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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豉與今豆豉

書魚知小 作者:流沙河 著


鹽豉與今豆豉

豆字象形。上面一橫是蓋巾,蓋巾下是杯狀容器,兩點(diǎn)是高腳,下面一橫是底座。這是古代一種祭器,名豆,木制或陶制,原與豆科植物無關(guān)。植物的豆,漢代以前多用菽字?!对娊?jīng)·小雅·小宛》:“中原有菽,庶民采之?!倍馆膬勺謴那白x音相同,所以借豆字來頂替菽字,而讓菽字退休,偶爾在“不辨菽麥”成語中露面一次。豆字頂替他物既久,忘記自己祭器本義,就變成豆科植物,專指大豆了。大豆,蜀人叫作黃豆,推豆腐用。

黃豆精選后,浸透,煮熟,拌以米曲,密封發(fā)酵,加鹽,釀漚久之,風(fēng)干便成豆豉。做調(diào)料有提味作用,為古人之一大發(fā)明,功侔豆腐。華夏民族少肉食,賴以補(bǔ)給蛋白質(zhì)。黃豆萬歲!豆豉萬歲!

豆豉古名鹽豉,千家萬戶需用,所以《史記·貨殖列傳》以“鹽豉千荅”作為衡量巨富標(biāo)尺之一。鹽豉又名大苦,同酸醋和咸醬并列之,見于屈原《招魂》??芍_為調(diào)料,正如《釋名》所釋:“豉,嗜也。五味調(diào)和,須之而成,乃可甘嗜也?!丙}豉又名配鹽幽菽。南宋楊萬里戲弄某一位自矜飽學(xué)之士,寫信去說:“聞公自江西來,配鹽幽菽欲求少許?!笔咳舜缶?,登門請教,問是何物。楊萬里翻書給他看,方知就是鹽豉。

蜀中另有一種非調(diào)料的豆豉,釀造方法不同,配以蒜苗,油炒而香,隔院可聞,佐餐最送飯了。晉人張華著《博物志》,書中介紹一種“外國”豆豉。觀其所記釀造方法,即蜀中之又一種可蒸以佐餐者,名叫太和豆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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