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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帝王下詔罪己(2)

桃花扇底看前朝 作者:許石林


宋徽宗趙佶初即位,也很想在政治上大有作為,并不是后世看到的只顧文藝,不管國事。這一年的三月,發(fā)生了日食。趙佶下詔求直言,即征求批評意見。新皇帝剛繼位,說不上什么政治上的失敗,但是,能下詔求直言,對當時已顯疲弱的大宋朝很是鼓舞。江西筠州一個類似幕僚的地方推官崔晏給宋徽宗上書,說:臣聽說提意見的道理,“不激切不足以動人主意,激切則近訕謗”,就是說,給上級提意見,不激烈,就不能打動上級的心。而如果激烈,就很像是詆毀甚至誹謗上級了。對此,皇帝您要心里有底,臣下才敢說話,因為提意見的人很害怕背負詆毀上級、污蔑領導甚至造謠中傷的罪名,就不敢說話了。這就是官員們對同僚和朝政鉗口不言的原因。人都不敢說話,所以才讓那些諂邪之人得到了暢通無阻的發(fā)展空間。

崔推官進而慷慨陳詞:當今的國家形勢,“政令繁苛,民不堪擾,風俗險薄,法不能勝”,問題多得數不勝數,“未暇一二陳之”?;噬夏媾R的是這樣的局面:好多年以來,朝中負責給皇帝提意見的諫官,都不提意見了,有的都變成了歌頌專家;負責糾察百官的紀律檢查部門,都不彈劾處理犯罪的官員,對群眾的舉報置若罔聞,對貪官的處置還不如不處置,因為處置不當,反而會殺傷天下人心對朝廷公正的渴望。至于門下(類似辦公廳)負責審核皇帝的詔書,從不提出自己的意見,哪怕是詔書有失當之處,也不加絲毫矯正,這樣就使皇帝擔負所有的責任,“天下之惡盡歸于上”,即老百姓的怨言都是針對皇帝的,而他們都自以為不盡職盡責,反而是很會做官。(“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為得計。”)所以說,問題很多,很嚴重。但是,主要問題還是在朝廷的上層高官,把這些人的問題處理好了,天下別的事就不算事,會迎刃而解的。

“帝覽而善之”,宋徽宗聽從了地位不高的筠州崔推官的意見,并將他提拔為相州教授。

可是,北宋經過幾次折騰,國力疲弱,尤其是打擊“元祐黨人”,動搖了宋朝的根本,使天下真正的俊秀之士無法為國家效力。喜愛文藝的皇帝宋徽宗心思特別細膩柔弱,耳根子尤其軟,很喜歡那些諂媚逢迎的奸人,即便是罷斥奸邪,也要纏綿悱惻似的。所以,雖蔡京等人受宋徽宗重用,宋朝興旺時期的正氣一直無法恢復。到了后來才給“元祐黨人”平反,毀“元祐黨人碑”。可是,人心已經疏離,被平反者的后人反而不愿意朝廷平反,覺得自己的先人被列入“元祐黨人”很光榮。朝廷毀了“元祐黨人碑”,人家的子孫反而又重新刻上,離心離德,以至于此。宋徽宗的下詔求直言,被稱為“建中初政”,看著陣勢挺大,但沒多久,就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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