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蒙古戰(zhàn)神

第一節(jié)　乞顏可汗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辈菰顺缟泄?jīng)Q斗，連只有幾歲大的蒙古孩子也懂摔跤和騎射。初具實力的鐵木真處于強敵環(huán)伺之中，天性的蒙古族血液在他的體內(nèi)沸騰，激起了他的雄心和斗志。他無畏無懼，兵來將擋。正是在實力與武力的爭雄與戰(zhàn)爭中，鐵木真脫穎而出。他善于聯(lián)合強有力的盟軍，善于重用英勇的豪杰戰(zhàn)將，他的部隊像草原雄鷹一樣主宰著戰(zhàn)場，他是蒙古草原上的戰(zhàn)神。

鐵木真在王汗與札木合的幫助下奪回了妻子，鐵木真與札木合的關系更加密切了。“鐵木真與札木合本有宗誼，又自幼結為安答。”經(jīng)過對蔑兒乞部的戰(zhàn)爭，更加深了彼此的感情。鐵木真放棄了桑沽兒小河邊的舊營，與札木合一起在斡難河流域的豁兒豁納黑川游牧。

為什么鐵木真沒有回原來的駐地，而是跟著札木合走了呢？一般人認為他們是把兄弟，札木合出于照顧鐵木真的需要才讓他與自己同行。倘若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并不簡單。雖然鐵木真與札木合是把兄弟關系，但與王汗也不疏遠，他其實已經(jīng)自己承認是王汗的臣屬和義子了，從“照顧”這個角度講，王汗更有實力，也更有義務。為什么鐵木真最后跟札木合走了呢？

這場戰(zhàn)斗的聯(lián)軍指揮官是札木合，他對于戰(zhàn)果的處理也有發(fā)言權。鐵木真跟札木合走，就等于承認是他的部下和臣屬。當時札木合是草原上正在崛起的一顆新星，雖然不能說他有統(tǒng)一草原的霸權野心，但稱雄的愿望還是有的。相比之下，年老的王汗貪圖享受，但求無事，缺少擴大勢力的動力。從戰(zhàn)斗指揮權的爭奪上就能看到他們二人的差別。札木合帶走鐵木真，實際上打了一張王牌。他看到鐵木真是蒙古部復興的希望所在，控制了鐵木真，就控制了蒙古部。他的手下有很多人是蒙古人，他們是泰赤烏部拋棄乞顏氏族時投奔而來的，有了鐵木真，這些人會更加馴服。當然，札木合還可以打鐵木真的旗號收集其他蒙古人，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力量。

這是札木合的如意算盤。

札木合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他認為這是他走向輝煌的重要一步。他的智力與膽識都有過人之處，《史集》中這樣描寫他：“當時，這個部落的著名領袖中，有個札木合薛禪。他被稱為‘薛禪’，是因為他極其聰明狡黠。鐵木真稱他為‘安答’，但這個人經(jīng)常對他耍陰謀、背信棄義和搞欺騙，而且圖謀將國家抓到自己手中?！逼渲嘘P鍵的一個詞“極其聰明狡黠”，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札木合智力超群的特點。如果不是遇見鐵木真這樣更高明的對手，他的成功可能性要大得多。

鐵木真之所以跟札木合走，還有自己的算盤。如果他繼續(xù)保持獨立，王汗與札木合也不會拿他怎么樣。但鐵木真清楚，他不能失去這兩個人的支持，如果失去了他們，蔑兒乞人與泰赤烏人很可能趁他勢力單薄，前來進攻。投靠他們雖然意味著失去獨立性，但鐵木真要借助這兩個人的聲勢擴大自己的影響，趁機收集蒙古部眾，積蓄力量。對于當時人微言輕又實力不足的鐵木真來說這是一條成功的捷徑。當然，走這條路是有風險的。一場權力斗爭的游戲就這樣開始了。鐵木真正是通過這場戰(zhàn)爭和投靠札木合，在草原上邁開了游戲的第一步。

鐵木真與札木合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時間。有一天札木合與鐵木真商議遷居何地，札木合說：“鐵木真兄弟，如果依山為營，放馬的人有帳房居?。蝗绻c水為臨，牧羊的人將飲食無虞?！?/p>

鐵木真不明所以，就回家問母親訶額侖，妻子孛兒帖搶著說：“素聞札木合喜新厭舊，他一定是要拋棄我們，他剛才所說的，正是討厭我們的話。我們還是不要駐扎，繼續(xù)前行?！?/p>

札木合要拋棄鐵木真？如果這是真的，也要有原因。與札木合同處的這段時間中，鐵木真的勢力急劇增長，他的部眾已遠遠不是攻打蔑兒乞時的那些人，更不是只有九匹馬的時候了。與札木合分離后不久，鐵木真就被推為蒙古大汗，這不是很值得深思嗎？其實，鐵木真的算盤打?qū)α耍诹嗽竞系膲?，號召蒙古人回到他的帳下，札木合手下絕大部分蒙古人都成了鐵木真的臣民了。而札木合收集的部眾又被鐵木真收買，札木合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分開行嗎？到底是札木合趕鐵木真走還是鐵木真叛離札木合，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是好聚好散。從此以后，昔日的安答成了冤家對頭，這就更說明了他們之間的利益沖突之激烈。

