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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東南部

優(yōu)雅的相遇:穿越時空的古宅,碰觸鮮活的靈魂 作者:尼克·錢納 著,楊獻(xiàn)軍 譯


英格蘭東南部

豪華莊園與女作家的不解之緣

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VitSackville-West

諾爾莊園大門入口與其優(yōu)美的鹿園內(nèi)部環(huán)境之間反差極大,令人驚訝。來到塞文歐克斯(Sevenoaks)市郊的住宅區(qū)大街上之后,再穿過一個狹窄門口,每逢夏季的旅游高峰時段常有一長隊車輛排隊等候行駛,接下來你就會進(jìn)入一個清新美麗的世界。那里有正在吃草的鹿群,古老的橡樹與核桃樹,還有高低起伏、長滿青草的空地。

最后可以看到那座伊麗莎白女王時代的巨大莊園住宅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在肯特郡延綿起伏的地面上。諾爾莊園大宅周圍是占地1000多英畝的壯麗園林。它本身是英格蘭最大的莊園住宅,體現(xiàn)出宏偉祖居家宅的精髓特質(zhì)。諾爾莊園大宅原是一位大主教的豪華住宅,后來贈給亨利八世,再后來由伊麗莎白一世贈給了托馬斯·薩克維爾(Thomas Sackville)。關(guān)于這座具有浪漫色彩的古老大宅可說的事情確實很多。尤其是它同英國一位著名作家之間結(jié)下的不解之緣,頗為世人稱道。

女作家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在諾爾莊園長大。莊園大宅讓她如此心醉神迷,鐘情不已。對于她來說,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與之相提并論?!拔蚁胛覍χZ爾莊園深深的愛勝過我生命中的一切”,1928年她這樣寫道。當(dāng)時她的生活世界突然之間破碎崩潰了。那一年她父親的去世永遠(yuǎn)改變了一切。諾爾莊園同薩克維爾家族的貴族頭銜密切相關(guān),只有男性家族成員才可繼承莊園。這體現(xiàn)了長子繼承制的古老規(guī)定。薩克維爾-韋斯特將其稱為“技術(shù)上的錯誤”,但其具體影響非常深遠(yuǎn)。一想到即將失去諾爾莊園,薩克維爾-韋斯特就感到極為傷心。

薩克維爾-韋斯特出生在諾爾莊園,原名叫維多利亞·瑪麗·薩克維爾-韋斯特。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在不斷成長的那些年月里,除了一個沉浸在悠久歷史的封建主義之中,并為貴族階層悠久傳統(tǒng)所統(tǒng)治的世界外,她對于生活一無所知。

任何一個少年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諾爾這樣一處游玩場所。那片廣袤的中世紀(jì)鹿園就是她的后院。莊園大宅內(nèi)部有365個房間,52個樓梯,12個大門入口,7個庭院??梢試@著它們設(shè)計一些愉快開心的游戲和充滿幻想的冒險活動。當(dāng)年她還是一個好奇心強、喜歡保守秘密的孩子,喜歡探查諾爾大宅及其秘密通道,還有那些可以爬到屋頂?shù)挠芯薮笪Φ拈w樓。

她曾經(jīng)把諾爾大宅形容為一大片的“方形小塔樓和灰墻,上百個煙囪向空中噴吐著一縷縷藍(lán)煙”。諾爾莊園規(guī)格如此宏大,后來她的朋友兼同性戀人弗吉尼亞·伍爾芙曾經(jīng)估計,“那一片建筑”很可能“有牛津一半那么大”。薩克維爾-韋斯特的母親維多利亞·薩克維爾言簡意賅地概括了諾爾莊園的魅力,稱它兼具有“溫莎城堡的優(yōu)美和巴黎麗茲大酒店的舒適”。

1901年,薩克維爾-韋斯特8歲時,維多利亞女王去世。這位君王的辭世對英國社會價值觀和行為方式引起非常大的變化。在諾爾莊園也不例外。薩克維爾的幼女就是在這種突如其來的驚人巨變背景下長大成人的。

諾爾莊園轉(zhuǎn)手給她的少將伯父、第四任薩克維爾男爵查爾斯·薩克維爾-韋斯特爵士(Charles Sackville-West)時,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已經(jīng)36歲。此后不久,弗吉尼亞·伍爾芙在日記中寫道:“昨天我和薇塔路過諾爾莊園,被迫轉(zhuǎn)過臉去不看這座沒有主人、沒有旗幟的莊園。這是她最介意的?!?/p>

