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將一群人趕上天空（外二章）

方文竹

我試著將一群人——鼠目寸光的人。斤斤計較的人。沒有理想的人。飽食終日的人。實打?qū)嵉娜恕]有趣味的人。按部就班的人。從不幻想的人。不會做夢的人——趕上星空：宇宙?zhèn)ゴ蟮乃囆g(shù)迷宮。

讓他們接受星光的鍛打，體會一下高遠、闊大、深邃、神秘，……直到內(nèi)心擁有一座自己的星空，然后相互照亮。

萬箭穿心

我還沒有死，因為我把心交給了別人。

當我把心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筑成了一塊世界上最牢固的盾牌。

鐵環(huán)

在生活極端無聊的日子，我學會了玩鐵環(huán)，或說生活鍛打的鐵環(huán)——

掛。滾。飛。旋。跳。落。擊……

掛：在墻上，它是一幅隱秘的地形圖。

滾過去：冰。刀叢?；鹧?。沼澤地。廣場與窗口。目光的交匯。命運無終的承諾。飛鳥也沒有這樣的呼吸均勻。

滾過來：我在淘體內(nèi)的倉庫，趕忙上前接受這一件禮物?？墒且恢昏F環(huán)永遠不會和我合二為一。

飛上去：一只鐵環(huán)在追憶它的前世。一只鐵環(huán)永遠有著自己的目的。

（鄰居老張對我說：“這些天來，總是聽到你在半夜發(fā)出怕人的驚叫?！保?/p>

旋起來：像一輪紅日。像一只乳房。像一只古老的陶罐。像一頭來自夢境的怪物。像一只有節(jié)奏的鐘擺。像一個生者的心思九曲回環(huán)。

跳起來：驚異或醒悟的風度。反規(guī)則。萬物有靈論。

落下去：答案一樣。蝴蝶包圍著它，但它不是花，而與一灘爛泥無異。像一位殘廢待醫(yī)的帝王。

擊過去：黑夜的城堡。暗疾。物質(zhì)和精神的硬物。呈現(xiàn)的骨頭。魔鬼檔案。千年一嘆。

烏有的鐵環(huán)，我不停地給它打磨、除銹。

當真的有一只鐵環(huán)從我的頭頂飛過去，我卻認為它是齒輪：一個暴徒。

這一切有關(guān)鐵環(huán)的記錄和傳奇發(fā)生在生活里，像謎語一樣，扎傷我。

像生活的插花術(shù)。

烏有的鐵環(huán)，我卻要不停地給它淬火，打磨，除銹。

一只鐵環(huán)——

掛。滾。飛。旋。跳。落。擊……

選自《中外散文詩60家》，河南文藝出版社2016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