在這場游戲中，鐵木真成為大贏家。這標志著他正式取得了草原逐鹿的資格，也印證了借助別人力量壯大自己這一戰(zhàn)略的正確性。這種借助他力為自己服務的智謀，鐵木真后來一直屢試不爽。

純真的友誼使他們互相體貼、形影相隨，但現(xiàn)實的利益又使他們分道揚鑣、各奔前程。希望爭當草原霸主的札木合對鐵木真急切地收聚部眾存有戒心，而雄心勃勃的鐵木真自然也不甘心永遠寄人籬下。因為日常言語中的沖突和現(xiàn)實利益的考驗，在一起游牧了一年半以后，鐵木真離開了札木合。

鐵木真的大帳幕

離開了札木合，鐵木真就像是恢復了自由的鷹隼，可以在草原無垠的天空中任意翱翔了。他率領自己的將領、部眾從斡難河中游的札木合營地，遷回到昔日的駐地——怯綠連河上游河邊，安營駐扎，獨立建起了自己的營帳——“斡耳朵”，正式打出了自己的旗幟。

蒙古族自從忽圖剌汗和也速該死后，分崩離析，失去了強有力的領導核心，各氏族開始自謀發(fā)展，以致部族內(nèi)部也戰(zhàn)爭不斷，實力大損，威望日下。戰(zhàn)爭的苦難，使人們期望新英雄的出現(xiàn)，草原期盼出現(xiàn)新的霸主。鐵木真崛起，以他政治家和戰(zhàn)略家的氣魄，逐步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和投靠。札木合雖然也是領袖人物，卻聲譽日下。在與鐵木真的第一次競爭中，就落了下風。他的很多部下，因為不滿他的所作所為，開始拋棄他，轉(zhuǎn)而來投靠鐵木真。很多別的部落的英雄力士，知道鐵木真自立門戶后，也爭相慕名而來。還有一批貴族因害怕被兼并，又想借助鐵木真獲得更多的財富，也帶著自己的屬民紛紛前來。很快，鐵木真的力量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據(jù)記載，背叛札木合投奔鐵木真的有40多個貴族，20多個氏族部落，其中忽必來、速不臺后來成了舉世聞名的大將。鐵木真的叔父答里臺·斡惕赤斤、堂兄忽察兒、忽圖剌汗之子阿勒壇、主兒勤氏貴族泰出等都成了鐵木真的擁護者。

蒙古各個部落一直都盛行著原始宗教薩滿教(巫教)，12～13世紀時，薩滿教對蒙古高原各部落的影響力進一步增大，成為蒙古人民的精神控制力量。薩滿教相信已經(jīng)死去的祖先和其他人的靈魂不滅，相信萬物有靈，這些精靈有善有惡。薩滿教通過請求所崇拜的善的精靈去戰(zhàn)勝邪惡勢力，對付疾病和災難，以保護人們的健康和財產(chǎn)。薩滿教在蒙古的勢力滲入各個角落，各部落的民眾都信仰薩滿教，相信世間的一切都有賴于薩滿教的主身“長生天”的偉大力量。

鐵木真也信奉薩滿教，并把它作為支撐蒙古國家、實現(xiàn)偉大霸業(yè)的精神支柱。他利用薩滿教在蒙古人中的威望，把它當做一種宗教工具，宣稱自己的權力是來自“天意”的“神授”，使自己的統(tǒng)治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成吉思汗的汗號，也是他崇信的一位薩滿教的叫豁兒赤的“孛額”奉托天意，尊稱他為“成吉思汗”的。每次遇到重大事情，或者出征應戰(zhàn)時，鐵木真總要請“孛額”來占卜吉兇，并依據(jù)“天意”來進行戰(zhàn)略部署，依此來統(tǒng)一軍心，使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合法化。

鐵木真努力匯聚部眾，四處收集力量。許多部眾陸續(xù)離開泰赤烏氏貴族和札木合投奔到鐵木真帳下，他的實力日益壯大，下面團聚的部眾愈來愈多。這時，一些薩滿教徒也開始主動向鐵木真示好，豁兒赤便是其中的一個。傳說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通過“夢?！眽粢姟伴L生天”給他神諭。他向鐵木真預報了天神的啟示，說出了鐵木真將為國主的吉兆。鐵木真聽了十分高興?；韮撼嗨^神的啟示只是宗教傳說而已，他實際上宣傳了自己的政治主張，也說出了那些投靠鐵木真的人的共同愿望：希望鐵木真成為蒙古的汗王，統(tǒng)領他們征服草原各部落，自己也變成一個有權有勢的人。而鐵木真也感到豁兒赤的“夢牛”之說，對鞏固自己的地位，為自己開疆建國有著巨大的宣傳輿論作用，于是命令手下把這件事大為傳頌。