伍爾芙認(rèn)為諾爾莊園冷冰冰的沒有魅力。但是莊園的那一批杰出的前輩主人以及深深的歷史感還是讓伍爾芙非常著迷。她能夠理解薩克維爾-韋斯特強烈的失落感。她的同性戀人富有表現(xiàn)力地把諾爾莊園形容為 “反映出英格蘭的格調(diào);使之融入了青青的花園草地,融入了前方的茶綠色園林,融入了英國淡藍(lán)色的天空中”。失去了她認(rèn)為應(yīng)該屬于自己的莊園,那種感覺真好比利箭穿心。最重要的是她認(rèn)為這“背叛了我的祖先的所有傳統(tǒng),背叛了我鐘愛的莊園”。

薩克維爾-韋斯特從來不會完全放棄諾爾莊園。伍爾芙作為一名作家送給她一份不同尋常的禮物,終于為她保存對諾爾莊園的記憶找到了一個可行途徑。不過那不是在現(xiàn)實里,而是在她非凡的想象當(dāng)中。同一年,即1928年,伍爾芙創(chuàng)作了一部半自傳性質(zhì)的長篇小說《奧蘭多》(Orlando)。薩克維爾-韋斯特的兒子奈杰爾·尼科爾森(Nigel Nicolson)把這部小說稱為“文學(xué)作品中篇幅最長,內(nèi)容最迷人的情書”?!秺W蘭多》大量運用了諾爾莊園的歷史素材,使薩克維爾-韋斯特看得“眼花繚亂,心醉神迷”。的確,那位穿越時間旅行的跨性別主人公就是她本人的化身?!秺W蘭多》表達(dá)了一種深情厚誼,一種發(fā)自一位女性內(nèi)心的愛;這位同性戀人對薩克維爾-韋斯特同樣報以深情厚愛。

她們之間的愛戀充滿激情。薩克維爾-韋斯特甚至對伍爾芙這位女作家及其不可抗拒的精神略有懼意。伍爾芙反過來則對薩克維爾-韋斯特關(guān)愛備至?!八谌臍W克斯的食品雜貨店里閃爍著蠟燭般的光輝”,她寫道,“她邁動著山毛櫸一樣的雙腿高視闊步地行走,紅粉靚麗,好像一串葡萄,又像一只掛在樹上的青梨。我想這就是她迷人魅力的秘密?!?/p>

一代又一代名流賓客走進(jìn)走出諾爾莊園的大門。其中便有一位后來改變英國歷史進(jìn)程的女人。1931年至1932年間,美國離異女人華里絲·辛普森(Wallis Simpson)成為諾爾莊園的一位常客。但是當(dāng)人們得知她是未來君主威爾士親王的情人時,她突然不再造訪諾爾莊園。

在辛普森夫人于1930年春季初次來到諾爾莊園之前的那一年,薩克維爾-韋斯特寫完了那份獻(xiàn)給她的成長故居諾爾莊園的情書——《愛德華時代群像》(The Edwardians)。這部小說是她最成功的作品,盡管也是虛構(gòu)類作品,但是她的手記指出:“書中沒有一個人物是完全虛構(gòu)的?!币徽Z道破實情。

維多利亞女王去世后的近30年間,英國和世界形勢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稅鄣氯A時代群像》觸及那場社會變革的諸多方面。這部長篇小說的故事背景設(shè)置在一座名叫雪芙蓉的鄉(xiāng)間別墅里(顯然以諾爾莊園為原型)。故事起始于1905年,結(jié)束于1911年(愛德華七世去世前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前三年)?!稅鄣氯A時代群像》取材于作家小時候在諾爾莊園的生活經(jīng)歷,描寫的是薩克維爾-韋斯特最熟悉的生活內(nèi)容——那是一個上層貴族社會居住生活的世界。有趣的是,盡管她也出生在那個世界里,她卻把自己歸類為放蕩不羈、不隨流俗的人物?!稅鄣氯A時代群像》一書中的一個人物把諾爾莊園形容為“死氣沉沉卻又精美高雅的歷史遺跡”。

