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初期，曾經(jīng)出現(xiàn)四位了不起的詩人，人稱王楊盧駱，又叫“初唐四杰”。說起來這四個人，大凡有所了解的人都免不了要唏噓一番，“才高命舛，位小名大，行為相當(dāng)浪漫，遭遇何其悲慘”。這四個人都很傳奇，每個人都有不少故事，我們不一一去講，就說一下駱賓王。一提駱賓王，我們馬上就能想到那首膾炙人口的《詠鵝》：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①

據(jù)說，這首詩寫于駱賓王7歲的時候。一個7歲的孩子能夠?qū)懗鲞@樣傳誦千古的名作，放在今天簡直是令人難以想象的，難怪人家駱賓王被稱為“神童”。雖然這首詩沒有什么深刻內(nèi)涵，但從一個孩子眼中把鵝的特征很真切傳神地描寫了出來?？纯催@位神童筆下的鵝是什么樣子：“曲項”“白毛”“紅掌”，用素描的筆法把一個鵝的外形勾勒了出來；“向天歌”“浮綠水”“撥清波”則把鵝的神態(tài)給描寫了出來，尤其是一“浮”一“撥”，大白鵝顯得悠游自在；鵝毛的“白”、鵝掌的“紅”與水波的清澈相互映襯，一幅畫很自然地呈現(xiàn)在了讀者的面前。畢竟駱賓王當(dāng)年才是個7歲的孩子，所以這首詩沒有任何高妙的藝術(shù)筆法。比如第一句連著三個“鵝”字，很直白，通過象聲詞模仿鵝的叫聲，鵝的叫聲引起了孩子的注意，這才發(fā)現(xiàn)水面上的鵝從遠(yuǎn)處慢慢游過來。又像一個孩子在表現(xiàn)自己看到鵝的驚奇，還像一個孩子站在水邊在數(shù)水中鵝的數(shù)量。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寫詩也一樣，第一句精彩的不多，但駱賓王這一句卻很真實地把一個孩子的神情給表現(xiàn)出來了。

有人說，詠物詩不能單看詩的表面，作者常借所詠之物以寓性情，就是說很多情況下是作者通過所描寫的對象來表現(xiàn)自己。也有人把這種情況和詩讖聯(lián)系了起來。什么是詩讖呢？就是所寫的詩無意中預(yù)示了將來要發(fā)生的事。那么駱賓王和詩讖有關(guān)系嗎？有人就說了，駱賓王這一輩子為什么不順？其實這首詩就有預(yù)示了，你寫個什么不好，偏偏寫個鵝。你看人家杜甫，也是7歲寫詩，“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皇”(《壯游》)②。人家寫的是神鳥，古代稱四瑞之一，你寫的是什么？家禽，凡鳥，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這差距也太大了！你就是寫鵝也行，咱能不能把那脖子伸直了再叫，你彎曲著脖子向天歌，那氣兒能順嗎？看看這一輩子的志向一直就沒有得到伸展吧？這有點牽強(qiáng)附會了！

駱賓王除《詠鵝》外，還寫過“蟬”，題目是《在獄詠蟬》。一看這題目就知道，也不怎么高大上，而且可以看出來駱賓王遇到坎兒了，在監(jiān)獄里寫的，沒事誰喜歡待在監(jiān)獄里寫詩啊。我們先來看看這首詩吧：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jìn)，風(fēng)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③

駱賓王這個人很耿直，聞一多先生說他“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閑事，打抱不平”。這首詩一說作于唐高宗儀鳳三年也就是678年，也有的說寫于高宗調(diào)露二年也就是680年，后一種說法應(yīng)該更靠譜。當(dāng)時駱賓王剛被提拔為侍御史，原來沉淪下僚一直得不到提升，結(jié)果剛往上動了動又出事了。駱賓王因為向領(lǐng)導(dǎo)打報告議論事情，把武則天給得罪了。據(jù)文獻(xiàn)記載，駱賓王是“數(shù)上疏言事”(《唐才子傳》)^④，看來還不止一次，這就把武則天給惹火了。有人趁機(jī)“上眼藥”落井下石，誣陷駱賓王當(dāng)年任長安主簿時有貪贓行為，于是武則天將駱賓王治罪。這就是駱賓王自己在《疇昔篇》中說的“適離京兆謗，還從御史彈”^⑤。