豁兒赤趁機邀功要求鐵木真封賜，他提出要求道：“假如你真的做了汗王，用什么來報答我這個報告好消息的人呢？”鐵木真十分高興，未加考慮便順口答應道：“我真的做了汗王，就封你為萬戶！”豁兒赤是一個好色之徒，對升官發(fā)財不感興趣，他說道：“做官有什么快活，我要在全蒙古國土上挑選30名美女侍奉我，這你能答應嗎？”鐵木真聽后，大笑了一聲說：“這有何難！”當即滿口答應了他的要求。對于其他薩滿教徒，鐵木真也都許以高官厚賜，拉攏利用薩滿教徒在廣大群眾中傳播鐵木真為天命大汗的思想，以利于受到更多各部落的擁護，成就千秋大業(yè)。

由于大批蒙古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選擇一位大汗已刻不容緩。1184年，蒙古部召開忽里勒臺大會，進行大汗的推舉。較有競爭實力的是忽圖剌汗之子阿勒壇，鐵木真的堂兄忽察兒，主兒勤氏的撒察兒別乞、泰出。相比之下，鐵木真的年齡最小、資歷最淺，勢力也并不占優(yōu)勢，獲選的機會不是很大。但鐵木真策劃得周密，豁兒赤的輿論使鐵木真成了眾望所歸。在貴族大會上，鐵木真又采取了有利的戰(zhàn)略，保證自己當上大汗。

幾位貴族都希望自己當上大汗，誰也不服誰。鐵木真以退為進，當他們幾個互相猜疑、誰也不首先表態(tài)時，先發(fā)制人，提議阿勒壇當汗，但沒人附和。阿勒壇自己是不能推薦自己的，自然推辭一番。接著鐵木真又推另一位，也是同樣結果。把別人推舉完了，還是沒有人能孚眾望。當時的場面陷入了尷尬境地。

在這個大家實力相當、誰也不服誰的關鍵時刻，豁兒赤便以神的名義發(fā)言了，他稱鐵木真當汗是上天的旨意，誰也不能違背。在這種情況下，其他貴族既沒有達成協(xié)議，仍然各自心懷鬼胎，鐵木真無疑占了主動。其他貴族誰也不敢公開反對神旨，而又推不出一位與鐵木真競爭的候選人來，只好順應形勢，推舉鐵木真了。于是鐵木真就成了蒙古大汗，這一年他才22歲。

薩滿教為鐵木真獲得汗位立下了大功，鐵木真也真正感受到宗教的巨大力量。在他以后的戰(zhàn)爭中，他都牢牢地把握住宗教這一重要工具，強化自己的統(tǒng)治。

每逢重大的節(jié)日，鐵木真都要舉行盛大的宗教儀式，特別是在戰(zhàn)爭之前，利用宗教鼓舞士氣。在對敵展開重大的軍事行動之前，鐵木真常親自率領廣大戰(zhàn)士，舉行薩滿教對長生天祈禱的儀式，祈求長生天的佑護。以動員廣大戰(zhàn)士，以天的佑護、血族復仇思想，激發(fā)起廣大戰(zhàn)士的高昂戰(zhàn)斗意志。在西征花剌子模國、出征金國之前，鐵木真都曾親自舉行長生天佑護的薩滿教宗教儀式。

鐵木真不僅對薩滿教厚愛有加，他還深知宗教對人們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對各種不同宗教一律實行保護政策，允許人們宗教信仰自由。他尊重各地區(qū)各民族人民的習俗，深獲民心，這就大大有利于其征服事業(yè)的進行和對被征服區(qū)的統(tǒng)治。

這時他領導的蒙古乞顏部落已經(jīng)擁有部眾數(shù)萬，精兵萬人，馬匹無數(shù)。但是與漠北強部，如克烈部、乃蠻部、塔塔兒部等以及札木合為首的諸部聯(lián)盟相比，仍是實力較小的部落。

蒙古貴族推舉大汗要發(fā)誓向大汗效忠，大汗有權力控制、指揮手下的貴族和部眾。但是貴族們都有自己的財產(chǎn)、軍隊、百姓，實際上相當于一個個流動的諸侯國。盡管大汗權力很大，但若沒有足夠的力量控制手下，也只能徒有其名。鐵木真雖然成了大汗，但其他幾個沒有當成大汗的貴族心中不服，且又是他的長輩或兄長，所以鐵木真還面臨著嚴峻的考驗。

面臨著內(nèi)外的巨大壓力，鐵木真仍舊需要尋找強有力的支持力量，他選擇了聯(lián)盟。

對于鐵木真來說，他最主要的聯(lián)盟活動是爭取得到克烈部的王汗的支持。他過去曾承認克烈部的王汗是自己的保護人，現(xiàn)在，他決定派答孩和速格該為使往告王汗，盡管鐵木真沒有事先征求他的意見，王汗對鐵木真稱汗一事仍表示很高興，他對鐵木真派去的使者說：“汝等立吾子為汗，甚是！汝蒙古豈可無汗而居乎？”王汗還向來使表示，他將永遠同鐵木真保持良好的結盟關系，保持世代的友好。