這不是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第一次在作品中描寫諾爾莊園。早在1906年至1910年間,少年時期的薇塔就創(chuàng)作了八部長篇小說和五個劇本。她無一例外地在避暑別墅里寫作。諾爾莊園多姿多彩的歷史以及數(shù)百年來的諸多入住過客均成為她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靈感源泉。

盡管有《奧蘭多》這份文學(xué)禮物來減輕她失去鐘愛的諾爾莊園帶來的心痛,但是在薩克維爾-韋斯特此后的人生歲月里,諾爾莊園的景象仍然時??M繞在她的心中。1928年5月16日,在寫給自己的丈夫哈羅德·尼科爾森(Harold Nicolson)的信中,她寫道:

昨天夜里我讓自己遭受了一次折磨:天黑后我去了諾爾莊園,在花園里到處漫游,我有一把萬能鑰匙,可以走進(jìn)去不被人發(fā)現(xiàn)。這是一次非常奇特、令人感傷的經(jīng)歷;它是如此奇特、令人感傷,萬一遇到任何人我都會昏倒過去。我是說,當(dāng)時我感覺已經(jīng)完全把那個地方占為己有,我覺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活著的人——請注意,不是當(dāng)今的世界,而是至少300年前的那個世界。

那次睡夢中的經(jīng)歷也許非常類似于一個浪漫插曲,一次同往日戀人的幽會。毫無疑問,那種神奇的感覺又重現(xiàn)了片刻,如煙往事蜂擁而至。

關(guān)于諾爾莊園里的那片花園,薩克維爾-韋斯特曾經(jīng)寫道:“草地上呈現(xiàn)出極為亮麗的綠色光彩,蜜蜂在菩提樹林嗡嗡作響。熱氣猶如香云紗一般在草坪邊緣的上方不斷增加。花園四周矗立著用肯特郡的堅硬巖石筑起的高大圍墻,給人一種奇怪的寂靜幽居的感覺?!?/p>

1940年歐洲戰(zhàn)爭爆發(fā)。傳記作家、游記作家詹姆斯·蒲柏·亨尼西(James Pope Hennessy)在拜訪諾爾莊園時寫道:“我們借著夜光在廣闊而幽暗的花園里漫步。眼前是一條條寬敞的草地小巷,一簇簇盛開的杜鵑花……但這只是一種看似和平的從前那個寧靜世界的幻象。整個井然有序的景觀似乎正隨著毀滅的步步緊逼而震顫不已。”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初期,諾爾莊園已經(jīng)岌岌可危。1946年,第四任薩克維爾男爵把諾爾莊園以及一筆維護(hù)費用一同捐給了國民托管組織。兩年后,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寫出了第一本國民托管組織認(rèn)可的諾爾莊園導(dǎo)游指南。

西辛赫斯特城堡

這座城堡也許沒有諾爾莊園雄偉壯麗。由于長子繼承制抱殘守缺規(guī)定的緣故,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被剝奪了繼承諾爾祖居莊園的權(quán)利。但是退一步講,西辛赫斯特城堡(Sissinghurst Castle)也是一處不錯的選擇。薩克維爾-韋斯特在日記中記述道:

1930年春天,當(dāng)我第一次看到它時,它立刻俘獲了我的心,激發(fā)了我的想象力。我完全愛上了它,是那種一見鐘情的愛。我看到了其中美景的魅力。它是睡美人的城堡??僧?dāng)時這座城堡已經(jīng)破敗,變得污穢不堪,好像一個呼喚著的、亟待拯救的花園。即便在當(dāng)時也不難想象,為了拯救這座城堡,我們必須付出艱苦的勞動。

西辛赫斯特城堡原來是一處由貝克家族修建的15世紀(jì)末期的合院式住宅,后來在16世紀(jì)60年代又經(jīng)過翻修擴建。到薩克維爾-韋斯特和她的丈夫哈羅德·尼科爾森購買這座城堡時,只剩下了都鐸時期外屋色彩柔和的紅磚廢墟。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曾經(jīng)矗立在古堡住宅正面的塔樓式大門。

這對夫婦在西辛赫斯特城堡開始的新生活,最初還說不上稱心如意。前幾天夜里,條件非常簡陋。他們夫婦二人只能睡在潮濕的野營床上,在燭光下讀書。前面的花園簡直是荊棘叢生的荒野,籬笆殘敗不堪。里面有很久前扔的一些垃圾,比如沙丁魚罐頭蓋、床架和犁鏵等廢棄物品。薩克維爾-韋斯特?zé)o法掩飾被剝奪諾爾莊園繼承權(quán)后所感到的痛苦,她寫道:

