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還像昔日一樣奔流不息 33

尋找伊索爾德 作者:趙玫


但是無論如何生一個孩子的宣言還是令男人恐懼,他也因此而心事重重,意志消沉,沒有創(chuàng)業(yè)的激情。從此這便成為了他們之間最最需要探討的問題,每個人都企圖說服對方,但每個人都無功而返。男人苦口婆心、掰開揉碎地對妻子分析著,他們?yōu)槭裁磿簳r不能要孩子。因為他們在經(jīng)濟上并不寬裕,而且他們也不再年輕。所以他們沒有能力養(yǎng)孩子,也沒有精力帶孩子。如果在力不從心的情況下依然堅持生一個孩子,那就是對孩子的不負(fù)責(zé)任,也是美國人的原則所不允許的。而妻子的理由也是不容置疑。她認(rèn)為經(jīng)濟并不是主要的因素,因為孩子一出生就能獲得豐厚的補貼。而且她有足夠的精力和熱情帶好這個美國出生的美國孩子。關(guān)鍵是她要留在美國,孩子是她能夠留在美國的唯一途徑,她希望男人也能為她考慮一下她的未來。她不過是要一個孩子,難道男人連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她?

盡管他們每個人的理由都可以理解、無懈可擊,但是他們就是談不攏。后來這就成為了他們所有爭吵的導(dǎo)火索,男人因此而異常煩躁,加之他每日想念國內(nèi)的女人,想得心疼,就更是對妻子惡語中傷,甚而抱怨美國的諸多不完善處。典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甚至還威脅妻子,說你如果再這樣堅持,我就只好回國了。這里是你的天堂,卻不能吸引我。于是妻子哭泣。請求男人留下。男人便心軟,覺得妻子一人在異國他鄉(xiāng)也實在可憐。

無疑這個關(guān)于孩子的爭端直接影響了他們的性生活。做當(dāng)然還是勉強做,但是每一次男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要避孕,而女人期望的則是能僥幸受孕。這樣總是別別扭扭,互相犟勁,他們的性愛沒有一次是真正快樂的,他們之間的裂痕也就越來越深,越來越長,以致延伸到生活的每一個領(lǐng)域,甚至每一個細(xì)節(jié),直到妻子有一天突然意識到,那是因為在他們中間,其實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女人……

2000年秋季

在一個他們所在的城市中最好的季節(jié)。這個季節(jié)在一年中是最最短暫的。那是一種絕頂?shù)臓N爛,然后緊接著就是蕭瑟。蕭瑟并且滿目蒼涼,那是一種令人傷悲的景象。但是當(dāng)男人談起他的想法時,窗外正好是一片燦爛輝煌。

男人說他想再買一套住房。他說他有這樣的想法已經(jīng)很久了。女人不解,問,為什么?我們不是已經(jīng)有房子了嗎?男人說可是我們住的這套房子太遠(yuǎn)了。在郊外。可是我每天要到城里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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