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唐鐘馗平鬼傳 作者:東山云中道人 編


  話說下作鬼見了小低搭鬼,不容分說。舉槍就刺。幸小低搭鬼眼力乖滑,將頭一低,下作鬼用槍過猛,那槍頭直透門扇。急且不能拔出,慌得溜搭鬼向前抱住下作鬼道:“不問青紅皂白,就弄槍弄刀的,難道殺了人是不償命的嗎?”下作鬼也自知過于鹵莽,轉(zhuǎn)臉問道:“他是何人?你緣何留他在家?細(xì)細(xì)講來!倘有半字虛假,我如今較往常大不相同,斷斷不能干休?!绷锎罟淼溃骸八談?,名得柱,是我的同胞兄弟,今日早間才到咱家來的?!毕伦鞴淼溃骸斑@就錯(cuò)了,娘子你姓胡,他姓劉,如何是同胞兄弟?”溜搭鬼道:“其中有個(gè)緣故,當(dāng)初我母張氏,父親胡渾,生俺姐弟二人。父親去世,奴已五歲,這個(gè)兄弟尚在懷抱,他隨娘改嫁劉姓,所以姓劉。我來你家,今已三年,若是虛假,你可見過丈人丈母嗎?”下作鬼楞了半日,噗的笑了一聲,說道:“內(nèi)弟休怪!到是愚姐夫的不是。”遂拉著小低搭鬼的手,讓他坐下。問道:“內(nèi)弟二向家任何處?因何音信不通?”小低搭鬼也就順著溜搭鬼的話,支吾了一回。下作鬼也就不深究了。溜搭鬼問道:“你方才說你與往常大不相同,難道今日你有了甚么下作前程不成?”下作鬼遂將無二鬼為王,封他為軍師,現(xiàn)在來接家眷,同享榮華的話,細(xì)細(xì)說了一遍。溜搭鬼聽說,喜的嘴也合不上。說道:“各樣俱好,就是在他家同院居住,有些不便?!毕伦鞴淼溃骸安槐仄睬澹偎偈帐靶欣?,不時(shí)就有人馬轎夫來接?!傲锎罟淼溃骸鞍承值芤嗫赏??”下作鬼道:“這個(gè)自然?!闭f著,只見從人報(bào)道:“人馬轎夫已到門了?!绷锎罟砩狭宿I子,小低搭鬼緊緊跟隨,下作鬼馬上押著行李,來到無二鬼家中。無二鬼一見溜搭鬼,不勝歡喜,名為下作鬼的家眷,實(shí)為無二鬼的壓寨夫人。小低搭鬼也做了無二鬼的親隨伴當(dāng)。下作鬼居心大方,卻也不甚拘滯。這且按下不表。

  再說鐘馗自從領(lǐng)了閻君命令,未免曉行夜宿,饑食渴飲。行了一月有余,一日在路,向大頭鬼道:“吾們一路行來,過了多少城市山林,并不曾遇見一個(gè)鬼,倘然當(dāng)面錯(cuò)過,大功何日可成?爾等須各要留心!凡有行徑詭譎,蹤跡可疑者,即行盤詰,不得有誤!”大頭鬼四人俱道:“遵令!”又走了百余里路程,忽見一人,冒冒失失而來。抬頭一看,回身就跑。伶俐鬼縱步趕上,雙手揪到鐘馗面前稟曰:“這人行蹤可疑,乞元帥盤詰施行!”鐘馗問道:一你既悻悻而來,為何見了本帥又回身跑去?其中必有緣故,若不實(shí)說,定然斬首!”那人戰(zhàn)栗稟道:“前邊墨松林內(nèi),有一不修觀,今改為大放寺。寺內(nèi)有一短命鬼與一色鬼,這短命鬼甚是不氏遠(yuǎn),小人方才自寺門口經(jīng)過,適與短命鬼相遇,恐上了他的短當(dāng),有些害怕。所以如此慌張?!辩娯赣值溃骸岸堂硎侨绾味谭êθ??”那人答道:“他不論人之厚薄,也不論事之大小,專以短見害人,哄人上了竿,他就抽了梯。哄人過了河,他就拆了橋。他現(xiàn)燒香現(xiàn)捏佛,燒了香毀了佛?,F(xiàn)吃飯現(xiàn)支鍋、吃了飯拆了鍋。他生平說的是短話,做的是短事,專以短見殺人、害人、騙人、哄人、欺人、滅人,所以人叫他為短命鬼。人若撞見他,跑的慢了,就吃了他的短虧?!辩娯竼柮?,將這人放去。率領(lǐng)鬼卒,直撲墨松林而來。及到墨松林內(nèi),果見一座山門,山門下站著一個(gè)短人。生得短手,短胳膊,短腿,短身子。穿著短道袍,短鞋,短襪,短褲子,手中拿著一把短刀子。見了鐘馗就要使他的短武藝。不料大頭鬼走向前去,給他一個(gè)措手不及,攔腰挾將過來。鐘馗叫他跪倒面前,手提青鋒寶劍,。望著他的短頸,就是一劍。鐘馗力大身重,?反把自己閃倒在地。起來看時(shí),短命鬼蹤影全無。原來短命鬼與針尖和尚學(xué)了五行土遁,見縫就鉆。鐘馗舉劍砍時(shí),他已借地下蟻穴遁去。遁回寺內(nèi),將被耘逃遁的事,向色鬼說知。仍從后門借土遁去了。

