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扮豬吃老虎的他

愛上糖果系美男 作者:宅小花 著


我猜?

猜什么?猜他是不是故意的?還是他裝失憶?還是他吃完飯后會不會離開?

“臭小子,我警告你,這里是我家,也就是我的地盤,識相的吃完飯馬上離開這里!”我的大腦此刻也拉響了紅色警報,為什么我覺得這家伙很狡猾呢?肯定是個危險生物!于是,我指著他發(fā)出最后通牒。

衛(wèi)齊風(fēng)慢悠悠地抬頭,微笑地望著廚房說:“阿姨,我吃完啦,要回家啦?!?/p>

廚房里的老媽立刻跑了出來,詫異地問:“你要走啦?你知道怎么回家嗎?”

衛(wèi)齊風(fēng)天真無邪地回答:“不知道?!?/p>

老媽和藹的臉明顯地黑了半邊,憂郁地皺眉,擔(dān)憂地說:“不知道怎么回家,那你怎么回去?”

衛(wèi)齊風(fēng)善解人意地對老媽說:“不知道,我想也許我總會遇到像阿姨這么好的人收留我吧,雖然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莫名其妙地,我腦子里閃過他像小狗一樣蹲在紙箱子里,箱子上寫著“求收留”三個字的情景。

呃……好像很可憐。

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耳邊老媽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怎么可以?如果遇到壞人怎么辦?如果是騙子怎么辦?什么都不記得,你能去哪里???我說過,我們家錢錢會對你負責(zé)的,從今天開始,你就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吧,住下來,阿姨歡迎你!”老媽握著衛(wèi)齊風(fēng)的手鏗鏘有力地說。

“啊啊啊,老媽,不可以這么草率,這家伙在演戲,在博同情??!我不要對他負責(zé),趕他出去啦!”

望著母愛泛濫得就要抱住衛(wèi)齊風(fēng)的老媽,我的心里拔涼拔涼,機械地緩緩扭頭看衛(wèi)齊風(fēng)。他享受著老媽的關(guān)愛,目光飄過來,露出狐貍一樣的得意眼神,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肆無忌憚。

天哪,你讓我老媽睜開眼睛看看吧,衛(wèi)齊風(fēng)不是失憶對不對?他是騙子對不對?他一心賴在我家,到底想做什么啊?

衛(wèi)齊風(fēng),這個在我的幸運日里突然蹦出來的家伙,除了長得帥了那么一點兒之外,超級喜歡玩失憶,博取同情,還厚臉皮地賴在我家。哼,他一定知道自己家在哪里,我一定要把他轟出去。老媽對他的態(tài)度好得我要發(fā)飆了,天哪,誰見過對騙子這么好的人呀!

晚上,我抱著熊寶寶躺在沙發(fā)上等老爸回來,老爸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老媽已經(jīng)完全淪陷在衛(wèi)齊風(fēng)給的假象里,我一定要聯(lián)合老爸把衛(wèi)齊風(fēng)這個騙子趕出去。

可是……

還沒等到老爸回來,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朦朦朧朧中,好像有人抱著我上樓了。應(yīng)該是老媽吧,可是,為什么老媽今晚沒給我睡前的吻呢?

不要,我要睡前的吻。

我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滾,伸手嘟著嘴喊:“親親……”

然后,一個溫?zé)岬拇劫N了上來。這就是我睡前的吻……呃……為什么老媽今天吻我的唇?平時不是親吻臉蛋的嗎?

之后,我做了一個超可怕的噩夢。在一個落滿雪的院子里,我成了一個古代公主,穿著高貴的公主服,和我的駙馬十指相扣,緊緊地抱在一起,深情凝視對方,潔白的雪靜靜地滑落,空氣里彌漫著糖果的香甜,唯美而浪漫。

“哦,公主,我是誰并不重要,就算忘記全世界,忘記我自己,我也不會忘記你?!蔽业鸟€馬深情地對我唱起來。是的,他是在唱,這個夢難道是歌劇表演?

“啊,駙馬,我會對你負責(zé)的,一輩子?!蔽乙采钋榈爻饋?,還踮起了腳尖,慢慢地閉上眼睛,就快要吻上那家伙的唇了。

“舒錢,你要一輩子對我負責(zé)?!蓖蝗唬业鸟€馬發(fā)出類似衛(wèi)齊風(fēng)的聲音,我猛地睜開眼睛,卻看見和我十指相扣的駙馬變成了衛(wèi)齊風(fēng)。

他笑嘻嘻地望著我,明媚的眼角瞇成了新月。

啊啊啊,這是恐怖劇場嗎?“瓊瑤”劇變成了驚悚片!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炸毛,尖叫著醒過來,滿頭大汗,重重地喘著氣。這個覺睡得比跑完馬拉松還要辛苦??!