一個人可能會非常合理地希望繼承有百年歷史的古老紫杉樹籬,彎曲的桑樹,一兩棵高大雪松,用枝條編筑的小道,鋪著石板的小路,還有土石堆。相反,這里只有叢生的雜草,粗陋的草地;一座破爛難看、建錯了地方的暖房,破舊的籬笆,用鐵絲圍起來的養(yǎng)雞場地。到處是污穢混亂的景象。

改造西辛赫斯特城堡殘破遺跡的挑戰(zhàn)非常艱巨。但是尼科爾森和薩克維爾-韋斯特不辭辛苦,努力勞作了很長時間,很像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她負(fù)責(zé)園藝工作,他則負(fù)責(zé)整體設(shè)計。尼科爾森的設(shè)計方案與薩克維爾-韋斯特的園林種植明顯受到格特魯?shù)隆そ芑鶢枺℅ertrude Jekyll)和埃德溫·魯琴斯(Edwin Lutyens)[5]園林設(shè)計成果的影響,也受到勞倫斯·約翰斯頓(Lawrence Johnston)所擁有的愛德華時期大花園的影響。這座花園坐落在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的希德科特(Hidcote),他們非常喜歡。

1938年,薩克維爾-韋斯特有些不情愿地把西辛赫斯特城堡對公眾開放。她傲慢地把游客們稱為“先令客”,因為當(dāng)時的參觀門票售價為一先令(5便士)。如今門票售價不可避免地有所提高,然而游客們卻能領(lǐng)略到豐富多彩的各種園藝樂趣。尼科爾森和薩克維爾-韋斯特胸懷遠(yuǎn)大抱負(fù)所付出的愛的勞動成果,是他們留給后人的寶貴遺產(chǎn)。

對于薩克維爾-韋斯特來說,西辛赫斯特城堡的魅力在于它既擁有漂亮的花園,又能夠利用舊墻和樹籬搭建舒適露天房間這兩個特點上。塔樓也是她作家生涯中極其重要的一個地方;那是她幽居獨處的場所,在她的寫作與私人世界中占據(jù)著核心地位。作為一個極為重視個人隱私、獨立性又很強的人,薩克維爾-韋斯特在保護(hù)自己的工作場所方面可謂毫不留情。游客在這里不受歡迎。

薩克維爾-韋斯特平時寫作用的那個房間在塔樓中層,通過一段螺旋式樓梯進(jìn)入室內(nèi)。這個房間至今沒有任何變動,四周墻壁上仍然擺放著已經(jīng)長久被人遺忘的出版物。其中一些同園藝、歷史和旅游等方面的內(nèi)容有關(guān)。在漫長的夏日,薩克維爾-韋斯特從事園藝勞動常常到黃昏,然后回來伏案寫作,直到深夜。她在自己摯愛的塔樓小屋里總共寫出了20本書。1946至1961年間,她每周都要為《觀察家報》(Observer)撰寫一篇備受期待的園藝專欄文章。

塔樓里最終通上了電,還修建了一個壁爐。不過薩克維爾-韋斯特很少使用這個壁爐。相反,她常常會多穿上幾件衣服,或者用毛毯保暖。有時她也打開電暖器,但通常只會使用一個加熱片。

薩克維爾-韋斯特喜歡從塔樓頂端向下凝視自己的勞動成果——那座她非常珍愛的花園。接下來她凝視的目光會停留在更加遼闊的景觀上:一片片田野拼成的圖案,還有向遠(yuǎn)處北崗延伸的森林。坐落在中間的弗里滕登教堂(Frittenden Church)尖頂會使人想起她所鐘愛的英格蘭花園所具有的全部優(yōu)美宜人的特點。