王汗的支持是鐵木真不敗的后盾，但是強大的札木合的攻擊仍然是一個嚴重的威脅。鐵木真戮力圖強，團結部屬，上下一心，制定嚴格有效的法令紀律，組織起自己的宿衛(wèi)部隊，建成堅強有力的戰(zhàn)斗核心，使得自己處于進能攻、退能守的有利地位。鐵木真建立起蒙古歷史上最為嚴格最為有效的戰(zhàn)斗組織。他表現(xiàn)出超乎常人的遠謀大略，靠著這些組織與法令，不僅形成了能夠有效指揮整個部落的中軍，而且減少了野心家的覬覦。這是他創(chuàng)業(yè)的基點，對于他日后的成功，極為重要。在此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鐵木真稱臣于王汗，聯(lián)合王汗克烈部的強大兵力，逐一擊破漠北強部和諸部聯(lián)盟，逐漸壯大自己的實力。

鐵木真自幼喜歡聽老人們講故事，從這些有關蒙古歷史與人物的故事中，學習到辨別善惡是非及判斷情勢成敗的能力。他又生長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能夠虛心地接近各種人物，進而了解他們的心理反應，所以鐵木真的人生經(jīng)驗，遠比一般人豐富。他自己開始為政，便立志吸取別人的長處，革除別人的短處和積弊。所以，他能集思廣益，聽取眾人的意見，然后擇善而從，徹底執(zhí)行。為了鞏固自己的汗位，他首先建立了內(nèi)宿衛(wèi)、外宿衛(wèi)和散班巡察、物品供應四種部隊，而這四種部隊就是他指揮一切的行政首腦部門。隊長、總隊長，都是他的侍衛(wèi)官，同時也是他的得力參謀，更是隨時可以派遣去獨當一面的大將。這樣的組織，不僅可以保證他的命令得以有效地執(zhí)行，而且可以把政治、軍事和經(jīng)濟的大權，都集于一人之手。

首腦部門之下，還有兩種組織：一種是組成13個“古蘭”，作為作戰(zhàn)部隊；另一種對生產(chǎn)單位進行分工，如管牧馬、管牧牛羊、管對外貿(mào)易、管招徠賓客、管訓練騎射、管圍獵、管戶口、管技術等，這都是軍國體制下的野戰(zhàn)軍與政治組織。鐵木真為了自己的部屬可以作戰(zhàn)，便將部落的百姓分給各個將領。將每十個生活在一起的壯丁組成一個十夫隊，讓其中的一人擔任十夫長，而每十個十夫隊組成一個百夫隊，任命其中的一個十夫長擔任百夫長，再在百夫隊的基礎上組成千夫隊，而千夫長就是將軍。各級為長者發(fā)展并運用就近可用的資源，來養(yǎng)育、訓練、支持和協(xié)助他們所指揮的部隊，使之保持精力充沛、士氣高昂、信心堅定，能以最好的狀態(tài)參加作戰(zhàn)行動。這是一種能夠調(diào)動各級軍官與士兵活力的體制，在蒙古歷史上是第一次出現(xiàn)，充分反映了鐵木真的戰(zhàn)略之謀與組織之謀。

鐵木真在宗教上利用薩滿教在蒙古人中的威望，把薩滿教當做一種宗教工具，宣稱自己的統(tǒng)治是合法的“天意”；軍事上推崇聯(lián)盟策略，借助他人的力量崛起；政治上善于團結各階層、各部落、各民族的人，得到民眾的支持。鐵木真正是依靠這些策略，廣泛地聯(lián)合各方面的力量，在蒙古高原中異軍突起……

第二節(jié)　十三翼之戰(zhàn)

“一山難容二虎”，這一句千古相傳的古訓在蒙古大草原上得到了應驗。當鐵木真這只初生的幼虎漸漸成長起來的時候，他所依賴的伙伴再也不能容忍他的繼續(xù)成長，因為鐵木真的目標絕不僅是填飽自己的肚子，而是稱霸整個草原。鐵木真無法掩飾身上的霸氣，他就無法阻止盟友變成敵人。

鐵木真曾依附札木合，想依靠他恢復乞顏部。在札木合部，鐵木真以天下國家為己任，以申大愿、立大志的言行舉止打動了札木合部眾多英雄豪杰之心。所以當他脫離札木合后，札木合的部屬因懷念鐵木真的才能與志向，而自愿脫離札木合，紛紛投靠鐵木真。而鐵木真在得到眾人的歸附與效忠后，也能充分發(fā)揮每個人的力量與才能，與他們共創(chuàng)大業(yè)。

鐵木真追隨札木合的時候，他身邊只有博爾術、者勒蔑兩個伴當，除了幾位弟弟、妹婿孛禿外，其余都是家屬，而乞顏部的百姓，也被札木合并吞為己有。鐵木真依附札木合一年半左右，便離開了札木合，憑借射雕英雄的威名，各部人們都想投奔他。所以，鐵木真獨立不到一年，即收容眾多部眾，并有了許多的得力將領。特別是幾位與鐵木真有著近親關系的蒙古親王的到來更使得鐵木真如虎添翼。這幾位親王是：鐵木真的叔叔答里臺·斡惕赤斤、鐵木真的堂兄忽察兒、主兒勤氏首領撒察兒別乞和泰出、忽圖剌汗之子阿勒壇，他們都是離開札木合前來投鐵木真的。此外還有者勒蔑之弟察兀兒罕、忽必來族人忽都思、博爾術的堂弟斡歌連、格尼格思人忽難，以及札只剌人末特合勒忽。這些人都是當時的有志之士，后來皆成為鐵木真手下的大將，在統(tǒng)一戰(zhàn)爭中屢建奇功。這樣，鐵木真的力量越來越大。