衛(wèi)齊風(fēng)怎么會跑到我的夢里來?一輩子負責(zé)?一輩子是多久?也就是說他會像影子一樣賴在我家一輩子?以后我會談戀愛、結(jié)婚、生寶寶,他也要一起嗎?哇啊啊,老媽,一輩子太久啦,我不要對他一輩子負責(zé)!

“噔噔噔!”

我光著腳丫跑下樓去,我要找老媽商量,我不要對這個家伙負責(zé)??!我要找老爸,老爸還我清白啊,女兒的幸福不要毀在這個騙子手里??!

“老爸老媽救命,我不要一輩子……”我頂著亂得像雞窩似的頭發(fā)沖下樓嚷起來,話沖出口一半我猛地剎車,只見客廳里衛(wèi)齊風(fēng)捧著我的牛奶杯、咬著我的面包扭頭看我。等等,他身上穿的那件睡衣好眼熟……

“嘟嘟嘟……”我腦子里的紅色警報瞬間拉響,我的頭隨著目光僵硬地、緩緩地上下移動著打量衛(wèi)齊風(fēng)。

我的白色牛奶睡衣,我的黑兔子拖鞋,等等,他雞窩一樣的頭發(fā)里插著的是什么?鉛筆?我的熊仔鉛筆怎么跑到他腦袋上去了?

“渾蛋!那是我的睡衣、我的鞋子、我的鉛筆、我的牛奶、我的面包!”我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沖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

無奈他海拔太高,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還得踮起腳尖,好痛苦!渾蛋,沒事長這么高做什么,很礙眼知道不!

“吧嗒吧嗒……”他眨眼看我,若無其事地慢慢咀嚼完嘴巴里的面包,然后慢條斯理地說:“睡衣和拖鞋都是阿姨給的哦,牛奶和面包是叔叔給的哦!叔叔說我和你共用,我不介意就好了。喏,連你的漱口杯都給我了,可是,這個好像共用不衛(wèi)生呢,還有……”

啊,什么叫不衛(wèi)生,他是在嫌棄我嗎?

等等,他說東西是老爸給的?什么?老爸把我的牛奶和面包給了他?連我的漱口杯都要給他用?嗚嗚嗚……老爸也靠不住,那是我的東西啊,都給他了,我怎么辦?老爸老媽,你們不愛我了,我要離家出走!嗷嗷嗷,不干啦,我不干啦!

我抓狂地想要撓墻,有沒有誰來告訴我,為什么老爸老媽都對他這么好?為什么連老爸都沒發(fā)現(xiàn)他是騙人的呢?難道他們對他就沒有一點兒的懷疑嗎?

這個穿著我的衣服,吃著我的面包,還嫌棄我的家伙,現(xiàn)在徹徹底底是鳩占鵲巢啊,連我的老爸老媽他都要霸占!舒錢,這是你的地盤,你要為自己、為這個家打響保衛(wèi)戰(zhàn),把他逐出家門!

“我老爸老媽呢?”我氣呼呼地挑眉,很沒耐心地單手撐住墻,腳尖敲著地板問。

衛(wèi)齊風(fēng)仰頭“咕嚕咕?!焙裙馕业淖詈笠坏闻D?,嘴邊還殘留著牛奶,這副吃相和昨晚上那個細嚼慢咽、優(yōu)雅得過分的家伙完全是兩個人。

他扭頭看我,說:“出去晨練了,你找他們有事嗎?”

等等,這家伙說話的語氣,怎么完全地反客為主了?還是我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現(xiàn)在我老爸老媽都不在,咱們就開門見山吧。”我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我的耐心已經(jīng)全部用完了,渾身的骨頭都在慫恿我把這家伙趕出門去。

可是,這是一個法制社會,暴力是不好的。

“啊?開門見山?開門是大街,不是山哦?!毙l(wèi)齊風(fēng)天真地眨眼,純真的眼神似乎能蠱惑人。

可是,哼哼,騙我老媽還可以,想騙我,他道行還不夠深!

