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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宏觀上看中國文化(4)

風(fēng)物長宜放眼量:季羨林談傳統(tǒng)文化 作者:季羨林


那么,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呢?我們東西雙方都要從歷史和地理兩個方面的宏觀上來看待中國文化,決不能囿于成見,鼠目寸光,只見片段,不見全體;只看現(xiàn)在,不看過去,也不看未來。中國文化,在西方人士眼中,并非只有一個看法,只有一種評價。漢唐盛世我不去講它了,只談16、17世紀以后的情況,也就能給我們許多啟發(fā)。這一段時間,在中國是從明末到清初,在歐洲約略相當(dāng)于所謂“啟蒙時期”。在這期間,中國一方面開始向西方學(xué)習(xí);另一方面,中國的文化也大量西傳。關(guān)于這個問題,中西雙方都有大量的記載,我沒有可能,也沒有必要一一加以征引。方豪在他的《中西交通史》(華岡出版有限公司,1977年第6版,第5冊,《明清之際中西文化交流史》下)中有比較詳細而扼要的介紹。我在下面利用他的資料介紹一下在這期間中國文化流向西方的情況。

中國經(jīng)籍之西傳

“四書”、“五經(jīng)”在中國歷史上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如果中國經(jīng)籍西傳,首當(dāng)其沖的理所當(dāng)然的就是這些書。明朝萬歷二十一年(1593年),利瑪竇將“四書”譯為拉丁文,寄還本國。天啟六年(1626年),比人金尼閣將“五經(jīng)”譯為拉丁文,在杭州刊印。到了清朝,殷鐸澤與郭納爵合譯《大學(xué)》為拉丁文,康熙元年(1662年)刻于建昌。殷氏又將《中庸》譯為拉丁文,于康熙六年(1667年)和康熙八年(1669年)分別刻于廣州及印度果阿?!墩撜Z》之最早譯本亦出殷、郭二人之手,亦為拉丁文??滴醵辏?681年),傳教士柏應(yīng)理返回歐洲??滴醵辏?687年)在巴黎發(fā)刊其著作《中國之哲學(xué)家孔子》。中文標題雖為《西文四書解》,但未譯《孟子》,名實實不相符??滴醵辏?687年),奧國教士白乃心用意大利文寫的《中國雜記》出版??滴跷迨辏?711年),布拉格大學(xué)圖書館出版衛(wèi)方濟用拉丁文翻譯的“四書”及《孝經(jīng)》、《幼學(xué)》,1783年至1786年譯為法文。衛(wèi)氏又以拉丁文著《中國哲學(xué)》,與上書同時同地刊出。白晉著有拉丁文《易經(jīng)大意》,未刊。康熙四十年(1701年),白晉自北京致書德國大哲學(xué)家萊布尼茲,討論中國哲學(xué)及禮俗?,F(xiàn)在梵蒂岡圖書館中尚藏有西士研究《易經(jīng)》之華文稿本14種,宋君榮曾譯《書經(jīng)》,劉應(yīng)譯《禮記》的一部分??滴跄┠?,馬約瑟節(jié)譯《書經(jīng)》、《詩經(jīng)》??滴跛氖辏?707年),馬約瑟自建昌府致函歐洲,討論儒教。雷孝思參加繪制《皇朝一統(tǒng)輿地全圖》,對中國古籍亦有研究。傅圣澤有《道德經(jīng)評注》,為拉丁文及法文合譯稿本。他又用法文譯《詩經(jīng)》。赫蒼璧于康熙四十年(1701年)來華,亦曾從事翻譯《詩經(jīng)》。

到了雍正乾隆年間,中籍西譯繼續(xù)進行。宋君榮所譯之《書經(jīng)》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刊于巴黎。他還研究中國經(jīng)籍之訓(xùn)詁問題。孫璋為后期來華耶穌會神父中最精通漢學(xué)者,他所譯拉丁文《詩經(jīng)》附有注解。他又譯有《禮記》,稿成未刊。蔣友仁制作圓明園中的噴水池,為人所艷稱。他又深通漢籍,用拉丁文譯有《書經(jīng)》、《孟子》等書。乾隆時有一個叫錢德明的人,精通滿漢文,譯有《盛京賦》,并研究我國古樂及石鼓文等,他是西人中最早研究我國苗族及兵學(xué)者。乾隆四十年(1775年)在北京著《華民古遠考》,列舉《易經(jīng)》、《詩經(jīng)》、《書經(jīng)》、《春秋》及《史記》為證。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又在北京刊印《孔子傳》,為錢氏著作中之最佳者。此外,他還有《孔門弟子傳略》,以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或次年刊于北京。韓國英譯有《大學(xué)》及《中庸》,又著有《記中國人之孝道》。韓氏可能是19世紀前西人研究我國經(jīng)籍的最后一人。他的本行是生物學(xué)。

從明末到乾隆年間,中國經(jīng)籍之西傳,情況大體如上。既然傳了過去,必然產(chǎn)生影響。有的影響竟與熱心翻譯中國經(jīng)書之耶穌會神父的初衷截然相違。我在下面介紹方豪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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