駱賓王心里相當(dāng)不是滋味，他感到了世態(tài)的炎涼：“我為了什么??？上疏言事這是我侍御史的職責(zé)，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說出來目的不是為了朝廷好嗎？你們倒好，禿子還怕人家議論，不說鼓勵提倡虛心接受，反而打擊報復(fù)，由你們這一幫人治理國家，簡直是國家的災(zāi)難！”駱賓王就把自己所有的委屈、悲憤通過這首詩表達(dá)了出來。

因為寫這首詩的時候是秋天，所以駱賓王上來就說“西陸蟬聲唱”，“西陸”就是秋天的意思?！端鍟ぬ煳闹尽分姓f：“日循黃道東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東陸謂之春，行南陸謂之夏，行西陸謂之秋，行北陸謂之冬?！雹尬覀兌贾老s主要生活在夏季，天越熱叫得越歡，秋天的知了面臨著生命終結(jié)，哪里還會有高昂的情緒啊？所以柳永在《雨霖鈴》中說“寒蟬凄切”，叫聲是凄切的。這越發(fā)增加了作者內(nèi)心的悲涼。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囚徒一個，心里更糾結(jié)，于是一句“南冠客思侵”出來了?！澳瞎凇本褪乔敉降囊馑迹鲎浴蹲髠鳌こ晒拍辍?，晉侯到軍府視察工作，看到了楚國的鐘儀，戴著南冠(就是楚國的帽子)，被捆在那里，于是就問：這人是誰??？軍府負(fù)責(zé)這件事的人回答說：鄭人所獻(xiàn)的楚國囚犯。從那以后，人們就把“南冠”和囚犯畫起等號來了。

囚徒的生活肯定沒有當(dāng)官的時候滋潤自在，在監(jiān)獄里忍受著心靈和肉體雙重的折磨，因此人衰老得很快。這就是遲志強(qiáng)唱的“愁啊愁，愁就白了頭”?！澳强靶W影，來對白頭吟”，“玄鬢”“白頭”形成強(qiáng)烈的對照。崔豹《古今注》中說，魏文帝曹丕時有個叫莫瓊樹的宮女，把鬢發(fā)梳得薄如蟬翼，因此人們稱為“蟬鬢”，因為蟬是黑色的，所以又叫“玄鬢”，在這里比喻人盛年的時候；“白頭”自然指老人。這兩句有兩種說法：一是為了朝廷的事，自己耗盡了大好年華，只剩下滿頭的白發(fā)；二是正值盛年，卻蹲了監(jiān)獄，在這里滿腹委屈吟誦著哀怨的《白頭吟》。其實還應(yīng)該有第三種說法：蟬的叫聲那么悲苦，就好像在同情自己被人誣陷的處境一樣?！栋最^吟》是一首詩，據(jù)說是司馬相如的老婆卓文君寫的。雖然卓文君當(dāng)年夜奔相如成就了一段愛情佳話，但司馬相如當(dāng)官后對愛情不專一，又有了新歡，卓文君很傷感，就寫了這樣一首詩，這里選取其中四句：

凄凄復(fù)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⑦

古代借男女愛情表達(dá)對皇帝忠心是常有的事，這是從屈原開始的。所以，我們也可以這樣認(rèn)為，“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得到明主的重視，也好盡忠效節(jié)，施展平生的抱負(fù)。這兩句話讓人感覺到駱賓王強(qiáng)烈的責(zé)任感，他對這個國家愛得很深沉。

“露重飛難進(jìn)，風(fēng)多響易沉”，這兩句話寫出了政治環(huán)境?！奥吨亍薄帮L(fēng)多”明寫秋天的天氣特征，暗喻政治環(huán)境險惡；“飛難進(jìn)”明寫蟬飛不動，暗喻自己仕途上不得意，光一個小小的長安主簿就干了好多年；“響易沉”比喻言論上受壓制，甚至因為這個都蹲監(jiān)獄了。這么看來，駱賓王筆下的蟬被人格化了，他就是借蟬在寫自己，這在藝術(shù)上叫作“寄托遙深”。最后作者高呼“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本義是說，蟬趴在樹上風(fēng)餐露宿的，但又有誰相信它品性高潔呢？言外之意是，“沒有人相信我的高潔品質(zhì)，反而還誣陷我，這么不被世人所理解，我找誰說理去啊！”駱賓王和蟬已經(jīng)打成一片了，融為一體了，這里的蟬就是作者的化身。

單讀這首詩，駱賓王筆下的蟬已經(jīng)夠讓人同情了，如果再和其他寫蟬的詩對比一下你會發(fā)現(xiàn)，駱賓王活得真是夠心神疲憊的。我們拿虞世南的《蟬》來對比一下。虞世南的詩是這樣寫的：

