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田野

小街像一條泥濘的河床

注滿盛夏滂沱的暴雨

我終于赤足邁過小橋

向我戰(zhàn)斗的機場走去

七月的田野

暴雨覆蓋的田野

稻花處女的芳香四溢

沒有人跡

只有雨的聯(lián)隊隨風飛奔

只有公路

沉默地穿過綠色的田野

我裸足走著

踩著天府之國柔膩的泥土

暴雨捶擊著我敞開的胸脯

窒息著我的呼吸

我心里卻感到沁涼的快意

一陣狂風吹散叢林綠發(fā)上的水滴

一串暴雷震得大地不停地戰(zhàn)栗

突然前方響起一聲嘹亮的歌吼

一支年輕的隊伍冒著大雨淋漓

他們仿佛從大地的海中崛起步

滿身濕漉邁著泥污的腳

黧黑的臉上不停地流著雨滴

他們向著陰暗的天空齊聲呼喚

工農(nóng)兵學商

一起來救亡

拿起我們的鐵錘刀槍

到前線去吧

走上民族解放的戰(zhàn)場

我們交臂而過

我不禁也合著他們的節(jié)拍高唱

心里充滿陽光

我們高歌挺進

走過一個林盤又一個林盤

突然聽到一聲歡叫

雨停云散

天空現(xiàn)出一朵朵蔚藍

像草原上的一群湖泊

大地舒展機場在望

那就是我為祖國戰(zhàn)斗的地方

路邊雨濕的樹林里

又響起盛夏的鳴蟬

1939年7月·成都

此詩原題《雨中的曠野》，發(fā)表于1941年2月11日重慶《新蜀報》副刊《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