“收起你那套,對我沒用,說,你賴在我家到底想怎么樣?你家在哪里?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送你回去?!蔽疑詈粑?,告訴自己要忍耐,無論他說什么都不要沖動。

衛(wèi)齊風(fēng)抓了抓他雞窩一樣的頭發(fā),認真地想了想,然后糾正我的說法:“是阿姨讓我住下來的,不是我賴下來的。你從來沒給過我機會,也不會給我機會,至于我的家嘛……”

他的家,他終于要說他的家在哪里了,只要他說出他的家在哪里,他前面那段話我可以當(dāng)沒聽見。

衛(wèi)齊風(fēng)伸出食指,示意我也伸出食指。

我狐疑地抬起食指。

他的食指碰過來,對上我的食指,然后一動不動。

半分鐘過去后,我的食指有些發(fā)涼了,他的食指貼在我的食指上,他到底想干嗎?

“喂……”我不耐煩地想要發(fā)問,他抬頭看我,目光清澈,表情嚴肅。

“告訴你,其實我來自另一個星球?!彼J真而神秘地說道,食指繼續(xù)和我的食指對在一起。

我的面部肌肉瞬間僵硬成石頭,不要告訴我,他這個白癡一樣的動作就是為了證明他來自另一個星球。

“喂,其實你來自精神病院吧?”我現(xiàn)在有十足的理由懷疑他來自精神病院。

讓我相信他來自另一個星球,我更愿意相信他來自精神病院!

衛(wèi)齊風(fēng)認真地強調(diào)道:“不是,我來自另一個星球。你現(xiàn)在抬頭,在你抬頭80度的位置,你會看見一片云。穿過那片厚厚的大氣云層,浩瀚的宇宙里最小的那顆星星就是我的家?!?/p>

“衛(wèi)齊風(fēng),你是白癡還是你當(dāng)我是白癡?”我抓狂地抽回手,我瘋了,居然還配合他的動作。來自另一個星球?他干嗎不說他是拉布拉多星球的王子呢!

衛(wèi)齊風(fēng)無奈地聳肩,攤手說道:“看吧,我就說你不會相信?!彼f完轉(zhuǎn)身就要上樓去。

我像一只炸毛的貓跟在他身后,警惕地盯著他,問:“你要干嗎去?”

衛(wèi)齊風(fēng)停下來,扯著我的睡衣撇嘴,為難地說:“你總不能讓我穿著這個東西出門吧?”

沒讓你裸奔,你就應(yīng)該感謝我了!那是我的睡衣,什么叫“這個東西”?等等,他剛才說他要出門?他是要走了嗎?他終于想開了嗎?

“你要走了?”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希望能聽見我想要的答案。

衛(wèi)齊風(fēng)張嘴笑起來,說:“沒有,叔叔給了我這個,讓你帶我去買幾件衣服。”

他說著舉起一張銀行卡,那是一張中國建設(shè)銀行的龍卡,上面還貼著一張粉紅色的紙條,寫著三個大字“零花錢”,還有我龍飛鳳舞的簽名——舒錢。

沒錯,那是我的零花錢,那是我的卡!

“你說什么?老爸把我的零花錢給你了?我每個月不吃冰激凌,不吃蛋糕,不吃薯片,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零花錢,老爸給你去買衣服?”我再也不顧什么形象了,張牙舞爪地撲過去,想要奪回我的零花錢。

我存了兩年的零花錢,我的全部家當(dāng)都在那張卡里面,他居然要拿去買衣服?

等等,買衣服?老爸是打算讓他在我們家住一輩子嗎?不然怎么還給他買衣服?

衛(wèi)齊風(fēng)輕易地躲過我的搶奪,舉高銀行卡,低頭笑嘻嘻地說:“叔叔出門的時候說,如果你要卡,不給;如果你要搶回卡,也不給?!?/p>

什么?老爸臨出門還叮囑他不要被我搶走銀行卡?可是,那是我的東西啊,為什么,為什么啊……嗚嗚……

“乖啊,衛(wèi)齊風(fēng),把這個東西給我,姐姐就帶你去買衣服?!蔽液裰樒?,笑嘻嘻地哄他,努力使自己的臉看起來溫柔善良。

只要把我的卡騙回來,我就一腳把他踹出大門去。

衛(wèi)齊風(fēng)笑瞇瞇地說:“阿姨說,絕對不能把卡交給你?!?/p>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我要罵人啦!老媽,衛(wèi)齊風(fēng)是你失散多年的孩子吧?有你們這樣護著外人的嗎?

