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與孫峻

孫峻致康有為（1922年10月2日）

南海先生道望：

仲夏趨造別業(yè)，飫聆教誨，如坐春風(fēng)。復(fù)荷寵以盛饌，誘掖獎進(jìn)，使賤子無以自容，惶感交并。至面呈康刻《賦鈔》者，蓋執(zhí)贄而見之意也。逮大旆旋滬，曾上一書，附呈四截，以志景行。乃日久未奉手詔，以為先生日無暇晷所致，及昨日見心兄來，始知前函竟付洪喬，為之悵悵！至西子湖堧及城內(nèi)新市場宋、元、明三朝勝跡，毀之而唯恐不速，蔑之而唯恐或存者，不可 諉。今乃置而不問，而于清代李敏達(dá)所謂之蕉石鳴琴，迄今金甌無闕，乃不憚屠口囂音，架詞聾聽，而鄉(xiāng)里鄙夫更相與盲從瞽說，隨聲附和。賢者以為可恨，賤子以為可笑也，笑其未從事于群書也。如果研求，則此等鹵莽滅裂之為，詎不畏人之詰讓耶？豈以為清代之名勝宜荒廢不宜修葺，宋、元、明之名勝，不但不準(zhǔn)修葺，并荒廢而亦不容，必毀蔑蕩平，而謂合乎公理、出于民意邪？抑同一官產(chǎn)，彼可買賣而此不可買賣邪？今以平昔所知，見于載籍，而為民國以來所毀蔑者，別紙略陳，以報雅命。以此而詰當(dāng)路，恐百喙亦無以辯耳。較之其他佐證，無此確鑿。惟函牘措詞，似宜出以慎重。如致函牘于當(dāng)路，其稿勿登各報，俟定案后再行宣布。管窺如此，公如以為然，幸賜教之，昨閱邸寓已由辛園鶯遷新第，詢之見心兄已忘其址，因?qū)倥蚓徒礁Q，乞示其址。四截句再錄塵正。敝廬在杭州林司后四十一號，并以附聞。手泐祗請頤安。孫峻再拜。八月十二日雨窗。

（錄自《萬木草堂遺稿外編》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