格物、致知,事至物來 ,七顛八倒。若知止,則有定,能慮,得其所止。節(jié)。

  問知止至能得。曰:「真箇是知得到至善處,便會 到能得地位。中間自是效驗次第如此。學(xué)者工夫卻在『明明德,新民,止於至善』上。如何要去明明德,如何要去新民,如何要得止於至善,正當(dāng)理會 。知止、能得,這處卻未甚要緊。聖人但說箇知止、能得樣 子在這裏?!褂?。

  陳子安問:「知止至能得,其間有工夫否?」曰:「有次序,無工夫。才知止,自然相因而見。只知止處,便是工夫。」又問:「至善須是明德否?」曰:「至善雖不外乎明德,然明德亦有略略明者。須是止那極至處?!广彙?br />
  真知所止,則必得所止,雖若無甚間隔,其間亦有少過度處。健步勇往,勢 雖必至,然移步亦須略有漸次也。

  林子淵問知止至能得。曰:「知與行,工夫須著並到。失之愈明,則行之愈篤;行之愈篤,則知之益明。二者皆不可偏廢。如人兩 足相先後行,便會 漸漸行得到。若一邊軟了,便一步也進不得。然又須先知得,方行得。所以大學(xué)先說致知,中庸說知先於仁、勇,而孔子先說『知及之』。然學(xué)問、慎思、明辨、力行,皆不可闕一?!官R孫。

  問「知止能得」一段。曰:「只是這箇物事,滋長得頭面自各別。今未要理會 許多次第,且要先理會 箇知止。待將 來 熟時,便自見得?!瓜壬摽次淖?,只要虛心濯去舊聞,以來 新見。時舉。

  黃去私問知止至能得。曰:「工夫全在知止。若能知止,則自能如此?!谷藗?。

  知止至能得,譬如喫 飯,只管喫 去,自會 飽。德明。

  問知止至能得。曰:「如人飲酒,終日只是喫 酒。但酒力到時,一杯深如一杯?!谷逵?。

  知止至能得,是說知至、意誠中間事。閎祖。

  大學(xué)章句說靜處,若兼動 ,即便到「得」地位,所以細分。方。

  問:「知與得如何分別?」曰:「知只是方知,得便是在手?!箚枺骸傅媚切兴藭r?」曰:「也是如此。」又曰:「只是分箇知與得。知在外,得便在我?!故恳恪V?、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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