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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行1·天霓曲》 因緣(4)

滄海行1·天霓曲 作者:賴爾


說罷,道士橫起長劍,竟是向那女娃掃去。少年見狀,想也不想地飛身躍上,一把抓住那森冷劍鋒,擋在了女童的身前。利刃割破手掌,銀血肆意流淌,而劍中所蘊(yùn)的道術(shù)之力,更是向雷電之擊一般,鞭撻著少年全身骨血。可他咬緊了牙關(guān),不曾挪步半分,死死地守護(hù)著背后的女娃。

“知恩圖報(bào),倒也算有點(diǎn)良心?!弊吓鄣廊死浜咭宦暎凹热蝗绱?,我便給你個(gè)痛快!”

話音未落,道人左手祭出符咒,朗聲道一句“破”,向少年眉間擲去!眼看這一擊之下,少年必定顱腦爆裂而亡,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忽然,一件物事破空而來,直將那符咒擊墜,牢牢地插在雪地上。

道人凝神一看,只見符紙上插了一片碧綠的竹葉,卻如鋒利短匕一般,貫穿了朱砂符咒。

“師父師父!”女童驚喜地道。

伴著她糯軟童音,只見松林中走出一個(gè)俊秀青年。那人面目清秀,發(fā)如烏檀,白衣勝雪,手持一根綠竹杖。睡眼惺忪的他,一臉沒睡醒的模樣,伸手掩在唇邊,打了一個(gè)大大的哈欠,然后才掀了掀眼皮,掃了一眼面前形勢。他慢吞吞地踏雪而來,伸出食指屈起指節(jié),輕輕叩擊女童的腦門,慢悠悠地道:“小竹丫頭,你又給我惹禍?!?/p>

“什么叫又啊,小竹還不是為了給師父你找吃的東西,才跑這么遠(yuǎn)的?”女童一手捂住腦門輕揉,一手抓住青年的衣擺搖晃,“好啦好啦,師父,要打要罵咱們回去再說,現(xiàn)在有人蠻不講理,還打小孩子,你說怎么辦嘛!”

青年瞥了一眼少年與道人,然后慢條斯理地抬起手,“啪”地打了一個(gè)響指——火舌驟升,雪地上的符咒自中間燃起,霎時(shí)便化為了灰燼,飄散在無瑕雪地里。而那竹葉卻并未受損,仍像剛從竹枝上摘下來一般,翠綠翠綠的。

這一招看似平常,卻已非尋常道法能及,紫袍道士抬起雙手,沖那白衣青年作揖抱拳道:“這位圣君,在下乃是天玄門大弟子——慕子真。今日叨擾貴境,全因鳴蛇出沒危害人間,我天玄門特來斬妖除魔,還百姓一個(gè)安寧?!?/p>

“哎呀,我說這位小兄弟?!卑滓虑嗄晡⑽⒁恍?,他以綠竹杖指向守在小竹身前的蛇尾少年,道,“你們要安寧是不錯(cuò),可難道這山里的精怪,就不要安寧了嗎?”

慕子真皺起眉頭,放下雙拳,正色道:“圣君此言差矣,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若非妖孽橫行,傷及無辜,天玄門又怎會平白無故地前來誅邪?”

青年笑著搖首,緩緩道:“什么‘妖孽橫行’,人族遍布神州,不也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都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填飽肚子討生存,又有誰比誰更高貴呢?”

“就是就是,師父說得對。”小竹歪著腦袋,從少年身后探出頭來,沖慕子真做了個(gè)鬼臉,“真要這么算起來,是不是天上的飛禽、地上的走獸,都要聯(lián)合起來把人都?xì)⒌裟??反正說到底,人就是最大的吃貨嘛,能吃的不能吃的,都有辦法煮下肚啦!無論是精怪動物還是人,誰都不比誰高貴,憑什么只準(zhǔn)你殺我,不準(zhǔn)我殺你啊?”

慕子真先是一愣,隨即蹙緊雙眉,沖小竹怒道:“你身為人,竟說出如此混話謬?yán)恚憔烤故莻€(gè)什么東西?”

小竹嘻嘻一笑:“我是人嘛,跟你一樣,不是東西?!?/p>

慕子真大怒,他橫起長劍,挽了個(gè)劍花,沉聲道:“這位圣君,既你有心包庇妖異,就休怪我動武了。就算你法術(shù)非凡,我慕子真也絕不會不戰(zhàn)而退,哪怕豁出這條命來,也要拼個(gè)正理道義!”

見對方擺出了起劍式,那白衣青年露出苦惱的神情來,他輕輕嘆息一聲,無奈道:“什么正理道義,說到底就是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唉,你天玄門隸屬道家,本該講的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講的是‘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怎么到了你這一輩,偏偏教出這么個(gè)死腦筋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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