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艾蒿

那些寫詩的80后 作者:選 著,春樹 編


艾蒿

1982年生,現(xiàn)居重慶。1999年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詩作曾入選《被遺忘的經(jīng)典詩歌》《新世紀詩典》《新大陸詩刊》《新西蘭詩歌》《中國口語詩選》《當(dāng)代詩經(jīng)》《世界詩人》等刊物,部分作品被翻譯成英、德、韓語。

他們都不說話

養(yǎng)一只烏龜它寂寞

養(yǎng)兩只烏龜我寂寞

富貴夢

做了一個富貴夢

我有很多錢

然后

笑醒了

發(fā)現(xiàn)

屋里的書架

墻壁

衣柜

四方格塑料地板

以及頭頂

壞掉的環(huán)形燈

都看著我

安靜

悲傷地看著我

我又一次

背叛了他們

節(jié)日

一切

準備就緒

只有

馬路邊

一個乞丐

還躺在

城市供暖的

井蓋上

解凍

小時候

離鞭炮最近

最安全的

是另一只鞭炮

從聲音可以判斷出

大的是家長

而小的

早已按捺不住

他們從父親

和母親那里

只用幾秒鐘的時間

就學(xué)會了爆炸

但總有異類

他們不肯爆炸

一定要等我

撿起來的時候

才敞開胸懷

心花怒放得就像

找到了朋友

寺中

在殿前我許不出一個愿

菩薩知道我心有悲苦

生于斯

那些我能寫的

讓它長出來

那些寫不出來的

讓它長在地下

嚴肅的一刻

他終于擠了進去

玻璃門關(guān)閉

他的臉被擠在

玻璃門上

他不得不看著

外面

沒擠進去的我

我也

看著他

地鐵開動

他慢慢地轉(zhuǎn)動眼球

一直看著我

直到我們誰也

看不到對方

足跡

小時候

家鄉(xiāng)的山中

太陽早晨九點升起

下午三點落下

后來在西安

太陽早晨六點升起

七點落下

如今我身居的重慶

霧多

我尚未注意到

太陽從哪邊升起與落下

我似乎總沒有

太多時間去觀察

如果在這里

我一直生活到年老

看明白了這里的

日升與日落

也許我就可以說重慶

是我的家

有文化的安慰

照顧我?guī)状?/p>

大手術(shù)后

父親似乎得其門道

在老家的醫(yī)院

當(dāng)上了護工

收入不錯

但他依然不忘

遺憾地念叨

他要是有些文化

就更好了

這次我換了一種方式

安慰他

爸,你看看我

故鄉(xiāng)

他們不愿和別人

爭奪土地

他們不善于反抗

在窮苦的年代

只為找到一個連土匪

都不愿去的地方

遠離水源

然后在五十度的斜坡上

種植土豆和玉米

他們偶爾喊一聲

群山相互寒暄

現(xiàn)在已有所不同

年輕的后代出去了以后

就再也不愿回來

兩邊的野草和灌木

淹沒了山路

以至于

讓另一些善良的人

再也無法去

看望他們

布滿釘子的木板

我們用

兩個月的時間

裝修好店面

卻只用了兩個小時

把這些柜子砸掉

這還不是

最棘手的問題

深夜兩點

我們騎著高過頭頂

裝滿木板碎屑的

電動三輪車

全城找不到一個

倒垃圾的地方

最后總算

遇到一個正拆遷的

城中村

我們悄無聲息地

把這些木板

倒進一間

只剩下一面墻的

屋里

我被其中一塊

木板的釘子

不小心

刮破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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