鐵木真稱汗后，馬上派人向王汗和札木合報告，王汗表示非常高興。而札木合心里卻不是滋味，他對前來報信的阿勒壇、忽察兒說：“你們在鐵木真和我之間挑撥離間，在我的腰上刺了一槍，給我的胸前砍了一刀，然后背叛我，離我而去?！?/p>

札木合感覺到了鐵木真咄咄逼人的氣勢，意識到如果坐視不管，鐵木真將會給自己帶來可怕的后果。因此他決定在鐵木真羽翼未豐的時候，采取針鋒相對的措施，給他一次沉重打擊。為此，札木合聯(lián)合了泰赤烏人、蔑兒乞人、塔塔兒人等各種勢力，等待機會給鐵木真致命一擊。

鐵木真的突然崛起在整個草原引起了轟動效應，在一年多時間中，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窮小子竟然成了一顆耀眼的明星！他的對手們都驚恐不已，共同的利益使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一場戰(zhàn)爭即將爆發(fā)。

正在札木合準備進攻鐵木真之際，札木合的弟弟死在了鐵木真的領地上，這件事情成為札木合發(fā)動戰(zhàn)爭的導火線。

十三翼之戰(zhàn)(局部)

當時，札木合的勢力與鐵木真勢力范圍相接，由于相互之間的摩擦不斷，札木合的兄弟紿察兒對鐵木真的怨恨甚深。有一次，紿察兒率部下進入鐵木真部下拙赤答兒馬剌的牧地，搶走馬群。拙赤答兒馬剌追上紿察兒，一箭把他射死了。恰在這件事發(fā)生后不久，金國皇帝世宗去世了，章宗即位，札木合認為此時金國為世宗發(fā)喪，內(nèi)部必然忙亂，無暇顧及屬國之間的糾紛。泰赤烏諸部首領汪忽哈忽出等人也認為這是一個好時機，勸札木合出兵攻擊鐵木真。于是，札木合以弟弟被殺為借口，糾集了塔塔兒等13個部落，3萬人馬浩浩蕩蕩，對鐵木真發(fā)動突然襲擊，想將鐵木真的軍隊一舉殲滅。

但是，事情并沒有像札木合想象中那么順利。13部聯(lián)軍雖然人多勢眾，但缺乏共同的基礎，不過是各部貴族為維護自身利益的臨時結合，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不可能真正協(xié)同作戰(zhàn)。鐵木真此時已經(jīng)是許多草原人心目中的英雄了。得道多助。札木合以為自己的密謀天衣無縫，偏偏就在內(nèi)部出了問題，給鐵木真生存的機會。

戰(zhàn)前，有一個名叫捏群的亦乞列思人向鐵木真透露了消息，他的兒子就在鐵木真帳下，得知札木合要突襲鐵木真，就迅速前來密報。

鐵木真得到札木合進攻的消息后，立刻準備迎戰(zhàn)。他按照嚴格的組織，把自己的屬下組織成十三翼軍隊?！耙怼痹诿晒耪Z中又被稱為“古蘭”，是“圈子”之意，鐵木真建立的這個組織，后來發(fā)展為軍團。在古蘭剛組建時，每個古蘭有1000人，由一個千夫長作為統(tǒng)領之將，千夫長有親兵999人，他自己兼任一個百夫長，加轄9個百夫長。每個百夫長之下有99人，分為十個組，百夫長自兼一個十夫長，另外轄有9個十夫長。每個十夫長率領騎士9名。在十三翼軍隊中，鐵木真的母親訶額侖統(tǒng)領的親族、屬民、奴婢等為第一翼；鐵木真自己統(tǒng)領的直屬部隊，包括那可兒和護衛(wèi)軍，是全軍的主力，是第二翼；第三翼到第十一翼，都是乞顏貴族們所屬的部眾，其首領有答里臺、阿勒壇、忽察兒、撒察兒別乞等；第十二翼、十三翼是新近歸附的旁支氏族的部眾。這樣，鐵木真有十三翼軍隊，全軍總共約有13000人，相當于札木合聯(lián)軍兵力的三分之一。

札木合剛剛越過土兒合兀嶺，就發(fā)現(xiàn)鐵木真軍的前哨探馬；再行軍到答蘭巴勒主特時，看到了鐵木真的前鋒；再往前進軍千米，看到鐵木真親自率領軍隊，列隊在山丘上，自上而下，嚴陣以待。札木合知其突襲之計已經(jīng)泄露，又見鐵木真布陣整齊，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些怯意。正躊躇的時候，鐵木真已派遣突擊小隊試探攻擊，于是札木合來不及布陣，就命令部下攻擊突擊小隊，殺死了鐵木真的大將察合安。