“不給我,我就不帶你去買衣服!你不認識路,出門休想回家!”我露出魔女的本性,惡狠狠地警告他。

可是,我的心在滴血,他手里攥著的可是我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零花錢啊,我的錢……

衛(wèi)齊風(fēng)笑瞇瞇地從身邊“變”出一張地圖來。

啊,他什么時候藏了一張地圖在身上?他怎么會有地圖?

“阿姨早就料到了,所以給了我這個?!毙l(wèi)齊風(fēng)笑嘻嘻地說著,搖晃著手里的地圖。

老爸老媽,你們是一定要逼我走上絕路對不對?斷絕一切可能性,打定主意要把我的錢給這個小子?

“你自己去,我不去!”我氣呼呼地推開他跑上樓去,狠狠地關(guān)上門,撲倒在床上。越想越委屈,我抱著熊娃娃在床上悶叫著滾來滾去,發(fā)泄著心中的郁憤。

神哪,保佑衛(wèi)齊風(fēng)迷路吧,保佑他被人販子拐走吧,保佑他回到他自己的星球吧!

“啊啊啊,老媽,我討厭你!”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像只吃撐了的貓一樣滿房間亂竄,像皮球一樣地蹦來蹦去,蹦累了我趴在地上,含著淚給蕾蕾打電話。

“蕾蕾,救命啊,我的領(lǐng)土被人侵占了,嗚嗚……”我嗚咽著把昨天發(fā)生的事告訴蕾蕾,蕾蕾聽完后沉默不語,很久都不開口說話。

我狐疑地看著手機,難道她掛機了?沒有???怎么沒動靜?

“喂,蕾蕾,你在聽我說話嗎?”我敲著手機問。

蕾蕾在電話里緩緩開口,陰沉沉的聲音像《午夜兇鈴》里的某個女主角:“舒錢,你撞了人,你犯了法,你還想丟下他,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兇手。”

我……我想要訴苦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蒼天哪,都說了是他自己倒在地上的,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把他送去了醫(yī)院。他是人,不是貓,丟在外邊又不會死,而且,他的失憶根本就是裝的。

“他根本就沒失憶,他是假裝的呀!”我怒氣沖沖地對蕾蕾叫起來,重點不是他失憶是不是因為我,而是現(xiàn)在他霸占了我的家,霸占了我的老爸老媽啊。

蕾蕾說:“如果他是真的失憶了呢?”

我怔住,是啊,如果他是真的失憶了,那該怎么辦?他一個人出去,拿著一張破地圖能找回家嗎?如果被人販子騙走了,如果……

“不可能,他那個樣子,怎么像是失憶了的人!”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剛才居然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兒擔(dān)憂,怎么可能???能夠露出那種笑的人狡猾得像狐貍,怎么可能是真正失憶了的人呢?

蕾蕾“嘿嘿”笑起來,八卦地問我:“他長得怎么樣?帥不帥?你老爸老媽那么喜歡他,肯定比你要好看吧。”

蕾蕾,你這個花癡,長得帥又怎么樣?誰知道那張漂亮的皮囊下面是一顆什么樣的心呢?膚淺的家伙!

“哎呀,不和你說了,想知道他帥不帥就自己過來,我掛了。”我說完迅速地掛斷電話,光著腳跑下樓去。

樓下空無一人,我又跑上樓去。樓上樓下迅速地轉(zhuǎn)了一圈,那家伙消失不見了,難道已經(jīng)出去了?速度這么快?要是他真的迷路了,回不來了……

“你就是殺人兇手!”

蕾蕾的話像詛咒一樣在我的耳邊縈繞,我火速騎上腳踏車,試圖追上他。

這條梧桐街不大不小,附近的商店我都找遍了,就是沒找到他的影子。那家伙到底去哪里買衣服了???不會真的走丟了吧?

