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新選擇，

我不會將報復(fù)作為開始

1

已經(jīng)步入秋季的清晨，樹葉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

路邊的蟲鳴偶爾附和其中，讓人感覺非常愜意。

依梵一路小跑著來到學(xué)校附近，碰到了同樣在奔跑著的湘琴。兩人一碰面，不禁相視一笑。

“昨天你什么時候回去的？”湘琴問依梵，“不會被管理員為難，很晚才回去吧？”

“你還說，昨天是誰一溜煙就跑了？”依梵瞪著湘琴，不滿地問。

“我……我昨天是給你和帥哥共處的機會啊。怎么樣？有沒有被我們班上的校草迷倒？”湘琴曖昧地問。

依梵立刻拍了一下湘琴的頭，佯裝氣憤地說：“你還說！危難時候，我算是看清你了?！?/p>

湘琴緊張地挽住依梵的手臂說：“才不是呢，我是怕我越幫越忙，有唐嵐在你身邊，我覺得問題應(yīng)該會很快解決的?！?/p>

看著湘琴求饒的笑臉，依梵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為什么書架會倒下來呢？”湘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依梵想了想，立刻回憶起昨天見到的在書架的另一邊被男生糾纏的那個女生……似乎有點熟悉。

“?。∥易蛱煸谧鈺昀锟吹绞掓昧?，不會是她……”湘琴開玩笑地說，表情倒有點像名偵探柯南查案的樣子。

蕭婷？

依梵猛地意識到，昨天書架另一邊的女生似乎就是蕭婷！可是她為什么在那里？書架倒下和她有關(guān)嗎？

依梵沉默了，湘琴卻接著說：“應(yīng)該不會，畢竟昨天唐嵐和你在一起，蕭婷那么喜歡唐嵐，不可能會做傷害唐嵐的事?！?/p>

“可是……”依梵有些猶豫，她想了想說，“唐嵐靠在窗戶邊，書架不會倒在他身上，他是為了救我才被壓在下面的?！?/p>

“哇，唐嵐好帥??！不過這么說來，蕭婷還真的有很大嫌疑呢。你報到的時候，她就明確地表達了她對你的不喜歡了，這件事說不定真的是她做的，因為她的報復(fù)心很強，特別是關(guān)系到唐嵐的時候?！?/p>

“不會吧？”依梵有些不相信，那么重的書架，難道蕭婷真的討厭她到了要傷害她的地步了嗎？僅僅是因為唐嵐對她的態(tài)度不一樣？

“有可能?！毕媲俸V定地點了點頭。

“那她一定是瘋子?！币黎蟛唤行嵖拔胰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如果是她做的，那么我一定要讓她受到教訓(xùn)?！?/p>

“算了吧，依梵，蕭婷學(xué)過跆拳道，你打不過她的。”湘琴搖搖頭，想了一下，“不過我倒有一個非常好的教訓(xùn)她的方法，那就是搶走她心中的寶貝——唐嵐?！?/p>

“你是在租書店看八卦緋聞雜志看多了，還是你也瘋了？”依梵抽了抽嘴角，真想不到湘琴會想到這么異想天開的爛辦法。

如果可以，她只想離唐嵐遠遠的。

因為每次在唐嵐面前，她的情緒總是會失控。

“這真的是一個好辦法呢，依梵。如果你很抗拒的話，也不必真的和唐嵐發(fā)展成男女朋友關(guān)系啊，你只要和他多多約會，經(jīng)常在一起，就能氣死蕭婷了。當然，如果你和唐嵐真的有發(fā)展的話，那是最好了?！毕媲僭秸f笑容越燦爛，“我都可以想象蕭婷發(fā)瘋的樣子了，哈哈……”

“對不起?！币黎笙攵紱]想就直接回答道，“我拒絕和唐嵐來往，就算作為朋友，我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p>