面對強敵，為減少更大的損失，鐵木真主動撤退到斡難河的哲列捏狹地。因為他采取措施拖住了札木合的主力，而使他自己的主力保存了下來。除了第十三翼潰不成軍，損失慘重外，其他的大部隊都按預期退入安全地帶，沒有受到大的損失。札木合看見前面是山與兩河相間的狹窄地區(qū)，地勢險惡，怕鐵木真有埋伏，不敢再進逼，于是下令退軍。

札木合知道自己內(nèi)部的奸細泄露了密謀，于是親自搜查。蒙古人稱狼為大王，對有嫌疑不可靠的人也都稱為大王，札木合就把這次行動命名為“捕大王”。他連夜在本部之外的12個部落中進行搜查，但是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內(nèi)奸，只好在12個部落中濫捕所謂通敵的嫌疑分子，捉拿了許多無辜的人。札木合準備了72口大鍋，把這些嫌疑分子當眾煮殺，企圖以此恐嚇人們，不準向鐵木真通風報信。如此殘忍的行為，雖然暫時使得部下表面上順從，實際上卻更為離心。泰赤烏貴族們在勝利之后，也是志得意滿，對待部屬動輒恃強凌弱，攘其車馬，奪其飲食，結果引起部屬的強烈不滿，心懷二心。所以，從長遠處看，鐵木真雖然在戰(zhàn)場上失敗了，但在道義上、政治上卻獲得了勝利。這一戰(zhàn)以后，鐵木真的力量不但沒有被削弱，反而進一步壯大了，聲望也得到了空前提高。

盡管鐵木真在十三翼之戰(zhàn)中失利，但他充分表現(xiàn)出了未來草原之王的機智和果斷。他指揮若定，有進有退，在強敵面前保存了實力，吸引了更多的部眾。相比于札木合的倒行逆施，他更像是此戰(zhàn)的真正勝利者。

在札木合搜索奸細，亂抓亂煮以致讓部下心寒的時候，鐵木真卻善于籠絡他人，甚至能夠把敵手吸引到自己一方。十三翼之戰(zhàn)后不久，對札木合心懷不滿的兀魯兀部術赤臺、忙忽部畏答兒各率所屬族人離開札木合，前來投靠鐵木真。術赤臺和畏答兒后來成為鐵木真的兩員驍將。晃豁壇部的蒙力克本來是鐵木真家的親信，后來隨札木合游牧，這時也率領他的七個兒子離開札木合，來到鐵木真這里。

泰赤烏屬部照烈部的駐地與鐵木真的駐地相近，有一天照烈人和鐵木真都來到草原的一座山上打獵，鐵木真有意向他們靠攏，結果這一天的圍獵十分順利。照烈人很高興，說：“我們就在這里和鐵木真一起過夜吧！”他們共有400人，由于沒有帶來鍋和食糧，有200人回自己的住所去了，剩下200人在此過夜。鐵木真得知這一情況，立刻下令把他們所需的鍋和食糧都送了過來。第二天繼續(xù)打獵，鐵木真故意將野獸趕向照烈人一邊，讓他們多所獵獲。照烈人十分感激鐵木真，說：“泰赤烏部將我們?nèi)釉谝贿叄焕聿俏覀?。過去鐵木真同我們沒有交情，卻厚待我們，給了我們這些禮物。他真是關懷自己的部屬和軍隊的好君主?！?/p>

照烈人返回自己的營地時，一路上向所有的部落傳播鐵木真關懷他人、好善樂施的君主風度。不久，照烈部的首領玉律把阿禿兒同馬忽帶牙答納商議：“我們遷到鐵木真那里去，聽從他的吩咐吧。”馬忽帶牙答納不同意，他說：“泰赤烏人是我們的族人，怎能平白無故地跑到鐵木真那里去呢？”因為他不同意，玉律把阿禿兒便和塔海答魯帶著自己的部眾投靠了鐵木真，他們對鐵木真說：“我們就像成了沒有丈夫的妻子，沒有牧人的馬群，泰赤烏貴族正在毀滅我們。為了你的友誼，讓我們一起用劍去作戰(zhàn)，去殲滅你的敵人！”

鐵木真熱烈地回答他們說：“我像個睡著的人，你拉扯我的額發(fā)喚醒了我；我坐著動彈不得，你從重負下拉出了我，使我能夠站立起來。我要盡力來報答你！”

照烈人歸附了鐵木真。雖然以后玉律把阿禿兒和塔海答魯未能實踐自己的諾言，又從鐵木真那里叛逃了，但是更多的照烈人和泰赤烏的其他屬民仍然陸續(xù)來到鐵木真這里。他們說：“泰赤烏貴族們平白無故地壓迫、折磨我們，鐵木真卻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脫下來讓給我們，從自己騎的馬上跳下來將馬讓給我們。他是個能為大家著想，為軍隊操心，能將國家和人民管理好的人！”

鐵木真不但獲得了人才，還獲得了人心。人心是眾望所歸的關鍵，也是戰(zhàn)爭取勝的根本。鐵木真獲得了人心，所以，戰(zhàn)爭的勝利便也尾隨而來。

十三翼戰(zhàn)爭是鐵木真稱汗之后的第一場戰(zhàn)爭，鐵木真因為自己的戰(zhàn)略和胸懷受到了各部族人的愛戴，成為眾望所歸的英雄。經(jīng)過十三翼戰(zhàn)爭，鐵木真的力量進一步壯大了。