我滿頭大汗,騎著腳踏車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大街上,遠遠地看見一行人迎面走來,好像是穿著我們學(xué)校的校服??墒?,我沒心情去看他們是誰。我騎著腳踏車風(fēng)一樣地和他們擦肩而過,突然,人群中有人回頭看了我一眼。

“舒錢……”

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我回頭望去,只見那群人正走進一間店里。我沒在意,扭頭繼續(xù)蹬我的腳踏車。

衛(wèi)齊風(fēng)一定是消失了,一定是回到他的星球上去了,不然為什么找遍大街都沒有看見他?要走就走,我又不會挽留他,只是他帶走了我的銀行卡啊,里面裝著我存了好久的零花錢……他可以還給我再走嗎……

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我坐在路邊喘著氣,這時,老媽突然打來電話,問我和衛(wèi)齊風(fēng)什么時候回家。

“錢錢,記得帶衛(wèi)齊風(fēng)回家,那孩子不認識路,給他買幾套換洗的衣服吧,總不能一直穿你的衣服?。 崩蠇屧陔娫捓镉H切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到我不斷高漲的妒意。

“老媽,為什么用我的錢給他買衣服?還有,買什么衣服?你打算養(yǎng)他一輩子嗎?”我不滿地抗議。

老媽說:“如果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自己的家在哪里,那就真的得養(yǎng)他一輩子了。不過,養(yǎng)他的那個人是你——舒錢。老媽教過你,自己做錯的事,要自己負責(zé)!你要對他負責(zé),不用你的錢,難道要用你老媽我的?”

這是當(dāng)媽的人嗎?我要對他負責(zé),為他買衣服?要是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或者一輩子都玩失憶,那我豈不是要白養(yǎng)他一輩子?

??!不!我不干!

“老媽,要是他不見了呢?我事先聲明,不是我弄丟的,是他自己走不見的?!庇辛饲败囍b我還是事先提醒他的丟失與我無關(guān)吧,不過,真的與我無關(guān)。

老媽在電話里立刻叫起來,嚇得我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老媽說:“什么?你把衛(wèi)齊風(fēng)弄丟了?臭丫頭,你知道不知道是你把他撞失憶了,他要是出了事,你這輩子都別想安心,上帝不會原諒你的……”

呃……老媽,話題是不是扯遠了……上帝?從我把你的金魚喂得撐死那天開始,上帝就不再待見我啦,否則我怎么會搞砸了自己的告白,還被衛(wèi)齊風(fēng)這個瘟神纏上了呢?

“總之,你一定要找到他,知道了嗎?”老媽在電話里下最后通牒,命令的口吻毋庸置疑。

“知道了!”我下意識地脫口喊出。

好吧,我是被老媽的語氣嚇住了,她是我們家的女王!

一定要找到衛(wèi)齊風(fēng)!

抱著這樣矛盾而又糾結(jié)的心情我繼續(xù)在大街上轉(zhuǎn)啊轉(zhuǎn),突然,人群里一個橘紅色的身影沖進我的眼簾,好熟悉的橘紅色,那不是昨天衛(wèi)齊風(fēng)穿的衣服嗎?

我迅速地騎車追過去,追上那個橘紅色身影,一把揪住他。

“衛(wèi)齊風(fēng)!”我大吼一聲,氣喘吁吁地從車上跳下來,被我揪住的人嚇得僵在原地一動不動,我惡狠狠地扭過他的頭,一張長滿青春痘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是衛(wèi)齊風(fēng)。

“大,大姐,有話好,好說……”他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像一樣。

“不好意思,找錯了?!蔽宜砷_他,沮喪地轉(zhuǎn)身就要走,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停下腳步,扭頭問他,“喂,你的衣服在哪里買的?”

“新世界,你也覺得我的衣服很漂亮吧?這是今年最新的糖果系列呢,我告訴你……”青春痘男生興奮地扯著自己的衣服唧唧歪歪地炫耀起來,我沒時間聽他閑扯,騎上腳踏車就往新世界商廈跑。

好吧,平時去新世界都是坐公交車去,三站地很快就到了,可是等自己騎腳踏車跑過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三站地有這么遙遠的一段距離。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前往新世界商廈,一路上向上帝禱告,不要讓我在新世界看見衛(wèi)齊風(fēng)。新世界里賣的衣服都是奢侈品,貴得離譜,一件衣服幾乎要花掉我半年的零花錢。作為平民里的草根階層,我每次去也只能流口水膜拜,如果衛(wèi)齊風(fēng)拿著我的零花錢去那里逍遙……我會直接吐血而亡的,我存了兩年都舍不得花的零花錢不能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葬送掉?。?/p>

可是,當(dāng)我站在新世界商廈對面的馬路上時,我渾身有種被雷擊中的感覺,呆呆地扶著腳踏車站在路邊。因為那里正站著一個穿著蘋果綠上衣、黑色長褲的人,不是衛(wèi)齊風(fēng)是誰!