  色鬼仗著自己法術(shù)精通,將衣冠裝束齊楚,托了一桿不倒金槍,來到山門以外,大聲喝道:“何處邪毛外祟,敢在此間放肆!早卑前來納命!”鐘馗同大頭鬼等,遍地尋找短命鬼不著,正在納悶,忽聽有人搦戰(zhàn)。大頭鬼與大膽鬼向鐘馗稟道:“未將愿往擒此妖鬼!”鐘馗道:“須要小心!”大頭鬼、大膽鬼各執(zhí)兵器,出得墨松林來,見色鬼耀武揚(yáng)威,正在那里索戰(zhàn)。大頭鬼道:“早通姓名!俟俺斬了你,好勾除鬼錄上的名字?!鄙淼溃骸鞍衬酸樇夂蜕械拈T人,短命鬼的師弟色鬼是也。”大頭鬼聽得色鬼二字,不容分說,手執(zhí)銀錘,直向色鬼的胸前打來。色鬼用槍撥開。錘來槍擋,槍去錘迎,戰(zhàn)了二三十個(gè)回合,不分勝敗。大膽鬼見戰(zhàn)色鬼不下,舉起蒺藜嗗嘟,踏開大步,直奔前來助戰(zhàn)。色鬼見勢頭不好,口中念念有詞,一腔熱血噴出,大頭鬼暈倒在地。渾身血染,如紅花缸內(nèi)提出的一般。幸大膽鬼敵住了色鬼,精細(xì)鬼、伶俐鬼急向前,將大頭鬼救回。大膽鬼抖擻精神,未及十?dāng)?shù)回合,色鬼已覺招架不住。又口中念念有詞,用手在鼻上連擊三拳,鼻孔內(nèi)噴出兩道三焦虛火。大膽鬼急轉(zhuǎn)敗走,被虛火炙得的須發(fā)俱已蜷曲。色鬼也不追趕,竟回大放寺去了。且說大膽鬼敗回,將與色鬼如何致敗情由,細(xì)細(xì)說了一遍。鐘馗道:“吾等奉命而來,初次對敵,如此不利,大功何日得成?”心中甚是焦躁。伶俐鬼向前稟道:“元帥不必愁悶,俺有一計(jì),須如此如此,色鬼定然被擒?!辩娯嘎勓?,暗暗應(yīng)許。幸而色鬼的三焦虛火,與那一腔熱血,不能傷人性命。大膽鬼不過須發(fā)鬈曲,大頭鬼將腥血洗去,依然精神如故。晚膳以后,到了三更時(shí)分,伶俐鬼同眾鬼暗暗來到了大放寺的門前。令大頭鬼把住后門,精細(xì)鬼把住前門,自同大膽鬼起陣陰風(fēng),駕起云頭,進(jìn)了寺內(nèi),先盜了他的不倒金槍。然后用黑狗血照定色鬼的陰魂噴去,破了他的三焦虛火。遂大聲喝道:“色鬼還不起來納命!”色鬼從睡夢中驚醒,身不及衣,足不及履,手中又無了槍,口中又噴不出三焦虛火來。沒奈何從窗洞內(nèi)跳出,開后門就跑。大頭鬼在門外聽得門響,從旁一錘打倒,又劈面一錘,腦漿崩裂,結(jié)果了色鬼的性命。大頭鬼進(jìn)去會(huì)同了大膽鬼等回至墨松林稟知鐘馗。鐘馗大喜,遂將平鬼錄上色鬼的名字勾去。到天明,率領(lǐng)四大鬼卒,到了大放寺內(nèi),尋找余鬼。及至方丈,聞得夾皮墻內(nèi),似有婦人聲音,遂向前打開,見有十余個(gè)少年婦女走出來。鐘馗問道:“爾等何處人氏?在此何干?”那婦女道:“俺俱是下作鬼的表嫂子,因去年三月三,來廟燒香,被色鬼與短命鬼強(qiáng)留在此,求爺爺饒命!”鐘馗道:“我把色鬼打死了,你們?nèi)チT?!眿D女叩頭謝恩,各自散去。鐘馗令前后放火,頃刻將不修觀燒成灰燼。鐘馗道:“今滅色鬼,實(shí)伶俐將軍之功,記在功勞簿上。但短命鬼不知去向,倘再獲住,即行斬首。方消我恨?!毖粤T,遂率眾又往前走,尋找短命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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