第三節(jié)　血族復仇

塔塔兒人是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他們雖然在金國、鐵木真和王汗的多次打擊下已經(jīng)實力大減，但畢竟是一個傳統(tǒng)的大部落，實力猶存。

塔塔兒地處蒙古東部，是金朝的屬部，也是蒙古部的世仇。兩個部落在很久以前就有仇怨。鐵木真的曾祖父俺巴孩汗曾經(jīng)被塔塔兒人誘捕，獻給金國殺死。和俺巴孩汗一起死于金人之手的，還有克烈部王汗的祖父馬兒忽思不亦魯。馬兒忽思不亦魯是被塔塔兒部的首領納兀兒不亦魯所俘虜獻給金國皇帝的，最后被殘忍地釘在木驢上而死。馬兒忽思不亦魯?shù)钠拮訛榱私o他報仇，給塔塔兒部獻上了100頭羊、100匹馬、100袋馬酒，假裝投降納兀兒。每個袋子中都暗藏了一個克烈部勇士，他們身懷兵器，趁塔塔兒人大肆慶祝、喝酒狂歡的時候，從袋中跳出，殺死了塔塔兒部首領納兀兒及列席的塔塔兒人。

塔塔兒部雖然受到了一定的損失，實力卻依然強大，他們依附金國，做了金國對付蒙古的前哨，同時也對突厥各部進行防御，減少金國的后顧之憂。因此，乞顏部忽圖剌汗除了對塔塔兒作戰(zhàn)外，還對金國作戰(zhàn)。塔塔兒的從中作亂，使蒙古諸部不斷與金國刀兵相見，在金軍北征蒙古的時候，塔塔兒人也與金人聯(lián)合作戰(zhàn)，為虎作倀。不過，塔塔兒追隨金朝，主要是懾于金國的強盛，一旦有利可圖，隨時也可以背叛。

鐵木真時刻不忘與塔塔兒部的血海深仇，伺機報復；作為爭霸草原的對手，鐵木真對塔塔兒人更是一直放心不下，擔心他們有朝一日會恢復元氣，重新成為自己的死敵。但是形勢卻對他十分不利，鐵木真自從和安答札木合反目以來，雖然不斷取得勝利，但自身力量也折損不少，特別是蒙古內(nèi)部發(fā)生矛盾，破壞了自己的凝聚力，聲譽也受到很大的影響。與剛剛稱汗時相比，鐵木真的部眾不但未能增加，反而日趨減少，大不如以前。這時東方有強敵札木合的札只剌部，西方有蔑兒乞部，南方有仇敵塔塔兒部，北方有泰赤烏部，四個部落都對鐵木真虎視眈眈，十分危險。

為了挽救頹勢，打開四面皆敵的危局，困境中的鐵木真導演了一場大戲。鐵木真一面加強與克烈部王汗的良好關系，作為自己的外援，另一方面則使用計謀，用對外之功，轉(zhuǎn)移內(nèi)部斗爭的視線，消除內(nèi)部矛盾。塔塔兒部是當前蒙古最大的威脅，又是蒙古的世仇，鐵木真于是選定它作為打擊的目標，準備利用金國之力，通過制造塔塔兒部與金國之間的矛盾，攻擊塔塔兒部，以一部敵人消滅另一部敵人，自己從中漁利，重振聲勢。

這時，鐵木真把握住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塔塔兒部一直忠心為金國守御長城，不參加其他糾紛，對金國服服帖帖，但是卻參加了札木合所組織的聯(lián)軍，攻打鐵木真。

這個消息傳到鐵木真那里，他立刻感覺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蒙古是金國的屬國，為了防止蒙古各部聯(lián)合一心抗金，金國命令蒙古各部不準結盟，塔塔兒參加聯(lián)軍，對金國無疑是一種背叛行為。鐵木真根據(jù)這種情況，制定了一個計策，他派人向金國告發(fā)塔塔兒部的不軌之行，請金國出兵討伐。為了防止萬一，一旦金國不相信，不肯出兵，就暗遣小隊人馬冒充塔塔兒人侵擾金國的邊界，制造塔塔兒與金國邊境上的糾紛，引誘金國出兵征討。金國一旦出兵，必將征兵于草原各個部落，以考驗各部落忠誠與否。鐵木真利用這個時機，就可以假借金國的命令，號召蒙古各個部落以及東胡、突厥等出兵助金，有敢不從者，就用金國之命討伐，如此自己就順理成章成為草原各個部落的領袖。而塔塔兒部是蒙古各部的公仇，俺巴孩的子孫主兒勤部必將與己合力共同報仇，否則就以其忘報祖仇之罪討伐他，也名正言順。鐵木真盤算已定，立即依計而行。

于是金國邊境上塔塔兒入侵的事件，從此層出不窮。塔塔兒部落的領土面積廣大，境內(nèi)地勢起伏不平，多大湖、大川、大山、大漠。鐵木真的牧地與塔塔兒部落相鄰，兩部犬牙交錯，人員經(jīng)常接觸，和平的時期兩部互相交易，發(fā)生沖突后就不斷地互相掠奪，也常常發(fā)生戰(zhàn)爭。