1940年,英國那片區(qū)域的和平與寧靜受到了敵軍威脅。隨后薩克維爾-韋斯特搬到了另一處書房,以便安置那些利用塔樓眺望敵情的偵查監(jiān)視大隊的官兵。

西辛赫斯特城堡藏書室現(xiàn)已對游客開放,里面有數(shù)千冊圖書。其中許多是尼科爾森收藏的贈閱本圖書。他在西辛赫斯特城堡的南舍寫作,那里更加便利。他的妻子則在塔樓的小房間里尋找寧靜,不受外界打擾。出乎預(yù)料的是,尼科爾森是西辛赫斯特城堡里更為多產(chǎn)的作家。他輪流使用三臺打字機(分別被稱為里基、蒂基利、大維)寫下了共300萬字的日記,“從沒想過發(fā)表”。

薩克維爾-韋斯特搬到西辛赫斯特城堡時已經(jīng)是一位富有的女人。但是她在去世時卻身無分文,因為她的個人財產(chǎn)全部都花在了住宅和花園上;她花費了難以計數(shù)的時間來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她曾經(jīng)寫道,西辛赫斯特城堡“讓我累彎了腰,弄破了指甲,有時也讓我感到非常傷心”。

她去世后,西辛赫斯特莊園轉(zhuǎn)讓給了國民托管組織,代替遺產(chǎn)稅。如今該組織雇用了九名園丁維護(hù)保管她創(chuàng)造的那片美麗園地。

1973年,薩克維爾-韋斯特的兒子奈杰爾·尼科爾森寫下了一本回憶錄《婚姻畫像》(Portrait of a Marriage)。他曾在西辛赫斯特城堡里一個上了鎖的萊斯頓式旅行提包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份手稿。這份手稿是他的母親在28歲那年完成的。《婚姻畫像》就是根據(jù)這份手稿寫成的。令人感傷的是,《婚姻畫像》的寫作目的是為了證實薩克維爾-韋斯特對另一個女人維奧萊特·特萊弗西斯(Violet Trefusis,著名作家、社會名流)的那種所謂無法抵抗的深厚感情純屬子虛烏有。

雖然薩克維爾-韋斯特已經(jīng)去世半個世紀(jì)了,她與西辛赫斯特城堡之間所結(jié)下的不解文學(xué)之緣卻得到了很好的保存發(fā)揚。她的孫子、受人尊敬的知名作家亞當(dāng)·尼科爾森(Adam Nicolson)同家人一起居住在西辛赫斯特城堡,珍藏著在莊園里成長的記憶。

20世紀(jì)60年代初期,亞當(dāng)只有5歲,經(jīng)常騎著他的那輛小三輪車穿過一座又一座花園。從大型拱門出發(fā),然后越過主草坪,穿過玫瑰園和春園,最后到達(dá)藥草園。他經(jīng)常引以為豪地只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騎完全程。但是年幼的亞當(dāng)并不獨占西辛赫斯特城堡。他習(xí)慣于每年同大約2.5萬名游客分享這片大花園與城堡綠地。

亞當(dāng)·尼科爾森現(xiàn)在仍然偶爾騎自行車在城堡各處轉(zhuǎn)一轉(zhuǎn)。如煙往事不時涌上心頭。到了下午晚些時候各扇大門緊緊關(guān)閉時,眼前的這片地方靜得出奇。他不由得想起曾經(jīng)在這里寫作,克服極大困難,在美麗莊園廢墟上建造起一座獨特大花園的那位非凡的女人。“我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薩克維爾-韋斯特在去世前對她的丈夫在信中寫道,“建成了一座無與倫比的大花園?!?/p>


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 1892—1962

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出生在諾爾莊園,從小接受私塾教育,后來憑借技巧精湛的長篇敘事詩《大地》(The Land,1927)榮獲霍桑登獎。她創(chuàng)作的著名長篇小說包括《愛德華時代群像》(1930)、《耗盡的激情》(All Passion Spent,1931)等作品,觸及特權(quán)與繼承財產(chǎn)等主題。她在《諾爾莊園與薩克維爾家族》(Knole and the Sackvilles,1947)一書中講述了自己顯赫的家族?!度サ潞谔m的旅客》(Passenger to Teheran,1926)著重描寫她與丈夫,外交家哈羅德·尼科爾森在波斯度過的那段時光(她于1913年嫁給尼科爾森)。她那種非正統(tǒng)的“開放婚姻”使得她同其他女人保持著同性戀關(guān)系,其中包括同維奧萊特·特萊弗西斯那段充滿激情的同性戀關(guān)系。尼科爾森的雙性戀傾向和她自己的露水情緣,并沒有毀掉他們之間那種牢固持久的生活伴侶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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