此刻,他的胸前還掛著一個超酷的太陽眼鏡,手里拎著大包小包,以最有型的姿勢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往來的人紛紛看著他,有人還拿起手機給他拍照。一些女生臉蛋紅撲撲地看他,有的甚至跑過去要和他合影。

不就是換了一身衣服嗎?雖然有那么一點兒明星樣,但是,要是把大把的鈔票堆在我身上,我也會變得很有型!

且不說他手里那些大包小包,單是他現(xiàn)在那養(yǎng)眼的一身就得花我多少錢?。?/p>

來個人扶住我吧,我沒勇氣過去問他我的銀行卡里還剩多少錢。

“啊,錢錢!”對面大廈門口,衛(wèi)齊風(fēng)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隔著馬路揮舞著手里的東西高興地沖我叫起來,然后無視往來的車輛,勇敢地直闖紅燈沖過來。

“啊啊啊,笨蛋,停住,別過來!”我嚇得叫起來,看著奔馳而過的車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我嚇得手腳冰涼。

衛(wèi)齊風(fēng)蹦蹦跳跳地穿過車流跑到我面前,舉著手里的東西笑嘻嘻地說:“你是特地來接我回家的嗎?”

“喂,你是笨蛋嗎?不知道剛才那樣過馬路會被撞死的嗎?不知道等紅綠燈嗎?”我氣得大吼,腦中“嗡嗡”直響,一片空白,還沉浸在他帶給我的驚悚里。

衛(wèi)齊風(fēng)像剛剛睡醒的人一樣突然醒悟,說:“啊,我忘記了?!?/p>

忘記了?一句忘記了就完事了?知不知道我剛才嚇得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

不對,我不應(yīng)該關(guān)心這個,現(xiàn)在我要關(guān)心的是他手里的東西,我的銀行卡里還剩多少錢!

“那個……你買這些東西,一共花了多少錢?”我顫抖著聲音問,忍不住去數(shù)他拎著的袋子。這一共是幾個袋子?

一、二、三……十,一共是十個……

衛(wèi)齊風(fēng)仰頭認真地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我的銀行卡,說:“不記得了,不過那個阿姨說這個以后不能用了,所以我就只買了這么點東西。”

“阿姨說不能用了?什么意思?是說里面余額不足嗎?”我顫抖著手去摸我可憐的銀行卡,心疼得好像有一把刀子正在上面捅過來捅過去。

就這樣被洗劫一空了嗎?我攢了兩年的零花錢,還有爺爺奶奶給我的壓歲錢,都存在里面,就這樣沒有了嗎?存了兩年的錢,就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里消失不見了。

衛(wèi)齊風(fēng)驚訝地望著我,好心地問:“你在哭嗎?”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我沒有哭,女兒有淚不輕彈,不過就是存了兩年的錢,沒什么好心疼的。舒錢,你要堅強。

我這么告訴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衛(wèi)齊風(fēng),問他:“你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話一出口,我就不由得深深佩服自己的鎮(zhèn)定。這個時候我還能抓住他的破綻,沒錯,一個失憶的人怎么會自己跑到新世界商廈這么遠的地方,這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衛(wèi)齊風(fēng)打開地圖,指著上面一個紅色的圈圈說:“看地圖?!?/p>

看地圖就能找到這里來,看來我擔(dān)心他會走丟絕對是多余的。他可真會看地圖,挑中的居然是最貴的地方,我的錢……

我的淚向海流,沒有什么能比我失去錢更痛苦。

“既然會看地圖,那你站在門口做什么?為什么不回家?”我繼續(xù)鎮(zhèn)定地問,努力壓抑住心里的咆哮。

衛(wèi)齊風(fēng)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聲說:“不記得怎么回去了……”

我……我好想一腳踹死他!知道怎么來到這里,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好想問他當(dāng)初是怎么找到我家去的,說什么湊巧路過,打死我也不信!

“咦,錢錢,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生病了嗎?”衛(wèi)齊風(fēng)好心地伸手要摸我的額頭,我彎腰躲開,一臉憤怒地瞪著他。

“回家!”我沒好氣地推著車往回走,衛(wèi)齊風(fēng)拎著口袋高興地跟在我身后。

走了大概十分鐘,我不想再這么走下去了,于是停下來,扭頭看他,拍著腳踏車問:“喂,你會騎腳踏車嗎?”