“依梵，你不用這么排斥唐嵐吧。全校女生都把他視為白馬王子?！毕媲俨豢伤甲h地看著依梵。

“可惜我不是。”依梵不愿意再談這個話題，她拉了湘琴一把，說，“快走吧，就要遲到了，你不想再被老師抓到吧?！?/p>

“??！糟了！”湘琴想起了昨天的慘痛教訓(xùn)，立刻馬力十足地向前沖。

看著湘琴圓圓的背影，依梵不禁搖搖頭，笑了起來。

此時，清晨薄薄的陽光覆蓋在依梵臉上，將她臉上的細小絨毛都染成了金色，小小的臉蛋看起來分外倔犟和稚嫩。

平安無事地度過了第一節(jié)課，依梵開始慢慢地熟悉每一個同學(xué)。

盡管他們看她的眼神還是那么陌生。

依梵不時地看向蕭婷，難道真像湘琴所說的，昨天書架倒下來和她有關(guān)嗎？就因為唐嵐，她要用這么狠的手段？

她沉思著，蕭婷卻突然朝她看了過來。依梵嚇了一跳，可是蕭婷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綻放出一個……很友好的笑容。

對，的確是非常友好的笑容。

怎么回事？因為不像印象中的蕭婷，依梵不禁愣了愣，也僵硬地回了一個微笑。

“依梵，糟糕了?！本驮谶@時，湘琴拉了拉依梵的手，神情痛苦地說，“今天下午有數(shù)學(xué)模擬考試，我差點兒忘了?！?/p>

“考試？”依梵皺著眉頭。

“嗯。你放心啦，你才轉(zhuǎn)來，就算考得糟糕，老師也不會怪你啦。我就慘了，我最怕的就是數(shù)學(xué)考試了，前幾次考試都沒有及格過……”湘琴因為害怕，一個人念叨起來，邊念叨邊拿出數(shù)學(xué)書和模擬試卷翻了起來。

依梵不禁笑道：“現(xiàn)在臨時抱佛腳，會不會有點兒晚??？”

“根本就看不進去，可還是要看啊?！毕媲倏迒手?，掙扎著說。

依梵聳聳肩，趁著還有一點兒休息時間，一個人來到廁所?？墒窃谒x開的時候，卻看見蕭婷站在門口，一副等人的神情。

依梵沒多想，直接從蕭婷身邊走了過去，卻被蕭婷從后面叫住了：“依梵。”

依梵轉(zhuǎn)身，有些疑惑，蕭婷剛才是在等她嗎？

“我一直在等你。”蕭婷來到依梵面前，臉上的傲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帶著歉意說：“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上次絆你，害你差點兒摔倒是我的錯，對不起?！?/p>

“沒什么……”依梵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么突然道歉。

“你能原諒我嗎？”蕭婷小心翼翼地看著依梵，微笑著問。

面對著這樣的蕭婷，依梵根本無法說出什么拒絕的話，只好生硬地點點頭說：“嗯。反正……不是什么大事?！?/p>

“呵呵。真的嗎？那我真是太開心了。好了，從現(xiàn)在起，我們就是朋友了?！笔掓闷恋难劬πΤ闪藦潖澋脑卵溃雌饋硎悄敲吹拿利?。

依梵也笑著點點頭，她不禁覺得也許是湘琴搞錯了，這樣的蕭婷似乎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絕對不會推倒書架害人。

2

雖然湘琴很害怕數(shù)學(xué)考試的到來，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從上午開始，湘琴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依梵也有些沒底，雖然一直以來她的數(shù)學(xué)成績都不錯。

下午，幾束陽光輕柔地射入教室內(nèi)。數(shù)學(xué)老師走進教室，教室里的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而安靜。

“同學(xué)們，檢驗?zāi)銈冏罱鼘W(xué)習(xí)成果的時候到了，希望大家好好發(fā)揮?！睌?shù)學(xué)老師簡單地說完，就指示大家調(diào)換位置。

“數(shù)學(xué)老師最喜歡這樣了，打亂座位以防作弊。因為她很討厭學(xué)生作弊?！毕媲僭谝黎蠖呅÷暤卣f了句，然后抱著筆袋離開了座位。

依梵來到數(shù)學(xué)老師指定的位置坐好，這時，蕭婷突然起身坐在了依梵身邊的空位上，她對老師甜甜地笑著說：“老師，讓我坐這里吧，這里的光線比較好?！?/p>

看著乖巧的班長蕭婷，數(shù)學(xué)老師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等數(shù)學(xué)老師走開，蕭婷立刻對依梵輕聲說：“太好了，我們坐在一起，這叫不叫并肩作戰(zhàn)？”

