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發(fā)前最后的晚餐(1)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作者:窩窩


世間事大抵如此,你來我往,分分合合,如此而已。在到達終點之前,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又一場,或短或長的路過。

人的記憶并不是一種加法,它是意義不明確的各種可能性的混合。當(dāng)我知道這個事實時,正從一座城市奔向另一個城市。

我聽說,一個人的記憶就是一座城市,更主要的是,關(guān)于這座城市的人。

按照計劃,我抵達了布魯塞爾,借宿于兩個好友家里。

為了節(jié)省高得嚇人的房租,這兩個男人——涵哥和黑子合租在了一起——在歐洲,男女合租是常態(tài),而同性之間合租,特別容易引起誤會,結(jié)果,他倆常常不幸地被周圍的人當(dāng)做變態(tài)。不過,他們卻不太在意。

黑子常開玩笑說:“沒有最變態(tài),只有更變態(tài),只要你比他變態(tài),你就贏了!這個世道很變態(tài),你若不變態(tài),怎么玩轉(zhuǎn)過來?”

這般自嘲和幽默,需要的是樂觀和智慧。

我很喜歡張方宇對幽默的說法:幽默并不是一種智力的素質(zhì)。相反,幽默超越于理性和邏輯之上,它甚至還調(diào)侃了理性思維。其實,幽默就是一種禪。

作為“禪師”的涵哥和黑子,本來夠看得開的,卻對我獨自和一個陌生旅伴去北歐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不放心。

涵哥說,不要去了吧,別被人賣給北歐海盜了。

我說,大哥,白花花的銀子已經(jīng)花出去了啊,我的機票已經(jīng)買了!

黑子說,機票我給你報銷,不要去了吧,萬一你那旅伴是壞人,我們就永遠見不到你了。

已經(jīng)對去北歐的念頭折騰得迷了心竅的我,站起來堅決地說,怕什么?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女子!

布魯塞爾暮色獵獵的風(fēng)中,我們?nèi)齻€的眼神,竟然都有著“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的悲壯。

那個晚上,涵哥精心地為我準(zhǔn)備了豐盛的送行大餐。

有我愛吃的大蝦,還有他秘制調(diào)料的拌豬蹄……高高的杯子里,盛滿了我愛喝的橘子味兒芬達,大家的杯子“咣當(dāng)”碰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撞得我心里一陣又一陣發(fā)憷,這種殷勤勁兒太罕見了,全著他們是把這餞行當(dāng)成了我最后的晚餐了吧?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一點半。

我躺在最舒服的床墊上,而兩個男生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打著輕微的鼾。

盡管心里暖呼呼的,我還是揪了兩個人的耳朵,讓他們送我去火車站。

我還厚顏地拿了涵哥的拖鞋和黑子的T恤,他們對一個即將踏上未知冒險道路的人,表現(xiàn)出格外的寬容和忍耐,一副我要怎么做就由我去的態(tài)度——這種慈悲的胸懷更讓我感到不安。

而我的背囊里,沒有匕首,沒有石灰粉,沒有蒙汗藥,沒有防狼噴霧,沒有任何防范措施,只有換洗的衣服、一條能鉆進去的被套(因為北歐的所有旅館都不免費提供床單,而睡袋,我實在沒有能力迅速又容易地把它裝好)、方便面(讓黑子幫我在布魯塞爾當(dāng)?shù)爻匈I的辣白菜辛拉面)、數(shù)碼相機以及洗漱用品,還有一個文曲星電子詞典(我想如果萬一被素未謀面的男伴賣掉的話,我逃跑的時候用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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