如果他會騎,就讓他帶我回去吧,我走得快累死了。

他花了我的錢,總要付出點什么吧。

我不管,從他身上壓榨一點兒是一點兒,哪怕是微薄的一點兒,我也要壓榨。

“不會?!彼麛嗟鼗卮?。

好吧,我敗給他了。

于是,十分鐘后,在大街上你會看見這么不協(xié)調(diào)的一幕。一個瘦弱單薄的女生咬牙切齒地騎著腳踏車,腳踏車后座上坐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男生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胳膊上還纏著一大把各種各樣顏色的氫氣球。

這大把的氫氣球是一群女生送給他的。當(dāng)我?guī)е麥蕚潆x開時,不知從哪里沖出來一群女生,圍著他尖叫著,擁抱著,塞給他大把的氫氣球轉(zhuǎn)身就跑了。

我暈倒,又不是大明星,干嗎那么受歡迎?除了長得帥那么一點點,有什么值得人多看一眼的!

騎著腳踏車,我忍不住抱怨,為什么這家伙就這么受歡迎呢?老爸老媽喜歡他,連路人甲都這么喜歡他!別說氣球了,我長這么大,連一張小紙條也沒收到過。我又不是長得天怒人怨,為什么會有這么明顯的待遇差???

騎著腳踏車我累得只剩下半條命了。我發(fā)誓,回到家后,我一定要教他騎腳踏車,然后讓他帶著我走遍大街小巷,以泄我心頭之憤。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突然,他默默地靠過來,靠著我的后背一動不動。我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卻不敢回頭看他,只能咬牙問他:“喂,你干嗎?”

衛(wèi)齊風(fēng)聲音低沉沉的,悶悶的:“身體好難受,讓我休息一會兒吧!錢錢,你的心跳好好聽?!?/p>

“你要休息,我還想休息呢!最累的是我好不好?騎了三站地找到你,現(xiàn)在又要騎三站地送你回去!我才是最累的那個!”

我不滿地嘀咕著,繼續(xù)騎著車。不知道騎了多久,大約在整個人快要散架的時候,我終于看見梧桐街了。頓時,我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地用力踩腳踏車,賣力地沖過去。突然,背后靠著的人緩緩滑下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手腕上的氣球散開飛起來。

“衛(wèi)齊風(fēng)?”我急忙停住腳踏車,他怎么突然掉下去了?不會又發(fā)病了吧?

我急忙跑過去,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絲毫沒有被摔疼的樣子,臉蛋紅得詭異。他瞇眼問:“到家了嗎?”

我嚇得張大嘴巴,他不會是摔傻了吧?

“來,起來,我?guī)闳メt(yī)院,你是笨蛋啊,坐在車上都能摔下來?!蔽曳銎鹚t(yī)院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體燙得厲害,身體沉得像石頭,壓得我要喘不過氣來了,怎么會這么重?

衛(wèi)齊風(fēng)并不回答我,只是不斷地重復(fù)一句話:“好難受……”

我?guī)е麃淼结t(yī)院,接待我們的又是那個護士小姐。護士小姐輕車熟路地帶著衛(wèi)齊風(fēng)去見醫(yī)生。

他皺眉,抓住我的胳膊貼在臉上,眼睛像睜不開一樣,不斷地重復(fù)一句話:“好難受……”

醫(yī)生看了他一眼,抬頭對我說:“高燒40度,不難受才怪,怎么現(xiàn)在才帶他來這里?不知道高燒會把人腦子燒壞嗎?”

“沒事,反正是壞的。”我脫口而出,話音剛落,醫(yī)生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有這么當(dāng)姐姐的嗎?就這么希望他變成白癡嗎?”醫(yī)生鄙夷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等等?姐姐?他什么時候成我弟弟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護士,護士小姐見我看她,于是說:“你們這對姐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對,整個院里都知道你們啦!而且,你弟弟比你好看多啦?!?/p>

護士小姐,后面那句可以切掉的,完全是多余的……

醫(yī)生給衛(wèi)齊風(fēng)開完藥,我扶著他吃力地往家的方向挪動??墒牵瑳]走多遠,遠遠地就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躍進我的眼簾——秦守。

怎么會在這里遇見秦守?要是他看見我和衛(wèi)齊風(fēng)這副樣子,我要怎么解釋?