依梵點點頭，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今天的蕭婷和第一次見面時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在安靜的氛圍中，考試開始了。

依梵安靜地瀏覽了一遍試卷，開始認真做題。時間一點點過去，依梵在做一道圖形題時，發(fā)現(xiàn)筆袋里的尺子不見了。

咦？怎么回事？上午明明用過的。

依梵不禁有些慌亂，她開始在桌面上翻找，卻沒有找到。依梵看了一眼湘琴，湘琴坐得很遠，根本無法借尺子給她。

這時，桌面上突然飛來一個紙團。依梵不禁愣了一下，朝旁邊看過去，蕭婷正笑著看著她，用眼神示意她打開紙團。

依梵愣住了，難道蕭婷是丟紙團過來問她怎么了嗎？

在蕭婷的注視下，依梵打開了紙團，卻發(fā)現(xiàn)里面寫著一道題的解法。等等，蕭婷干嗎丟給她這個？

就在依梵疑惑的時候，身前傳來一道咳嗽聲。

數(shù)學(xué)老師站在依梵面前，嚴厲地說：“依梵同學(xué)，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嗎？”

數(shù)學(xué)老師的話音剛落，全班同學(xué)的視線立刻聚集在了依梵的身上，依梵連忙站起來解釋：“這不是我的，是蕭婷……”

可是依梵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婷立刻站起來說：“老師，我看到蘇依梵作弊?！?/p>

蕭婷的語氣是那么義正詞嚴，而老師的目光是那么冰冷。依梵看著蕭婷，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

蕭婷的面容又恢復(fù)了明艷的張揚，看著依梵的眼神中充滿了赤裸裸的得意和鄙視。

依梵想反駁，她不敢相信蕭婷會這么說，明明是她丟來的紙條?？墒强吹街車瑢W(xué)冷漠鄙視的目光，她只能強忍著怒火，簡單地解釋道：“我沒有作弊?！?/p>

“你作弊了，你剛才還一直想偷看我的試卷。”蕭婷接著說。

依梵氣憤地看著蕭婷，說：“我沒有作弊！”

周圍的同學(xué)開始議論紛紛，而唐嵐卻頭也沒抬，只是安靜地做著題。站在依梵面前的數(shù)學(xué)老師顯然更相信身為班長的蕭婷，她沒收了紙團和依梵的試卷，平靜地說：“你不用考了，放學(xué)后來我的辦公室?！?/p>

這樣的話，簡直是直接宣告了依梵作弊的罪名。

依梵氣憤而委屈地抓住桌子，再一次說道：“我沒有作弊。”

“夠了，你不用說了。其余的同學(xué)繼續(xù)考試?！睌?shù)學(xué)老師說完，回到講臺。

依梵氣憤地站在原地，背挺得很直。她倔犟地盯著老師，眼底閃耀著不甘心的光芒。

數(shù)學(xué)老師有些生氣了，就在這時，“咯吱”一聲，唐嵐推開座椅站了起來。他拿起試卷，一步一步朝老師走過去。

教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依梵也有些發(fā)愣，大家心里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唐嵐……他要干什么？

依梵看著唐嵐的側(cè)臉，清秀而俊美，帶著冷漠的距離感，漆黑的眼底卻仿佛有一束光在閃耀，讓人無法直視。

這一刻，依梵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

數(shù)學(xué)老師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唐嵐，不禁吞了吞口水，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是……是蘇依梵作弊，快……回到你自己的座位去……”

可是唐嵐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平靜地看了老師一眼，然后把試卷“啪”的一聲壓在桌子上。

教室里更安靜了，就在大家緊張地吞咽口水的時候，唐嵐輕輕地開口，聲音無比平靜：“做完了?！?/p>

然后，唐嵐在大家驚愕的視線中走出了教室。

看著唐嵐的背影，依梵咬了咬嘴唇，心里突然一陣難受。她這是怎么了，剛才在期待什么嗎？

老師仍是驚魂未定，下面的同學(xué)已經(jīng)開始小聲議論：

“唐嵐也太帥氣了，我還以為他是要幫蘇依梵揍老師呢?！?/p>

“怎么可能，才短短二十分鐘，他就做完了整張試卷，也太強悍了吧！”

“呵呵，老師好像被嚇到了，趁這個時候，快把選擇題的答案丟給我。”

