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及時說出口

生活中總有些陰差陽錯的事情讓我們欷歔不已。有些人，有些事，不去追求，那么后悔的，就是一輩子。

曉琳在E-mail里告訴阿華，下個月，曉琳會飛到紐約，要他去機(jī)場接她，曉琳要在第一時間吃到美國的薯?xiàng)l。阿華曾無數(shù)次在E-mail里吹噓，紐約的薯?xiàng)l品種繁多又便宜，足以讓曉琳在一周內(nèi)變成超級肥妞。

阿華知道曉琳是愛薯?xiàng)l的，書包—側(cè)總?cè)淮項(xiàng)l。上自習(xí)課時曉琳的嘴巴從來不閑著，同桌的女孩對別人說她很討厭張明，因?yàn)闀粤盏钠つw黑。其實(shí)，她討厭曉琳吃薯?xiàng)l，香香的味道總能輕易地侵略了她的味覺神經(jīng)，擾亂她安心讀書。第二個學(xué)期伊始，她向班主任提出調(diào)換位子，不過，沒出賣曉琳的薯?xiàng)l，曉琳對她的敵視有所減輕。她叫夏田，有著讓曉琳嫉妒的白皮膚和一頭烏黑的頭發(fā)，還有著很棒的學(xué)習(xí)成績。夏田如愿以償，和阿華分享同一張課桌，曉琳一回頭就能看見夏田歪著腦袋和阿華說話。曉琳有點(diǎn)兒后悔，早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提出換座位的應(yīng)該是我。

曉琳不要夏田喜歡阿華，所以，從高一到高二，曉琳逮著機(jī)會就拼命踐踏阿華的形象，夏田每次都是不在乎地偷笑，曉琳有點(diǎn)兒懷疑她在侮辱她的智商。于是，在高三上學(xué)期，因?yàn)橐患∈?，曉琳和夏田之間的戰(zhàn)爭終于爆發(fā)了。

夏田說：“曉琳，你知道嗎，你很讓人煩啦?！睍粤昭銎鸨强祝骸拔夷睦镒屇銦├?，你才讓人煩呢，整天仰著鼻孔裝驕傲的公主。”然后，她們誰都不理誰，看教室外的梧桐樹，開滿了小喇叭樣的紫色花朵，再然后，撲哧一聲，她們都笑了，冰釋前嫌，成了三人死黨。這事發(fā)生在2002年的秋天。

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到了2003年秋天，夏田考進(jìn)了清華，阿華去了上海理工。曉琳把自己只能在本市讀一所普通大學(xué)的罪過歸罪于薯?xiàng)l，它們用美味渙散了她的學(xué)習(xí)動力。

期間，夏田曾在網(wǎng)上問張明：“曉琳，你愛阿華嗎？”曉琳甩過去一個吃驚的表情：“嘿，你饒了我吧，我愛阿華？除了耍賴，他不會哄女孩子，又不懂浪漫，我的初戀可不想交給一截邋遢的木頭?！毕奶锊幌嘈?，曉琳信誓旦旦。其實(shí)，曉琳是言不由衷的。

2005年冬天，阿華突然從上海跑了回來，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學(xué)校的寢室樓下。曉琳傻乎乎地跑下來，站在凜冽的風(fēng)里仰著頭看他。阿華是個大男人了，曉琳的額頭只到他的肩，穿得那么厚，像一只笨笨的北極熊。

“不好好上學(xué)跑回來干什么？”寢室樓里有暖氣，冬天一到，總是讓曉琳錯誤地估計了外面的溫度，穿得少少地下來。在寒風(fēng)里瑟瑟地問他。

阿華撇了一下嘴巴：“又臭美了，快回去穿件衣服，我在這里等你?！惫?，他的口氣又疼又憐又無奈，曉琳喜歡，寧肯這樣凍著讓他憐下去。曉琳倔犟地說不。

阿華刷地拉開了羽絨服拉鏈，曉琳被裹進(jìn)去，暖得曉琳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天，阿華像一只巨大的樹袋熊，揣著我在校園里走來走去。他要去紐約讀研究生了，在上海，他通過了托?？荚嚒?/p>

曉琳的心忽地縮了一下，仰起頭，看他，心想：“為什么一定要去紐約呢，夏田也去了?！?/p>

阿華也仰起了頭，他們一起看天，下雪了，細(xì)碎的雪花飄進(jìn)眼睛里，掛在頭發(fā)上，涼氣絲絲鉆進(jìn)心里。阿華說：“因?yàn)槿ッ绹x研究生時間短啊?！睍r間，不是曉琳在乎的，曉琳很想問阿華，在紐約，他是不是和夏田在同一個學(xué)校。夏田在紐約。

直到阿華離開，我還是沒問，只是站在雪夜里拼命向載著阿華遠(yuǎn)去的計程車屁股招手，直到視線里只剩了兩道漫長的車痕，曉琳蹲在地上，在雪地上寫下：曉琳愛阿華。然后哭了，繼續(xù)飄落的雪花，那一串字漸漸變淺，漸漸被吞噬。

阿華要去北京轉(zhuǎn)機(jī)去紐約，他們的送別在機(jī)場畫上句號。阿華進(jìn)了安檢通道，漸行漸遠(yuǎn)，曉琳沖著他的背影張開嘴巴：“曉琳愛阿華?！?/p>