垂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yuǎn)，非是藉秋風(fēng)。^⑧

虞世南的老師是著名學(xué)者顧野王。有一回師生二人閑聊，屋外的蟬吱吱地叫個不停。顧野王就問虞世南，你能不能根據(jù)這個知了賦詩一首？虞世南略加思索就吟出了這首詩。顧野王聽了頻頻點頭稱贊，說就憑這首詩來看，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顧野王為什么對虞世南會有如此高的評價呢？全在詩歌所表現(xiàn)的境界和氣度上。第一句里的“”是古代官人系在下巴下面帽帶下垂的部分，蟬的頭上不是有兩根觸須嗎？這里是把蟬的觸須比成了下垂的帽帶。古人認(rèn)為蟬生性高潔，生活在高高的枝頭，靠清露生活，因此說“飲清露”。第二句寫蟬的叫聲悅耳動聽，因為是在高高的桐樹上，所以聲音傳得很遠(yuǎn)，這是交代原因。到了后兩句該點睛了，一般人認(rèn)為蟬聲之所以傳得遠(yuǎn)是因為秋風(fēng)，可是虞世南卻說不是，完全是因為居高所致，并沒有憑借外力。這兩句話讓我們看到了虞世南的自信和雍容不迫的風(fēng)度氣韻。后來，虞世南果然像老師說的那樣，在仕途上順風(fēng)順?biāo)?，官終弘文館秘書監(jiān)，被封永興縣公，成為李世民最喜歡的文士之一，多次受到李世民的稱贊。有這種氣度風(fēng)韻的還有一位詩人，也寫過蟬，他叫李百藥，他的《詠蟬》詩說：“清心自飲露，哀響乍吟風(fēng)。未上華冠側(cè)，先驚翳葉中?！?sup>⑨這首詩高貴典雅，反映了作者冰清玉潔的品質(zhì)。

你看，都是寫蟬，虞世南顯得雍容不迫，李百藥顯得高貴典雅，駱賓王則是充滿苦難。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不過，駱賓王也不用太難過，還有人和他差不多，也通過寫蟬來表現(xiàn)自己人生的不如意。誰呢？晚唐的李商隱。李商隱也是一輩子活得很糾結(jié)，所以崔玨在《哭李商隱》詩中說：“虛負(fù)凌云萬丈才，一生襟袍未曾開?！?sup>⑩他的命運和駱賓王差不多。李商隱的《蟬》被選進(jìn)了《唐詩三百首》。他在詩中說：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詩人以蟬自比，結(jié)果只落得生活困頓，只留下了自許清高。縱然自己像蟬那樣徹夜悲鳴叫到五更，又有誰會動情呢？這點挺像他在《流鶯》詩中說的那樣“巧囀豈能無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風(fēng)朝露夜陰晴里，萬戶千門開閉時”。好悲涼啊，好無助啊！如果說前四句還是寫蟬的話，那么接下來兩句就真的寫自己了。官職低微，整天過著漂泊的生活，家園已經(jīng)荒蕪不堪了。這兩句透露出詩人的失意與蒼涼，前途黯淡，幾無立錐之地。這最后兩句詩人干脆和蟬聊起來了，“謝謝你對我的警醒，我和你一樣清寒”。李商隱是借蟬在發(fā)牢騷。所以說，李商隱和駱賓王差不多。

駱賓王在這件事之后被貶為臨海縣丞，當(dāng)時這個消息從洛陽傳到長安的時候，據(jù)說還晚了個把月，也就是說駱賓王在監(jiān)獄里多待了個把月。駱賓王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覺得不得志，后來干脆棄官而去。隨著歷史的發(fā)展，武則天權(quán)力越來越大，把高宗皇帝給架空了，成了李唐王朝實際的當(dāng)家人。這是有違傳統(tǒng)的，這叫牝雞司晨，弄得很多效忠李唐王朝的大臣很不滿意，這不徐敬業(yè)就起兵造反了，要求武則天還政李唐。我們前面說過，駱賓王本來就慷慨激昂喜歡打抱不平，于是他就參加了徐敬業(yè)的造反隊伍，《新唐書·駱賓王傳》中記載說：“徐敬業(yè)亂，署賓王為府屬。”《舊唐書·駱賓王傳》中甚至這樣說：“敬業(yè)軍中書檄，皆賓王之詞也。”徐敬業(yè)軍中的文書都是駱賓王寫的，看來駱賓王能力很強(qiáng)。我們都知道，最著名的那篇當(dāng)屬《為徐敬業(yè)討武曌檄》。駱賓王的性格其實在《于易水送人》中就有所表現(xiàn)：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fā)沖冠。