“你瘋了，萬一像蘇依梵一樣被抓到，就丟臉死了。”

……

“安靜安靜，大家繼續(xù)考試！”老師恢復(fù)氣勢，大聲說道。

依梵仍然站立著，她握著拳，背脊倔犟地挺直，只要老師看過來，她就會堅定地迎上她的視線。

這不是勇敢，她只是想告訴她——自己沒有作弊。

3

數(shù)學(xué)考試結(jié)束后，同學(xué)們相繼離開了教室，最后只剩下依梵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依梵，你不要這樣嘛，和老師對抗，受苦的是自己?，F(xiàn)在都沒有人了，你快坐一會兒吧，站了這么久，一定很辛苦……”湘琴忍不住為依梵心疼地念叨起來。

“沒關(guān)系的，我現(xiàn)在該去數(shù)學(xué)老師的辦公室了。”依梵咬著唇，努力平靜地說。

可是當她想挪動腳步時，卻發(fā)現(xiàn)整條腿都僵直了。身體輕微地晃了晃，她連忙扶住了桌子。

“依梵，你沒事吧？”湘琴擔(dān)心地問。

“我沒事。”依梵對她笑了笑，說，“你回去吧，我去老師那里了?！?/p>

說完，依梵就步伐堅定地走出教室。

教師辦公室。

太陽漸漸西斜，房間里有些昏暗。

依梵站在數(shù)學(xué)老師面前，不發(fā)一言。

數(shù)學(xué)老師把手中的教材放在一邊，鄙視地看著依梵說：“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不是遲到早退，不是頂撞老師，不是成績不好，而是——考試作弊！你在我的課上遲到過，頂撞過我，我都沒有怎么責(zé)罰過你，但是這一次，你真的需要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

為什么不相信她呢？

為什么老師一次都沒有質(zhì)疑過作弊的事情呢？

依梵看著老師，耳邊傳來老師嚴厲尖銳的聲音，心里又難過又委屈。

無法等待老師說完，依梵啞著聲音解釋道：“我沒有偷看蕭婷的試卷，沒有作弊！你看過紙團上的筆跡就會明白的！”

“小偷會承認自己是小偷嗎？精神病患者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嗎？你作弊之后，因為害怕丟人，當然不會說自己作弊！筆跡能夠說明什么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在紙團上寫字的時候特意更換筆跡是你們這種人常用的辦法嗎？哼！既然給你認錯的機會你都不要，那么很好，你爸爸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要和他談一談?！?/p>

依梵失望地看著數(shù)學(xué)老師，無法相信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一位老師，她無比難過地扯了扯嘴唇說：“很抱歉，我沒有爸爸?！?/p>

“你……你剛才是在笑我嗎？”老師氣憤地站起來，幾步走到依梵面前，惡狠狠地盯著依梵。

老師嚴厲的眼神以及之前經(jīng)受的委屈讓依梵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真是可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學(xué)生，為了逃避老師的責(zé)罰，竟然說自己沒有父親。還取笑老師，你真的是不想在這所學(xué)校里上課是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爸媽干啥去了，把女兒教成了這個樣子……”

“夠了！”依梵受不了地大叫，“如果你討厭我，就讓我退學(xué)好了，請你不要這樣說我的父母?！?/p>

“你……”老師氣極了，“想用退學(xué)來威脅我嗎？好啊，你給我立刻滾出去！”

“老師！”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堅定有力的聲音。

依梵和老師不由自主地朝門口看過去，只見唐嵐抱著一堆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站在門口，一向平靜的臉上帶著些微的怒氣。

依梵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淚水安靜地滑落。真是糟糕，似乎每一次見到他，她的樣子都很糟糕。

但是，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唐嵐走到數(shù)學(xué)老師面前，將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恐怖氣息一下子就震住了老師，讓老師無法說出任何話。

“蘇依梵……”唐嵐看了依梵一眼，對老師簡單地說，“她沒有作弊。”

依梵怔住了，心上的弦不禁晃了晃。唐嵐在幫她，雖然她從不愿承認他過去對她的幫助，可是這一次，他真的在幫她。

“可是……可是蕭婷說，蘇依梵偷看她的試卷?！崩蠋煿首麈?zhèn)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