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希濟

生查子

◎牛希濟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意。紅豆不堪看^①，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穰^②，人在心兒里^③。兩朵隔墻花，早晚成連理^④。

【注釋】

①紅豆：又名相思子。②桃穰（ránɡ）：桃核。③人：與“仁”同音。④連理：指不同根卻生長在一起的草木。

【譯文】

初生的月亮彎曲如眉，沒有團圓的意思。不忍看紅豆，滿眼都是相思之淚。

整日劈著桃核，核仁在核心里。兩朵隔墻而生的花，早晚會結(jié)成連理。

【賞析】

這是一首抒寫愛情的小令，寫一對戀人為相思所苦，盼望早日團圓。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意”，男主人公對月懷人。那彎彎的月兒勾起了他無盡遐想：月兒彎彎正如女子的秀眉，因而看到這月亮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月缺未圓這不正預(yù)示著人的分離嗎？“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紅豆喻指相思，王維有《紅豆》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边@兩句極寫男主人公對心上人的思念。

“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里”，這兩句詞人巧用“劈桃穰”的比喻。“桃穰”即桃核，桃核中有仁，而仁與“人”諧音。采用這種比喻，將相思之情寫得更為形象，抒發(fā)得含蓄而有韻味?！皟啥涓魤?，早晚成連理”，接著詞人再用比喻，將相戀而不能相見的兩人比作遲早將結(jié)為連理的隔墻花。這兩句一反之前的悲切情緒，表達了戀人希望永結(jié)同好的美好心愿。

這首小令通篇運用比喻、聯(lián)想、移情的寫作手法，將戀人間的情感表現(xiàn)得非常深刻。

⊙作者簡介⊙

牛希濟，生卒年不詳。隴西（在今甘肅東部）人，詞人牛嶠的侄子。前蜀王衍時官至翰林學(xué)士、御史中丞。降后唐，拜雍州節(jié)度副使。為花間派詞人之一，風(fēng)格接近韋莊，又兼取飛卿，善用白描以寫心事。有王國維輯《牛中丞詞》一卷。

生查子

◎牛希濟

春山煙欲收^①，天淡星稀小。殘月臉邊明^②，別淚臨清曉。

語已多，情未了^③，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④。

【注釋】

①煙：此指春晨彌漫于山前的薄霧。②殘月：彎月。③了：完結(jié)。④芳草：代指女子。

【譯文】

春山上的煙霧即將散去，淡色的天空上，星星稀疏且小。將落的月兒照在我們臉上，流著離別的淚水，天已經(jīng)接近黎明。

話已經(jīng)說了很多，情意卻沒有盡頭?；剡^頭來仍說道：記得綠羅裙，無論走到何處都要憐惜芳草。

【賞析】

這首詞寫情人傷別，纏綿悱惻而又樸素自然。

“春山煙欲收，天淡稀星小”，這兩句寫景，點明分別的時間，以及分別之地的環(huán)境。天將破曉，籠罩在山間的晨霧還沒有完全散盡，由于晨曦的映照，天上的星星變得越來越小。讀罷這兩句，我們不得不驚嘆于詞人對自然界細致入微的觀察。

接著，詞筆從天色落到人物身上：“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鼻耙痪鋵ε魅斯哪槻縼砹艘粋€特寫，將人物也攝進了春曉畫面?！皠e淚”二字，點明題旨?！皻垺弊诌\用得極為恰當(dāng)，一則進一步點明此時是黎明時分；一則以殘缺不完整之月渲染出別情之苦。

“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這幾句寫送行者與遠行之人別時情態(tài)。他們互相叮嚀，說了千言萬語，卻仍難盡心中情意。“回首猶重道”，揭示了遠行者內(nèi)心的眷戀與不舍。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這兩句是全詞的妙筆：“芳草”與“羅裙”同色，此處以“羅裙”指代女主人公。此二句到底是女子對男子的叮嚀，還是男子對女子的誓言，詞人并未說明，但是里頭包含著情人之間的深情與美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