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這是一首送別詩，從內(nèi)容來看，駱賓王寫這首詩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身在軍營了。這首詩不像一般的送別詩那樣寫得扭扭捏捏，什么“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之類的。就題目中的“易水”已經(jīng)足以讓人品味半天了，在易水邊送人，讓我們馬上想到了荊軻刺秦王。所以作者第一句話就把我們帶進(jìn)了歷史時空之中，他沒有寫眼前自己送別朋友，而是說當(dāng)年荊軻就是在這里向燕太子丹辭別的。了解這段歷史的人都知道，荊軻臨走的時候，大家過來送行，穿著送葬的衣服，因為大家知道荊軻此行不管成敗，肯定是回不來了。當(dāng)時高漸離擊筑，荊軻慷慨悲歌：“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痹趫龅娜恕笆拷圆_目，發(fā)盡上指冠”，大家眼睛瞪得溜圓，頭發(fā)都豎起來了，所以駱賓王第二句就是對這個場面的描寫。

畢竟是自己送人，不能老在遙遠(yuǎn)的歷史中轉(zhuǎn)悠，于是作者帶著我們又回到了現(xiàn)實。歷史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今天，雖然荊軻不在了，燕太子丹不在了，但是易水依舊像當(dāng)年那樣激蕩、寒冷。這首詩寫得蕩氣回腸，讓我們感覺到了駱賓王志向難申、懷才不遇的悲憤，同時也能讓我們想見朋友之間肝膽相照的情誼。能寫出這種詩歌的人，肯定是有性格有血性的。這就能理解駱賓王支持徐敬業(yè)反對武則天這件事了，這不是腦子一熱一時的沖動。

我們前面說到了駱賓王寫的那篇《為徐敬業(yè)討武曌檄》，這篇文章把武則天推到了被告席上，一件一件把罪狀羅列出來。武則天剛讀到這篇文章的時候還沒怎么當(dāng)回事，《新唐書·駱賓王傳》中說：“后讀，但嘻笑?！钡亲x著讀著就不笑了，當(dāng)讀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時，武則天臉色就變了，就問這是誰寫的，有人說駱賓王寫的。武則天什么反應(yīng)？《酉陽雜俎》中說，武則天“不悅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到對方陣營去呢？武則天真是貴人多忘事，她忘了駱賓王是因為得罪她被收拾的！后來，徐敬業(yè)兵敗，駱賓王的行蹤成了謎，有的說兵敗被殺，有的說兵敗自殺，有的說在靈隱寺出家了，總之聚訟紛紜。據(jù)孟棨《本事詩》中說，宋之問在靈隱寺吟詩的時候卡殼了，一個老和尚幫了他的忙，這個老和尚就是駱賓王。

不管怎么說，駱賓王這一輩子活得挺不順，就像他筆下的鵝，雖然“向天歌”但脖子沒伸直；就像他詩中的蟬，沒人能夠理解；就像他在易水邊的遐想，雖然讓人熱血沸騰，卻是一個失敗的英雄。這讓我想起來趙傳的那首歌《我是一只小小鳥》，“想要飛，卻怎么也飛不高”，這就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矛盾。

注釋

①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864頁。

② 〔清〕仇兆鰲：《杜詩詳注》，中華書局1979年10月版，第1438頁。按：“皇”是“凰”的本字。

③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848頁。

④ 傅璇琮：《唐才子傳校箋》第一冊，中華書局1987年5月版，第56頁。

⑤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837頁。

⑥ 〔唐〕魏徵等：《隋書》，中華書局1973年8月版，第554頁。

⑦ 〔清〕吳兆宜：《玉臺新詠箋注》，中華書局1985年6月版，第15頁。

⑧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475頁。

⑨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538頁。

⑩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6858頁。

劉學(xué)鍇等：《李商隱詩歌集解》，中華書局1988年12月版，第1135頁。

劉學(xué)鍇等：《李商隱詩歌集解》，中華書局1988年12月版，第979頁。

〔宋〕歐陽修、宋祁等：《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2月版，第5742頁。

〔后晉〕劉昫等：《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5月版，第5007頁。

〔清〕彭定求等：《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4月版，第8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