當時，塔塔兒人與汪古部、弘吉剌部被稱為金國守邊門的三只“獵犬”。因為這三部人世世代代為金國守御邊疆，使其他部落不敢對金國的后方有覬覦之心，而塔塔兒部又是這三部之中的中堅，所以金國對它特別照顧與賞賜。由于塔塔兒部實在是過于強大，加上有金國作為靠山，氣焰十分囂張。鐵木真認識到，要想打敗塔塔兒部，必須割斷它與金國之間的聯(lián)系，借刀殺人才行。于是才設下此計，破壞塔塔兒與金國的關系，使他們變成仇敵。金國出兵征討塔塔兒，鐵木真也出兵幫助金國，一起攻擊塔塔兒。這樣，不但可以報得大仇，而且還可以重振鐵木真在蒙古各個部落的威信，奪取塔塔兒部的財物，獲得大量的人力物力，大大增強自己的實力。從長遠來看，滅掉塔塔兒就是毀掉了金國在北方的屏障，切斷其向北擴張的觸角，還可以粉碎塔塔兒人與札木合的聯(lián)盟，削弱札木合的力量，可以一舉削弱統(tǒng)一草原和歐亞大陸的數(shù)個強大對手，清除前進的障礙，鐵木真真是一舉數(shù)得。

札木合生性多疑，他雖然與塔塔兒部結盟，共同對付鐵木真，但是他總認為塔塔兒人與鐵木真暗中勾結，對自己不夠忠實，十分懷疑他們。此時札木合正專心擴大勢力，對塔塔兒與金人之間的邊界沖突更不放在心上，更沒有察覺到這是鐵木真的陰謀?？肆也客鹾箤λ翰亢拗牍?，他聽說塔塔兒不斷與金國發(fā)生沖突后十分高興，非常希望金國會一怒之下出兵討伐塔塔兒部，既可報仇雪恨，又可以從中取利，擴大地盤。當然，王汗也不知道這是鐵木真的陰謀，他和札木合在有意無意當中，走進了鐵木真的圈套里，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金國接連不斷接到邊境報告，知道塔塔兒人不斷地入侵邊界，燒殺掠略，但由于塔塔兒人行跡飄忽不定，從沒有捕獲過一個人，更不知道這是鐵木真用的計謀，因此十分惱火。金國認為邊境地區(qū)不斷發(fā)生入侵事件，是塔塔兒人不恭順服從，準備反叛的征兆。1196年，金章宗未加思考，就任命樞密使、左丞相完顏襄率軍巡視邊境，準備討伐塔塔兒人。完顏襄率領大軍駐扎在北方邊境重鎮(zhèn)臨潢，他首先派人責問塔塔兒為何屢屢侵犯邊界。塔塔兒遭人誣陷，當然矢口否認，他們知道這件事完全是蒙古人所為，蒙古人故意陷害他們，卻說不出蒙古人是如何越過他們的領地，到達金國的邊界的。為了辨明真相，完顏襄決定召塔塔兒部部主蔑古真薛兀勒圖來當面解釋，依此來斷定他是否真心。結果，蔑古真薛兀勒圖害怕遭到俺巴孩的下場不敢前來，于是，完顏襄斷定他內(nèi)心有鬼，宣布塔塔兒部的罪狀，并通令蒙古各部落一同出兵，跟隨金軍一同討伐塔塔兒。完顏襄親率大軍自南向北，蒙古各部從本部落出發(fā)，塔塔兒一時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鐵木真精心謀劃的攻敵之勢終于出現(xiàn)了。金國在毫不知曉當中，墮入鐵木真的圈套，金軍統(tǒng)帥完顏襄不僅沒有絲毫覺察到鐵木真的陰謀，反而還想借這次征調(diào)蒙古各部進行軍事行動的機會，考察各部落是否忠誠。他的這一舉動，正中鐵木真下懷，為鐵木真下一步的行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鐵木真接到完顏襄征兵討伐塔塔兒的通令后，立即起兵。他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鄭重其事地派出專使，分赴各部落傳達，行動速度竟然比金軍還快。他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向這些雖也是蒙古人但已成為自己仇敵的塔塔兒人討還舊債。

鐵木真召集他的部眾，他歷數(shù)塔塔兒人的罪惡，先祖俺巴孩和斡勤巴兒合黑就是被塔塔兒人出賣給金國，被殘忍地釘死在木驢車上的。塔塔兒是蒙古的敵人，金國也是蒙古的敵人，但現(xiàn)在既然首先出現(xiàn)了借助金國的力量向塔塔兒人復仇的機會，當然應當先向塔塔兒人開刀，而且，即使不追溯那么遠的仇恨，蒙古也應該為他們的上一代報仇，鐵木真的父親也速該就是被塔塔兒人陰險地下毒于食物毒死的。鐵木真說：“塔塔兒人乃昔日毀吾父祖之仇人也。今乘此良機，吾等其并之乎?！痹阼F木真的鼓動下，整個乞顏部落終于齊心協(xié)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