只是，曉琳的聲音被機(jī)場廣播淹沒了，阿華只聽到曉琳念他的名字，沒有聽清前面的。他折回來，探著長長的脖子問：“曉琳，你說什么？”曉琳很失望地說：“沒說什么，我念了雪地上的一句話。”他擺了擺手，離開了曉琳生活的城市，去了遙遠(yuǎn)的紐約，那里有夏田。

一周后，曉琳收到了阿華的E-mail，阿華在E-mail末尾問：“在機(jī)場安檢口，你說了句什么?！睍粤栈谽-mail給阿華，然后按了發(fā)送。回到收件夾，看到了夏田的E-mail，她興高采烈地告訴我，終于可以給曉琳發(fā)E-mail了，阿華給她裝了中文輸入系統(tǒng)。

我慢慢移動著鼠標(biāo)，逐字逐句地看，不放過一個標(biāo)點(diǎn)?？戳藘杀?，關(guān)上電腦，夏田的E-mail內(nèi)容曉琳已倒背如流。曉琳沒給她回。然后，曉琳決定去紐約。

阿華的E-mail時不時發(fā)過來，末尾的結(jié)束語在千篇一律地重復(fù)：“在機(jī)場安檢口，你說了什么？”

曉琳的回答從不重復(fù)，阿華知道我在撒謊，他要聽到曉琳的真話。我猶豫再三，好像說了它就失去了發(fā)E-mail的動力。

2006年春天，曉琳給阿華發(fā)E-mail讓他到機(jī)場接我，曉琳要在從機(jī)場到住處的路上一口氣嘗完紐約各種口味的薯?xiàng)l。

在機(jī)場出口，曉琳看見了阿華。他黑了瘦了，眼睛炯炯有神，像黑人的牙齒，在黑夜里一閃一閃地富有光澤。曉琳張著胳膊，像鳥兒一樣撲向阿華，卻撲進(jìn)了夏田的懷抱，她竟然躲在阿華身后。她看著曉琳，好像給了曉琳一個天大驚喜，在愛情面前，這樣的驚喜喧騰不起效果。但是，曉琳要配合人家演下去，假裝很驚喜。

回住處的路上，阿華從背包里給曉琳掏薯片吃，果然吝嗇，竟真的一種口味只帶了一片。在吞下第四枚薯片時，曉琳看到了阿華手背上多了一片巨大而暗紅的疤痕，我一把捉在手里：“和別人打架了？”

夏田沒心沒肺地咯咯笑，搶著說，“這是阿華去中餐館偷師的代價，他發(fā)誓要學(xué)會做菜，養(yǎng)好曉琳的胃。”

曉琳放慢了對薯?xiàng)l的咀嚼，然后味蕾失靈。曉琳閉上眼睛努力向后仰頭，夏田摸了摸曉琳的腦袋：“曉琳，你怎么了？”

曉琳不肯睜眼：“飛機(jī)后遺癥，有點(diǎn)兒暈，還有，我想我老媽了，第一次離她這么遠(yuǎn)，現(xiàn)在她一定坐在電話機(jī)邊，望著紐約的方向掉眼淚?！毖蹨I就—滴—串地落下來，曉琳總算給眼淚找到了合理的借口。穿過眼淚，曉琳看到—個叫曉琳的傻妞，她傻乎乎地等著—個叫阿華的男生來追，等來等去，愛情卻已被遺失在等待的路上。

曉琳的初戀沒來得及開始就結(jié)束了，曉琳忽然感覺自己很多余。

那天晚上，阿華狠狠地喝了兩瓶啤酒，很沒出息地醉了，他抬起醉眼說：“曉琳，你還沒告訴我，在機(jī)場安檢口，你究竟說了什么？”

曉琳盯著他，悲憤地大喊：“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究竟說了什么嗎？”

“想，夏田也想?！?/p>

“好吧，我說‘曉琳愛阿華’！”說完，曉琳摔門而去，對身后面面相覷的兩人，視而不見，街邊的流浪貓驚異而詭秘地看了曉琳一眼，被曉琳的嗚嗚大哭嚇得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夏田上街找曉琳，很遠(yuǎn)很遠(yuǎn)地看著曉琳：“我問過你的，你說不愛他，可是，當(dāng)我知道你愛他時，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p>

“我愛他。”

“誰讓你不早說呢，愛得早不如說得早?！?/p>

最后，夏田問：“我們是做情敵呢還是繼續(xù)做朋友？”

曉琳仰著頭，想啊想啊，想得很難受，半天才說：“做情敵我也得不到愛情，你以為我傻呀，連愛情和友情一塊扔了？”

然后，他們呱嗒呱嗒地跑向彼此，在街中緊緊地?fù)肀?，可，曉琳還是哭了。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幸福，在合適的地方，遇到正確的人，就放心去追求吧！

“放手去愛不要逃，一輩子能有幾次真正的擁抱?！泵總€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不要等待幸福來找你。要自己去主動敲開幸福的大門。

“一錯身，一生錯”，不要讓自己的等待換來最終的傷害，不要讓門內(nèi)的那個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被別人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