我頓時急得滿頭大汗,看著走過來的秦守,我迅速地扶著衛(wèi)齊風(fēng)躲到門口??粗厥匚⑿χ哌^去,目送他消失在遠方的背影,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衛(wèi)齊風(fēng)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我的身上,我艱難地扶著墻走出來。

“還好沒看見。”我松了一口氣,幸好沒被秦守發(fā)現(xiàn),不然就百口莫辯了。

衛(wèi)齊風(fēng)抬頭望著秦守消失的背影,突然開口:“你喜歡他?”

我嚇了一跳,臉上的溫度迅速地上升。推開他往前走去,我沒好氣地說:“關(guān)你什么事,回家吧?!?/p>

說完我就自顧自地騎上腳踏車回家了。衛(wèi)齊風(fēng)跟著我也跑回了家。

回到家里,老爸見到平安歸來的衛(wèi)齊風(fēng)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老媽激動地跑到衛(wèi)齊風(fēng)身邊抱住他,我被孤零零地晾到一邊,心里秋風(fēng)瑟瑟。

“還好你平安歸來啦,我都說了讓錢錢跟著你,要是走丟了怎么辦,你又不認識路……”老媽心有余悸地說,幾乎要感謝佛祖讓衛(wèi)齊風(fēng)平安回來了。

“老媽,他去了新世界商廈……”我面無表情地指著地上亂七八糟的袋子說道。

老媽驚訝地收回目光,定定地望著地上的袋子,然后緩緩扭頭看衛(wèi)齊風(fēng),張嘴慢慢吐出一句話來:“你……你居然去了新世界……”

老媽,你終于注意到了。沒錯,這家伙拿著我的銀行卡去了新世界商廈,我的卡被他刷得就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娘親啊,你要為女兒做主。

我?guī)缀跻鴾I瞅著老媽了,滿心希望老媽為我主持公道,可是,老媽接下來蹦出來的話讓我有種想要撞墻的沖動。

老媽驚訝地望著衛(wèi)齊風(fēng),眼睛里蹦出詭異的光彩,像看天才一樣膜拜地看著衛(wèi)齊風(fēng),說:“你居然可以自己去新世界,好厲害,比我們家錢錢聰明多了。”

老媽啊,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他拿著我的卡,刷了連我自己都舍不得買的衣服??!就算要收留他,這代價是不是也太昂貴了?。?/p>

老媽,你絕對是少一根筋??!

衛(wèi)齊風(fēng)迷糊地舉起地圖,笑嘻嘻地說:“阿姨的地圖幫了大忙,毫不費勁地就找到了呢。”

我真想撕了那張萬惡的地圖!

“嗯,不錯,憑著一張地圖就能找過去,比我們家錢錢強多了,錢錢就是在超市都會迷路啊?!崩习肿谏嘲l(fā)上看著報紙,忍不住由衷地感嘆道。

“拜托,超市那么大,還沒有地圖,我怎么知道哪里是出口!”我抓狂地叫起來,不就是迷過一次路嗎,有必要一直記到現(xiàn)在嗎?

退一步說,我是你們的閨女啊,不要在外人面前說你家閨女不爭氣的事啊,很不厚道啊你們!

我郁悶地踢著地上的袋子,衛(wèi)齊風(fēng)目光瞟過來,看著我,意味深長地說:“哦,姐姐在超市也會迷路啊……”

“哦什么哦,你這個只會去、不會回來的‘廢材’!”我惱火地把他的聲音吼下去。

該死的,他“哦”什么“哦”,誰沒迷過路,都說了那超市那么大,不是我的錯!

等等,現(xiàn)在要討論的不是他用掉了我的錢嗎?怎么跑題了?

“咳咳,老爸,衛(wèi)齊風(fēng)用掉了我卡里所有的錢?!蔽也辉俣等ψ恿?,開門見山。再和這些人兜下去,我會把自己繞進去的。

“什么?”老爸終于放下他手里的報紙?zhí)ь^看我,驚訝地問,“都用掉了?”

老爸,你終于意識到了,衛(wèi)齊風(fēng)就是個敗家子,用掉了我所有的錢,你要為閨女申冤。

“都用掉了?!蔽矣昧Φ攸c頭,滿懷期待地望著老爸。

“這樣啊?!崩习职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低頭繼續(xù)看報紙,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屋子里靜靜的,我等不到老爸的回答。再也忍不住了,我蹦到沙發(fā)上,抱住老爸的胳膊可憐兮兮地說:“老爸,他用掉了我所有的錢啊,就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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